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尼姑与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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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学院这么早放假了?”日天在捡羽毛球时望见东门处的一个行李箱正在被拖走,“都有人拖箱子走人了嘿。”
“真他妈操蛋啊~~”王鹏辰悠闲的用脏话抱怨着。
“再不给放假马上高考生都放假了妈的。”陈日天也随着他骂道。
大概经历了三轮后,网状的栏杆外传来了女声:“日天,我下课啦!”
陈日天已经将球拍了出去,好像没有想停下的意思,按说一轮得有十来个回合,可日天刚拍回去一次,便被王鹏辰用手接下了:“对象叫你呢,大哥。”
“嗨,我就想打完这一场而已。唉…行吧。”陈日天回头走向光琉,“你要不也来打会呗?”
“我想你陪我逛逛,刚刚上课不就和你说了嘛。”
日天不屑地“切”了一声,接着用上了教训的语气:“你说说你,上课不好好听,”日天拿起了平放在杯盖上的手机,“就知道给我发qq,你看你都……”日天本想将锁屏界面上的一堆qq通知贴到她的眼前,却在抬手的一刹那看见上面刘宇宁的来信的未接来电,瞬间将那只手撤了回去,拇指悄悄的划去了那些通知,赶忙改口:“...都…都抱怨天天听不进去了还搁那儿玩手机。我打羽毛球正尽兴嘞。”
“那我回家喽。”
“你回吧——诶等等,你回家干嘛?”他们已经把那套房子称为了“家”。
“给你泡点东西带来给你喝。”
“诶别…好好好,我陪我陪,你饶了我行不行。”日天一听这话就妥协了,拿上自己的东西和王鹏辰打了声招呼,“我得去陪陪女人了哈。”
王鹏辰虽然没有不高兴,倒也起哄问了一句:“咋就这么…这么重色轻友啊。”
那日天也是悄悄说了一句:“你没经历过,晚上那么狠真遭不住。”
王鹏辰和他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二人忽然默契的笑了起来。
趁着绕到球场出口的时间,陈日天仔细瞧了瞧刚刚的消息,可那已经是几乎半个小时前的了,而电话也是十分钟前的,现在他马上要和光琉同行,回她的消息自然不可能,于是他决定了忽略,因为在他眼里,刘宇宁顶多只能算是前女友了。
“呐,给你买的奶茶,人好多的我排了二十分钟才拿到呢。”光琉将一杯印着学校里那家奶茶店牌子的纸杯递给了日天。
日天刚要接下,却瞟到了是他不爱喝奶绿,“算了,你自己喝吧,我够胖的了。”
“但是人家特地等了好久的。”
“啊,行行行,我中午请你下馆子,算给您赔罪了。”
……
“诶?怎么是奶绿的味儿?啊!我奶青点成奶绿了,还好没让日天喝到。”
高悬天空的云端,依稀可见一架飞机拖着尾迹向西飞去。
傍晚是放学的时候,那晚没有自习,这对男女如往常一样在校园里溜达来消食,还在谈论夜宵要吃些什么,却只听得身旁仰头的一人喊道:“有人要跳楼!”
