第20章 又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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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肉和鱼她们自己也没得吃，自然更没有多余的送人。倒是鸡和蛋，她们家临时没有，也可以向乡邻们换。
这时候，老百姓用钱的时候其实不多，很多交易其实是以物易物，最常被拿来兑换的通用物资是粮食和鸡蛋。
他们家鸡蛋不多，但是有粮食啊，那么精细白面拿出去，绝对受欢迎。
小可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琢磨着，赵莉已经在里屋喊她学习识字了。
她把脑海中的计划匆匆收个尾，乖乖进屋学习。
屋外的雨仍旧下着，开头那一阵急雨之后，雨势缓和了些，却仍旧刷刷刷地下个不停，屋檐上已经有雨滴落下来，发出连续的滴答声。
突然，天地间骤然一亮，一道闪电照亮了这一方天地。紧跟在闪电之后，轰隆隆的雷声如约而至。
王绣坐在一旁做针线，不时地抬头看看窗户，小声感叹：“亏得这雨晚下了几天，要是赶在麦收那会儿，可就成灾了。”
赵莉笑眯眯：“可见，好雨知时节，这会儿麦子收完，种子也种下去了，下一场雨刚刚好。”
王绣瞬间笑开，连连点头道：“也是，我就是爱乱操心，你们识字，识字，别让我耽误了。”
小可倒了杯水给王绣端过来，笑嘻嘻地说：“奶，我也正好写完了生字，咱们一起喝口水。”
王绣满心高兴地接了孙女儿给倒的水，一边嘱咐她以后想喝水喊她，别烫着手。
说着说着，她猛地站起来，“哎，说好了晚上喝奶的，我去给你们冲，这会儿喝，喝完歇一会儿睡正好。”
小可笑嘻嘻地奉承着，溜溜达达走到屋门口往外看。
滂沱的大雨已经渐渐停歇，只剩下淋漓的雨丝飘着，空气清凉凉湿润润的，透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格外舒服。
她想起屋后的瓜纽纽，刚才那么大雨，别给打坏了，她还想过几天甜瓜熟了给秦乐带两个去尝尝呢。
这么想着，她回屋拿了手电筒就往外走。
赵琮也穿鞋跟上来，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赵琮见不到现代的人，小可也不能给他说这个，就随口说起：“明天雨停了，又能出一茬蘑菇了……”
两人说着话往后园子走，有了手灯的照耀，视野还算清晰，就见风雨之后的菜园有些狼狈，豆角架子有点儿歪，瓜秧有点儿乱，主要的是，因为雨大雨急，菜园子里积了不少水，没能排出去。
“这样不行，得把水排一排。”小可一边说，一边往后门边走。
后门旁边搭了个小棚子，菜园子里常用的农具都在棚子里。
雨后地滑，还有一些积水，赵琮赶上两步，伸手过去：“我带你过去。”
晚上不见人，赵琮已经把头发束在了脑后，普通的衫裤穿在身上，也掩不住挺拔和秀致，像一杆青青翠竹，清新隽雅，令人望之心喜。
“嗯，好。”小可把手电筒交到赵琮手中，微微侧身，让他走在前头。
赵琮走在前头，不时地提醒小可注意脚下的积水。
两人小心地走到后门，赵琮拿了把铁锨，回头把电筒递回来：“你帮我照亮！”
小可低头扫一眼自己的小身子，没勉强，乖乖地应承着，随赵琮去挖排水沟。
院子里预留了排水沟，下雨前太匆忙，忘记过来察看，结果雨势太大，把排水沟边冲塌了一段，造成了排水不畅。
“等晴了，还得找点儿砖头砌一砌。”小可一边察看一边嘀咕。
赵琮心里想到的却是：灰一分，入河砂、黄土三分，用糯米粳、杨桃藤汁和匀，轻筑坚固，永不隳坏……
堵塞的排水沟清理不难，几铁锨下去就给疏通了，菜园瓜园里的积水缓缓向外流淌出去，小可也算放了心。
干完活，赵琮和小可又相携一起送下铁锨。
看到隐在幽暗中的后门，小可突然想起，赵琮拍响她家后门的时候，天上也是下着细雨。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就想拉着赵琮赶紧离开，却不想她刚刚握住赵琮的手，后门又被拍响了——啪啪！啪啪！
小可的手一紧，一股凉气顺着脚底只窜天灵盖。
她下意识地扯了赵琮要走，赵琮也没抗拒，顺着她的力道，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他们没走出几步，拍门声再起，这一次，还伴着一个问询声：“敢问，家里可有人？”
这次，小可还不想搭理，赵琮却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跟着小可走，也没有折返回去，就站在原地，似是屏息静听。
门外的人等了片刻，再次出声：“我等途经此地，遭遇大雨，错过了宿头，想找一处投宿，可否行个方便……”
赵琮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小可的心则跟着再次往下坠落。
她回头，赵琮仍旧没有挣脱她的手，却已经转头向后门看过去。
门外的人没有得到回应，暂时安静下来，但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门内，小可抓着赵琮的手，随着他一起看向紧闭的后门。
好一会儿，赵琮才转回头，低声对小可开口：“门外，应是我家里人。”
不知道为什么，小可突突跳的厉害，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她吞了下口水，缓解心跳过快带来的不适，张开口说话，声音却莫名沙哑：“你……”
她心里告诉自己的是，她是成年人来的，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离别，她连曾经熟悉的世界都告辞过了，连那个世界的父母亲友都无法再见，眼前这个，不过是她偶然间捡回来的路人，他们相处也不过半月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家，总归要回去过自己的生活。
何况，这位，很可能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他出现在她家后门，本就可能只是一个偶然，一场偶然发生的时空交错。
但是，她开了口，却无法说出话来，别说愉快送别，就是问一声他是否离开，都难以出口。
她只是下意识地挺直着脊背，不让它垮下去。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闭紧了嘴巴。
说不出来，就索性不说吧。
手电筒握在她另一只垂着的手中，照亮了一大一小两双布鞋，都沾了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