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重生摄政王vs娇娇贵女【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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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
老道士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半山腰间一处隐秘的山洞里,称要在那里呆上七七四十九日,请出法器。
而卫崤和姜柚则在附近的山坳处落脚,这里有一座依山而建的青瓦红砖的木梁房,周围重山叠岭连绵不绝,还有郁郁葱葱的林海环绕,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有舒适感,从选址上来看,确实是一块藏风聚气的宝地。
卫崤每日还有政务要处理,朝臣上奏疏,会摘其要处,以黄纸贴在后,字数往往不过百,称为贴黄,运送奏疏太不方便,除了特别重要的以外,其他的只需将贴黄送来,看过之后,便可将整本奏疏都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他熬夜处理好后,缁衣卫又会连夜送回去,姜柚对比表示震惊,打工人真的好难!
不过这段时间下来,她跟常见的这几个缁衣卫混得也算熟了,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份工作待遇好、月银高,趴别人房顶的时候还能听到许多刺激的八卦,外出时别人一听见“缁衣卫”的名号就变脸,心里其实还是很爽的!
姜柚想了想,带薪听八卦,还不用看其他同僚的脸色,还真是有点爽。
他们已经在南山呆了一个月了,山里的生活很是清幽自然,院中种有瓜果蔬菜,还圈养着鸡鸭,不远处还有一条溪涧,里面能够捕到鱼。
第一天的时候,缁衣卫提着山下送来的食物送去,王妃不知说了些什么,声音放得细细软软的,双手捧着脸颊,乖乖地看着王爷,而坐在她对面的王爷则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眼神却温柔得不像样。
(这里要插一句题外话,对于王爷这个模样,他们已经从一开始的见了鬼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了,若是有谁大惊小怪,他们还会作出一副‘你怎么这么没见过市面’的样子,暗自得意地笑道:“别害怕,王爷在王妃面前是这个样子的啦!”)
然后,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爷站起身,墨发高束,挽起袖子去摘菜、杀鸡、生火做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之熟练……甚至在做完饭后,身上都没沾上什么烟火气,深邃英隽的脸上很是冷静。
缁衣卫们暗戳戳地打量着王爷做的饭,没滋没味地嚼着山下送来的饭菜,在心里震惊地咆哮道:那可是王爷亲手做的食物啊!!!
有记事习惯的缁衣使一脸严肃地在随身小本本上这样写道:
七月初八,处暑,抵达南山第一日,王爷亲自下厨,炖鸡一只,金包银一碟,炒时蔬一盘,色香味俱全,王妃吃得非常开心,可以看出王爷非常得意。(注:王妃一撒娇,王爷魂会飘,素日里不喜形于色的王爷脸上写满了开心。)
第二天、第三天……半个月后……缁衣卫对此表示已经习惯了,甚至还会在饭前悄悄开赌局,从现有的食材里赌一赌王爷今天会做些什么菜。
王妃发现后,开心地想要加入赌局,大家看了看她手里那一袋子金珠,又看了看身后王爷一脸准备透答案的表情,一脸麻木,十动然拒。
时间从季夏走到了初秋。
这天下午,卫崤正在处理公务,黏在他旁边看话本子的姜柚心血来潮,想去树下挖酒,她现在不是三杯倒,小酌几杯还是可以的。
老道士临走的时候告诉过姜柚,院中的桂花树下埋了好几坛松花酒,若是想尝尝,等到初秋的时候启封开坛是最好的。
而这松花,就是马尾松所开的花,由若干个小花苞组成圆柱形的黄色花柱,又叫松黄,一可入药,味甘,性温,主润心肺,益气,还可以除风止血,壮颜益智,强身健体;二可酿酒,于三四月间收集树枝上的花穗,晾干后搓下花粉,然后用细细的筛子筛过,筛下的细粉再晒干,最后装进纱布袋,浸入酒坛中进行密封。
诗中所言: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姜柚表示很想感受一下。
*
见姜柚放下话本子,从自己身边离开,卫崤停下笔,回眸问道:“柚柚,怎么了?又头晕了吗?”