这当然引起周围许多人争相抬头望去。一旁是七层高的实验楼,屋顶边缘的那个人影在天空的背景下十分清晰,看起来是个女学生。
“去,去管管呀。”光琉不自觉地戳了戳日天。陈日天也是飞速的穿过人群,直奔天台而去。
虽然事态紧迫,可一口气跑七楼对陈日天来说还是负担过大,他不得已在通往天台的门口大喘许多口气。稍有整顿后,他一边向前一边开门,却一头撞在了上面,这门居然卡住了!那女生听闻了动静,转头看去,脸上有着两道未干的泪痕。
“喂!你快下来!无论你是受了什么挫折,也不能让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陈日天竭力地喊道。
“我…”那女生开口,“已经什么都没了。”说罢她仿佛更加绝望的转回身体。
“艹!”陈日天在急迫中试图用自己的身躯撞开这扇门,幸好他的体重没有白长,第三次冲撞成功的将门栓撞断。破门的瞬间,那女生的身体正开始倾斜,陈日天接着势头继续加速,仿佛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
光琉紧张地仰视着,却看见那女生的身体已然开始掉落。正当所有人屏住呼吸,或是不忍再看下去时,另一个人影从她的后方出现了。陈日天同样跳出了护栏,不过他左手握住了护栏的扶手,右手全力向下要去抓住那个女生。有惊无险的是,他成功握住了她的脚踝,最后日天使出浑身解数,将女生拽了上来,不得已的甩在天台上,而后自己又缓缓爬了上去。这不禁使围观的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你,没受伤吧。抱歉,我一只手只能把你扔上来了。”陈日天喘过气问道。
“没…没有,谢谢。”看起来她刚体验到跌落时的那种无力和恐惧时就已经后悔了。幸好在千钧一发被拉了回来,只是脸上蹭破了一点点皮。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子还是别回宿舍了吧。”
“没有,我没有家。”
“啥?哦…抱歉,我暂时还是不提这些事了。你得冷静些,不然先到我房子去坐一会,正好副卧一直空着,你想住几天也没事。”
“谢…谢谢。”
“诶,走吧走吧,你走前面,我得好好看着你。”
对话中,陈日天才仔细看清了女孩的脸庞,她的双眼有些小巧,薄薄的嘴唇有些干裂,似乎没有怎么保养,头发也是全部向后的马尾,整体也算个漂亮的小姑娘。
“我回来了。”陈日天走到光琉面前,身边还带着另一个女生。
“她就是刚刚那个…”光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她叫张婻,和我们一个年级的。先把她带到我们家吧,她好像…无家可归了。”
听到这点,光琉便没有拒绝了。张婻进了陈日天的那套房子后行事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看着给她铺床的光琉和为她准备零食、饮料的陈日天,她既感觉温暖又十分不好意思。
“你不用拘束的,沙发啊、椅子啊随便坐坐,你去我房间玩会儿电脑都行,总之你要让自己开心点。”陈日天说到。就在刚刚,他还特地锁上了所有窗户,因为这里是最高层。
“感…感谢你们,对我一个陌生人…”
“怎么说也都是一个学校,称陌生人就有些生疏了吧,而且我...”陈日天止住了,因为他想说的是“我只是不想再看到身边有人离去了,王子桓、谷琳...”他回过神,只补了一句“没什么。”
几分钟后光琉也铺好了床,她倒是大方的拉着张婻坐在了沙发上。朴实的张婻在他们的热情下敞开了心扉,一字一句诉说起了一切:
她从多年前的初三说起,那时她的父亲是个十足的混蛋。因为母亲晚育,长相也显得老气,父亲便早已对妻子失去了兴趣,便开始寻找新欢。而父亲的伪装十分拙劣,在第二次偷情就被揭穿了,可母亲是个烂好人,居然总往自己身上找问题,几乎没有去指责或是理论。本还带着歉意的丈夫,在发现她的这种性格后,开始了变本加厉,反而硬气了起来,开始说是妻子自己只顾孩子不顾自己,或是不保养好自己的样貌等等离谱的“错误”。
一次如往常一样的放学,张婻回到家,她疑惑平时热闹的楼下今天空无一人,上楼时一人正开门要下楼,却在看见张婻时急忙的将自己关回了屋里。
打开家门的瞬间,张婻看到跪在地上的母亲忽然将手中沾满血液的菜刀指向自己,她身下是一片血泊,大块小块的残渣依稀可以看出是肉质,只是那人手的外型实在不难辨认。这当然让张婻看懂了一切,加上满屋的血腥味,不禁一阵反胃。
在一次次的独自承受下,张婻母亲的最后一层心里防线破了,那时她正好在为女儿准备晚餐,面对丈夫又一次明目张胆的找完情人回来,她手中的刀忽然就向他挥去,一刀又是一刀,好像将丈夫当成了案板上的猪肉,将他的肚子剖开,头颅和四肢全部砍下,再将它们一一切段,对于丈夫的求饶和惨叫充耳不闻。足有二十分钟,她终于回过了神。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就一直跪在地上,在听到锁扣旋转声时,绷紧的心弦令她下意识的将刀指向了门口,看清是女儿后,才流出泪来。
“妈?”
