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奶奶威武,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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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赵莉正在后门里打转，听见小可的喊声，立刻扑了上来。上下左右检查一遍，确定女儿全须全尾的，她这才放心。
“我没跑远，就在门口……对不起。”
赵莉性格一向温柔绵软，这次也板起了脸：“再不吱声跑出去，我就……”
小可不让她把话说完，扑过去抱住了她的大腿：“我知道错了……妈妈，我渴啦！”
女儿是赵莉的心头肉、掌中宝，听到女儿喊口渴，顿时就心疼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教训人，匆匆拉着小可回屋喝水去了。
喝完水，小可跑进里屋看看桌上的老座钟，快十二点了，奶奶说晌午赶回来的，怎么还不回来？
她有些不放心，跑去大门口巴望。
连吴小可自己都没意识到，短短十来天，她已经认可了王绣和赵莉，并且开始关心挂念了。
生产队下了工，社员们扛着锄头、赶着牲口从地里回来，陆陆续续从大路上经过。
有人就议论吴家那傻闺女，真是命大，头磕了那么大个窟窿、血汩汩冒都没死；也有人怀疑，吴小可是不是真的不傻了，天生的病根本治不好，天生个傻子咋能突然明白了？
“谁知道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呀！要不，好好的宅子不住，非得搬去林子边儿呐……”人群里一个女人尖酸地说道。
“娄彩霞你个黑了心肝、丧尽良心的东西，不害死小可你就不死心是吧？还是你不服公社和大队的处理？走，走，走，你跟我去找大队长说道说道，让大队长给评评理，你们害人的还有脸啦？！”
“哎哟哟，我说啥了？我说啥了？您老用得着这么上火嘛？又没什么怕人知道的，还怕人说嘛！”娄彩霞摊着手，一脸的无辜，只是看着王绣的眼里闪着恶意的光。
你不让说？你不承认那傻丫头有问题，你倒是说说清楚啊？！就怕越描越黑，根本说不清吧！
王绣却根本不给她挑拨的机会，冲上去，啪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娄彩霞也没想到王绣会直接动手，捂着脸就要叫嚷，王绣却反手又是一个耳光：“你个搅屎棍，我们小可明明是大难不死得了后福，让你瞎胡咧咧，传播封建毒水儿，合该把你扭送去公社，好好查一查你的底细……我记得你奶奶立过堂子吧？”
“唔，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能冤枉人……”娄彩霞吓得魂儿都要飞了，两腮肿的通红，火辣辣的疼着，她却顾不上了，只胡乱地替自己辩驳着。
循着王绣一不留神，扭身钻出人群，飞也似地跑走了。
小可听出骂人的正是王绣。
她顾不上想王绣走亲戚，怎么和下地的社员们走到一处了，她只知道，不能让王绣一个人，别吃了亏！
她一边喊赵莉，一边抄起门口的扫帚，拔腿就往外跑。
赵莉拎着烧火棍跑出来，只来得及看见小可像炮弹一样地冲了出去。
吴老太理着鬓角的一丝乱发，目光还狠狠瞪着一溜烟儿跑走的娄彩霞大骂：“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小可一句坏话，我就扯烂你的嘴！”
哦豁！这是单方面的、碾压性的胜利呀！
小可两眼放光，卖力挥动手中的扫帚，卖力呐喊：“奶奶威武！奶奶太厉害啦！”
六岁的小孩儿，笑得眉眼弯弯，衬着白生生的小脸，好看可爱的像年画里的娃娃。
社员们这才发现：老吴家的傻闺女原来生的这么俊呀！
跑出老远的娄彩霞回头看了一眼，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死老婆子还嘴硬不承认，那小丫头肯定被鬼魅妖怪给附了身，小脸雪白，眼仁儿漆黑，谁家正经孩子长这样！
小可不知道自己被‘不正经’了，乐不颠儿地拉着吴老太回家。
一进家门，蘑菇炖肉的香气就扑了吴老太一脸：“好些天没下雨，哪里找来的蘑菇啊？”
小可抿着嘴儿笑，不说话。
赵莉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朝后院怒了努嘴。
王绣脸上的笑滞了一息，转瞬又拉着孙女儿的手夸她能干。
若小可真是六岁的小孩儿，大概会被夸得飘飘然得意洋洋，吴小可却把王绣刹那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
为了省灯油，社员们都睡得早。
赵莉心里不踏实，听着小可那边没了动静，就小声问婆婆：“娘，娄彩霞不会……”
王绣倒是表现的淡定，拍拍媳妇儿的手，说：“这是小可的福气，不用怕！”
“欸！”赵莉应一声，似乎也放下了心事，翻个身睡了。
倒是王绣，睁着眼睛躺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
于此同时，吴老大家。
娄彩霞：“你说那个小傻子是不是中了邪？”
那小脸儿白的，跟鬼似的……
“这话以后少在外头提。”吴老大呵斥着娄彩霞，自己心里却有些发虚。
不怪他胆小，实在是最近的事着实诡异。
天生的傻子突然不傻了，还是在老二的葬礼上——难道，真是死鬼老二作怪？！
一转念，吴老大又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
什么老二，死了连尸身都没找回来，还不知在哪当孤魂野鬼呢，怎可能再掀什么风浪。
何况，他已经盯到了老二媳妇两次半夜出门，偷偷摸摸的……
早饭刚过，王老太就招呼：“走，小可带奶奶采蘑菇去！”
后门外，那棵樱桃树仍旧葳蕤稠密，绿荫如盖。
王绣来过几趟，也没了最初的忐忑，带着小可顺着树荫走过去，很快，就发现了一朵朵蘑菇，还有小可不怎么认识的野菜，祖孙俩捡蘑菇、挖野菜忙碌起来，倒是顾不得多想什么了。
鲜灵灵的鸡腿菇、肥嘟嘟的粘团子，还有带点儿小羞涩的野木耳……祖孙俩很快捡了大半篮子。
王绣抬头看看林下星星点点的蘑菇，寻思着捡满篮子送一趟回去，又抬眼去找跑开的孙女：“可啊！”
“奶奶，我在这里！”小可脆生生的回应在不远处传来。
王绣连忙拎着篮子走过去，就见小可仰着头，手里抓着根枯树枝一跳一跳地，不知道够什么东西。
“啥啊？”想起山林中可能存在的野蜂巢，王绣连忙加快脚步过去。
野蜂子毒得很，被蛰了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