姜柚本来靠着他的背,一转身,下巴搭在了他的肩上,亲昵地凑过去亲了亲他,软软地说道:“没有头晕,你记不记得道长说过,桂花树下埋有松花酒,我想挖一坛来尝一尝。”
卫崤二话没说放下笔:“我陪你去。”
“不用。”姜柚摁住他,笑吟吟地说道:“摄政王大人,您先把奏折批了吧,等会儿来陪我喝就好了。”
卫崤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应道:“好。”
他没多言,一只手捏住姜柚的脚腕,弯下腰,拿起镶珠的绣鞋,耐心地帮她把鞋穿好,简单叮嘱道:“去吧,有事唤我。”
姜柚看向外面,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嗯嗯。”
院中的桂花树高大挺拔,枝桠伸展有致,一副秋来茂盛之象,米黄色的小花一串串地点缀在大片大片的绿叶之间,迷人的香气兜头而来,浓而不艳。
姜柚哼着歌,扛着小锄头往院子跑,找到大致地点,蹲在树下开始小心翼翼地挖。
她走之后,屋中的卫崤坐下批了两本奏折,手一顿,捏了捏鼻梁,下意识地抬起眼睫,往四周看了一圈,他近来很没有安全感,只要姜柚离开他视线的时间过长,他就会下意识地心慌,心脏都紧得发疼。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换了个正临着窗的地方,刚好能看见桂花树下的姜柚。
卫崤安静地坐在屋内处理公务,时不时抬头看姜柚一眼,山间一起风,枝叶就窸窸窣窣地响,那细细小小的桂花纷纷落在她的发间和肩头,他无声地笑了笑,心脏终于落在了安稳处。
他加快进度,迅速把奏折都批完,打包了交给等在外面的缁衣卫。
姜柚听见动静,回头朝他招了招手,咧嘴笑了起来,喊道:“舟舟,快过来。”
她身边放着三坛松花酒,把其中一坛放在石桌上,剩下的两坛分给了缁衣卫。
得到允许后,他们连声感谢王妃和王爷,高高兴兴地接过去,溜到旁边去饮酒。
石桌上面搭着一个葡萄架,绿油油的枝叶像四面展开,宛如一个绿色的凉棚,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挂在其中,有红、有紫、有绿,饱满、挺括、璀璨琳琅。
卫崤拿了剪刀和竹筐,认真地剪了一筐皮薄肉甜的葡萄,洗干净之后,一转身就抓到了某个偷尝松花酒的小姑娘。
他明知故问道:“柚柚,你在做什么?”
姜柚倒酒的时候没忍住,轻抿了一口,没想到被抓个正着,默默地坐直了身子,转移话题道:“闻着有些香,你快来尝尝。”
卫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几步走过来,把竹筐放到石桌上,弯下腰,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唇齿间交换着绵甜醇厚、还含着松花清新自然的酒香气。
缠绵悱恻的一吻完毕,卫崤啄了啄姜柚湿润的嘴唇,低笑道:“嗯,确实很香,还很甜。”
两人坐在石桌旁,一边喝酒,吃糕点和葡萄,一边凑在一起聊天。m
日头逐渐西斜,薄暮的夕阳落进林海,映亮了一条金红色的溪涧,草木的香味暖融融的。
喝了小半坛后,姜柚已经有些晕乎了,她把脑袋靠在卫崤的肩头,安静地看着他剥葡萄皮,视线有些晃悠。
手指修长如青竹,骨节分明,玉白的指尖染着红色的汁液,色彩颇为暧昧,还能闻见甜甜的味道。
卫崤剥好皮,很自然地喂到了姜柚嘴边,她乖乖张开嘴,把葡萄连同他的指尖一起咬进嘴里,也不松开,小动物舔水一般,舔了舔他指上的甜汁。
卫崤只觉得“嗡”的一声,呼吸骤停,他垂眸看向姜柚,她正巧抬起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看过来,还含含糊糊地笑道:“好甜。”
一团无名火自他胸中烧起,他的手指有些恶劣地搅弄了一下她柔软的舌头。
良久,卫崤压下火气,抽出手指,擦拭干净姜柚吞咽不及的津液,用方巾随意地揩了一下手指,笑着哄道:“柚柚,你醉了,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姜柚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醉,还能喝。”
“好好好。”卫崤忍住笑,继续哄道:“我们柚柚千杯不倒,是我有些醉了,想去休息,你陪我去休息好不好?”