“婻婻,我...”
“不许动!嫌犯已确认,正在逮捕。”母女二人还未对上一句话语,就被冲进来的警察打断。一名警察拉住了张婻,另外的两名则迅速地将她的母亲拷走。在张婻归来之前,邻居就因屋内不断传出男人的惨叫,而敲门又无人应答,所以早早报了警。待张婻推门而入时,警察也抵达了楼下。
“婻婻,冰箱里还有昨晚的剩菜,你煮个饭就好了……”她母亲的语气如此的平静。
因故意杀人罪,介于丈夫的行为,她免除了死刑,改为了无期徒刑。
在此之后,邻居们对张婻的眼光充满了畏惧与漠视,没人愿意靠近这个杀人犯的女儿。张婻尽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因为两个月后就是中考。她的经济来源断了,只得依靠家中仅有不到两万的积蓄,不得不降低生活标准,有时晚上热的冒汗,也不愿开空调。不过起码还有一套房子可以住。
她在中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去看望了母亲。仅仅两个月,母亲却已然白发如雪,而她告诉张婻的一件事更如晴天霹雳,就在中考结束的那天,她正好要被转移至乌鲁木齐的监狱中过完她剩下不知几年的牢狱时光。张婻离去时,母亲叮嘱了她一句话:“别走妈妈的老路。”
行驶在山路中的车队,忽然遇上了雷霆与暴雨,蜿蜒的山路,近百年没有一起塌方,却偏偏在今天发生了滑坡,两辆押送犯人的车几乎无法抵抗地落入万丈深渊,这其中就有押送张婻母亲的那辆。
次日,张婻在家中比对和思索应该报考的高中,突然有人上门访问,只见两名警察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位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小姑娘,你是张婻吗?”
“是,啊!我什么都没做,别抓我!”她忽然被吓了一跳。
“不,不。我们很抱歉,您的母亲在押送过程中遭遇山体滑坡,不幸身亡,这是给予你的赔款,我们对您母亲的事感到遗憾。”说着,他递上信封,随后摘下了警帽。
张婻颤抖地接过信封,不知道该怎么悲伤,虽然滑落了泪水,但是却是像当时的母亲一样平静地说:“谢谢,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待会,请回去吧。”
“感谢配合,我们不会打扰您。”说罢他将门轻轻关上。
张婻握着鼓鼓的信封,这里面的五万元,是她母亲的生命。泪还在不断滑落,她忽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葬礼之后的第三天,母亲的弟弟找到了她,他哄骗张婻说未成年人是没法继承房产的,所以到时由自己接手这套房子,还让她住,等她成年之后转至她的名下。单纯的张婻相信了舅舅的话。而舅舅在签完字的第二天,就将张婻从房里轰了出去,还“贴心”的送了她几个行李箱,足够装下她所有物品。她想联系外婆,却被告知这就是外婆的打算,外婆要用这套房子,给大龄未婚小儿子当婚房。
没想到最后愿意帮助张婻的,却是被杀害父亲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奶奶。奶奶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家中生活也很拮据,爷爷早在四年前就病逝了,现在年近七十的奶奶,没有了儿子和丈夫,迫切地想和孙女相依为命。
其实她的分数够达到更好的高中,可奈何一学期上万的学费,最终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公办的泰准高中。也由九年的走读转为了住校。
“啊,原来高中就是校友啊。”日天心道。
到了高中,由于她过于沉默寡言,而且因为父亲的死相历历在目,她不敢吃肉,班上也很少有人与她主动交流,甚至给她取了个绰号“尼姑”。
相近的,一个叫梁莱乾的同班小伙子,因为过于中二的性格,总说着一些常人听不懂的台词,被戏称为“道士”。
