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高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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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梁琴耳朵都快听满了。
詹新兰每天在家里骂梁苏，都能听到这些话。
“我知道，可你找户口本做什么？”
詹新兰冷冷一笑，“你外婆前段时间给梁苏说过一门亲事，当时你爸要把梁苏嫁给林家，就没同意。”
现在，林文生自身难保，林家还有什么好攀附的。
梁苏不让她好过，她自然也不能让梁苏好过。
梁琴看着她阴鸷的神色，心里清楚这门亲事肯定没什么好。
这个年代就是如此，户口是很重要的东西，要是被人拿捏在了手中，会添很多麻烦。
梁琴心里感叹，梁苏算了那么多步，唯独漏了这一点。
哪怕她没有真的和人家过日子，以后结婚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是个二婚，男方肯定会心存芥蒂。
不得不说，詹新兰果然阴毒。
当下，詹新兰便揣着户口本去找徐老太。
“你先前不是说有户人家在给家里的傻儿子找媳妇吗？就今天，让他们去领证！”
徐老太愣了好一会儿，“你在说什么呢？梁苏答应嫁了？”
“她答不答应无所谓，我同意了，你去和人说，只要领了证，梁苏就是他们家的媳妇，随便他们如何。”
徐老太一拍手，笑了起来。
“好！我立马和人说去，他们家能给两百块钱的彩礼呢！我早说把的梁苏嫁过去，你偏不，要是早嫁过去，还有今天这些事？”
詹新兰不耐烦听她念叨，催促道：“你快去和人说，要是可以，最好今天就把证给领了，彩礼什么的无所谓。”
她是想给梁苏添堵，又不是真为了彩礼。
徐老太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嘴里念叨着：“那不行，彩礼一定得有。”
最后，彩礼定在了一百五，那家人便带着户口本，拉着詹新兰去领证了。
詹新兰在民政局有认识的熟人，哪怕梁苏不在，她也能把结婚证给办下来。
但领证的时候，却被告知：“梁苏？她的户口已经不在程县，你这页已经作废，还没去派出所同步吧。”
詹新兰不可置信：“不可能！她是我女儿，户口一直在我家，不然能去哪儿！”
“在乡下啊，你女儿报了名下乡，你不知道啊？”
詹新兰更觉得荒唐，“她报名下乡，还转移了户口，我能不知道？”
“这不归我们管，你直接去知青办问问，最好本人拿着户口过来办结婚证。”
婚结不成，詹新兰还被人骂了一顿，亏得他们还把彩礼钱都准备好了。
徐老太埋怨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连梁苏的户口都拿不好，还让她把户口给转移了。”
詹新兰憋屈得不行，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她认识妇联的姚主席，还和金元秀熟识，找人帮忙也有可能。”
詹新兰冷笑，梁苏可真是步步为营，一个把柄都没给她拿捏住。
“不愧是乔羽的女儿。”她眼里几乎红得滴血。
……
八月底，众多学生开学的前一天，林文生以勾结间谍，危害国家安全等数种罪名被捕。
所有和他走得近的人都被查了，包括梁家。
金元秀作为林文生的妻子，青紫走出来举报，上交罪证。
她公开和林文生离婚，登报说明二十多年前林文生是如何害得她夫家一家惨死，强夺人妻，害死她的亲生儿子。
这其中的故事不由得令人泣泪。
离婚手续还得她亲自去监狱办，虽然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但金元秀不想和他继续维持婚姻关系。
林文生满头白发，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
他痴痴地望着金元秀的脸庞，回想到当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她初初嫁为人妇，对方是位大学老师，温文儒雅，与她琴瑟和谐。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嫉妒。
“阿秀，如果当初是我先遇到的你，你会不会……”
“不会！”金元秀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是你让我家破人亡，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林文生像是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这些话。
他仰头大笑，“所以看到我这样，你高兴了吗？”
金元秀沉默不语，高兴吗？
哪怕他死了，自己的人生也回不去了。
林文生拿起笔，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他舍不得金元秀还要顶着他老婆的名头生活，会被人为难的。
金元秀和林文生成功办了离婚，那层禁锢了她几十年的枷锁，突然在这一刻没了。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夫人，这个房子是在你名下的，没有被纺织厂收回去，你不用搬。”
金元秀沉默不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她不想在这个屋子里生活下去，只想回到和丈夫在一起的那个小平房。
只有那里，才让她曾经短暂地拥有过家。
她给了莱婶一笔钱，“你愿意住在这里也好，回乡下也好，以后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莱婶哭得不能自已，但金元秀心意已决，根本不让她跟着。
在梁苏买票踏上去平县的前一天，金元秀的生命停留在了和丈夫生前的小房子里。
后事是沈从霁亲手办的，她去世前留了一封信，末尾提到梁苏，让她好好生活。
金元秀和她的丈夫葬在了一起，这是她死前唯一的心愿。
梁苏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站在原地许久。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跟做梦似的。
现在回过神，本以为自己应该痛哭，却发现哭不出来。
“她走得痛苦吗？”
沈从霁沉声道：“不会。”
金元秀是笑着离开的，她应该是高兴的。
梁苏抿唇一笑，“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随后，看向沈从霁。
原本是萍水相逢的人，却因缘际会生了多次交集。
“沈同志，后会有期。”
沈从霁神色微凝，点点头，“再见。”
两人错身，梁苏迈着台阶，一步步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