姜柚歪头脑袋看他,杏眼忽地一弯,好似一对可爱的月牙儿,她凑过去黏黏糊糊地搂住他的脖子,没骨头似的依偎在他怀里,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好,舟舟醉了,去休息,我陪你。”
卫崤心软得一塌糊涂,一把将她抱起来,说道:“好,去休息。”
他将姜柚抱回屋,打开热水,亲自伺候她擦脸,帮她洗脚,哄着她漱了口,还给她拆了发髻,换了睡衣,才搂着她睡下了。
姜柚喝醉了之后很乖,只是话有些多,吐字还慢吞吞的,卫崤不厌其烦地哄着她,耐心地陪她说了半天的话,她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卫崤垂首在她额头亲了亲,眼角眉梢都是浅淡的笑意。
*
初秋的空气不算凉,只有入夜了会起风,带着白日草木被烘暖的清香,从窗外吹进来,特别清幽。
当然,也有一点不好的,那就是山中多虫蚁,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但还不算冷,还是有少量的蚊虫。
卫崤每天睡前都会倒一碗八角水,再滴入花露,放在窗台和床头柜上,能够很有效的驱蚊,细纱垂帐还挂着,只是偶尔会有漏网之蚊溜进去。
每次睡前,两人都要仔细检查一番,若是发现敌情,势必要将它消失之后才能安心躺下。
当然,还是会有蚊子善于潜伏,只在深夜才会出动。
比如说现在,姜柚的酒已经基本醒了,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得耳边拉响了警报。
她翻了一个身,条件反射性地掀起眼皮,觑着眼睛,还未等伸手去胡乱拍,腰间就传来一股力道,将她往后一圈,又抱回了怀里。
姜柚抬起来的手按到了卫崤的手臂上,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嘟囔。
她的后背紧贴着卫崤温热宽厚的前胸,他很是没有安全感地凑上来,鼻尖在她的侧颈线上蹭了蹭,仿佛在嗅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在他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的瞬间,姜柚就已经完全清醒了。
前些日子里,卫崤每天夜里都会缠着姜柚,颇有些索求无度的意思,有时候要得很凶,一副恨不得跟她死在一起的样子,还要一直紧紧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的名字。
姜柚能察觉到他心底的不安,也一直都没有拒绝,希望这样能让他安心一些。
可后来她发现,卫崤的不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严重一些。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只不过白日里表现得很正常,一直都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有在云雨过后,姜柚陷入沉睡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不掩饰的脆弱和害怕。
夜里他会时不时地惊醒,第一时间去确认姜柚的存在,然后再去确认她是否还有呼吸和意识。
一开始姜柚发现之后,会先把卫崤哄睡着,然后自己才睡下,他能一觉睡到天明,状态也好了很多。
她还以为他早就好了,可今天才发现,为了不让她担心,他一直在伪装。
姜柚很是心疼卫崤,鼻子有些发酸,转过身,往他怀里贴,抱着人不撒手,头也靠在他的肩上,软软地唤道:“舟舟。”
“嗯。”卫崤抱紧她,应了一声:“我在。”
人的脆弱总是容易在寂静的深夜里被勾出、放大,加上还喝了一些酒,更是容易催生负面情绪。
姜柚越想越难过,心脏紧得发疼,她微微张着嘴,呼吸有些颤抖,感觉自己疼得快不能呼吸了。
其实她很少受负面情绪的影响,眼下这些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来,她只觉得难以承受,意识恍惚间,还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模糊中,系统挣扎着发出警报:“滋啦……受不稳定因素影响……滋啦……宿主情绪被无限放大……滋啦……请尽快调整……”
察觉到姜柚的异样,借着床头一盏昏暗的光,卫崤立刻凑过去查看,着急地问道:“柚柚,怎么了?”
姜柚一身冷汗淋漓,捂着心口,蜷缩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想让卫崤别担心,可是嘴唇轻轻翕动了几下,却一个音调都发不出来。
见她一直捂着心口,卫崤只觉得心脏也跟着发疼,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用自己的宽大外袍拢住姜柚,将她抱起来,有些狼狈地冲出屋子,甚至没想到去吩咐缁衣卫,直接朝着马厩冲了过去。
他迅速拉出乌云踏雪,托抱着姜柚上了马。
姜柚依偎在卫崤怀里,心中莫名有了一种感觉,她拼尽全力动了动手指,勾住了他的腰带。
动作很细微,他却立刻察觉到了,垂下头,唤道:“柚柚?”
卫崤把耳朵凑近,想听清姜柚说了些什么。
她的嘴唇动了动,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忘了……我在……未来等你……”
下一秒,卫崤怀中一轻,哪怕他抱得再紧,他的小姑娘还是消失在了原地。
他一怔,缓缓攥紧了指骨,神色压抑如山雨欲来,眼里赤红一片。
匆匆赶来的缁衣卫一脸惊惧地看着他,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王爷这个样子了,缁衣使暗中打量了一下周围,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行了一个礼:“参加王爷。”
他小心地问道:“王爷,王妃……”
卫崤居高临下地看了缁衣使一眼,眼神阴戾,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痛苦,他翻身下马,把手中的缰绳一抛,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缁衣使连忙接住缰绳,跟周围的同僚面面相觑,表情惊疑不定,王妃对王爷有多重要,他们是有目共睹的,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王妃人呢??
不是他们自负,这个世界上,一个大活人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真的是难如登天!
卫崤没理他们,一脸冷静地走进屋内,合上门,扣上锁,朝床边走去,一步、一步,仿佛不堪重负一般,脊背渐渐弯下。
他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高大挺拔的身子有些委屈地蜷缩着,将姜柚的外衫紧紧抱在怀里,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良久,隐约能看见浅色衣衫上多了几片斑驳的深色。
*
三天后,清晨。
一直蜷缩在床上的卫崤有些踉跄地坐起身,衣衫上都是凌乱的折横,乌发倾散,眼珠发红,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一脸冷静地将姜柚的外衫折好,再把她留下的东西都一一收拾起来,走出了房门。
焦急地在外等了三天的缁衣卫连忙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卫崤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声音嘶哑得仿佛泣血,下令道:“留下两个人,待南山道人出关,把他请到燕京。”
他把目光移向无尽的林海,一片葱茏的深绿映入眼帘,却看不出半分生机,他继续冷冰冰地说道:“剩下的人,跟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