不成想,这个寡言的张婻,反而引起了梁莱乾的注意。他趁午饭时坐在了原本独自用餐的张婻身边,对她嘘寒问暖。他说虽然自己不知道张婻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但是他仍然希望张婻可以对未来充满热情。这是变故以来第一个主动关心她的人,没错,在那件事发生以后,无论是邻里、朋友亦或是亲人,除了奶奶,每个人对她投来的都是另类的眼光,好像生怕这孩子什么时候会谋杀自己似的。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受到同龄男生的关心。
虽然这次她一言不发,可心中确有少许被打动。而后的日子,她也毫不抗拒梁莱乾接近自己。半个月后,她甚至不介意梁莱乾帮她挑出夹杂在素菜中的肉里,而梁莱乾也为了她,几乎也成了素食者。
对张婻来说,梁莱乾就好像递给她了一把钥匙,顺带为她指引了通往未来大门的路。他们的关系也不再是梁莱乾的一厢情愿,张婻也认为需要在梁莱乾的身上,寻找生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说这样表达过于晦涩,那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相爱了,尼姑和道士,爱的很纯粹。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张婻不愿完全真实的告诉梁莱乾家中的事,好像是害怕他也会因此改变对自己的想法。只是告诉了他,自己的父母相继意外去世,外公外婆也早离开了,只能和奶奶一同生活。
在互相帮助与鼓励下,他们都在高考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而张婻又遇到了似曾相识的情况,便是河海大学的学费,她的家境实在无法承担,可这次,梁莱乾竟毫不犹豫地向家中求助,赠予了她五万元,足够两年的学费了。
在开学的一个月后,梁莱乾突然开始隔三差五为张婻送奢侈品,甚至是钱,无论张婻再怎么拒绝,梁还是硬塞给了她,理由则是“我想我的女孩变得时尚”。这不禁使张婻对他产生了一丝丝的异样,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段感情是否变质。
忽然在昨天,周五,梁莱乾约她出去玩。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张婻当然答应了,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居然是情侣酒店,在进房门前她甚至还以为是密室逃脱什么的。梁莱乾也不隐瞒,只说了本意,便是希望将他们的感情再升华一段。张婻虽然羞涩,可她也毕竟也是正处热恋期的女孩,在梁的“劝说”下,她红着脸解开了衣物。
今日晨,张婻如往常一样在固定的地点等待梁莱乾的到来,而梁路过此处好似没有看见她,直直走了过去,直到张婻追上去,呼唤了他五次。他陡然回过头:“别再跟着我了。”
“你…你怎么啦?什么不高兴吗?”
“我没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觉得已经从你身上得到了我想要的,所以你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我们也该说再见了。”
“你…你干嘛突然说这种…这不好玩,真的。”
“就猜到这种回答,说明你其实只是不想去信而已。”梁说罢转身继续走远。
“那之前的所有感情…都是假的?”
梁没有回答,只是走着。
“那你给我的所有…”
“你要是讨厌我,就把它们全卖了吧。”张婻想表达的是感情,而梁好像只在意物质。
张婻没有再跟上去了。母亲对她说的最后那句“不要走我的老路”,一直在她的脑中回响,她好像明白了这句话的“老路”,不只是犯罪了。
所以下午,她思考明白,她已然失去了一切,好像身边一切的事物都在欺骗她,剥夺她的一切,母亲让她失去了父亲,天灾让她失去了母亲,而母亲的母亲让她失去了家和经济来源,直至梁莱乾的离开,终于让她失去了生活下去的意义。
用完自认为“最后的晚餐”,她也一步步走上了天台……
说到这里,张婻忍不住再一次落下了泪水。
陈日天的表情无比凝重,竟有些隐约之中看到了自己的感觉,可自尊心让他没有多想。他板着脸,默默点燃了一根烟,而光琉一把将刚吸入半口的香烟取走。
“给我。”日天的语气很是严肃。光琉也乖乖的将烟还了回去。“张婻啊,你希望我帮你治治这个梁莱乾吗?”
“不…不要伤害他!”张婻带着些请求。
“放心,我只是找他单独谈谈。他平素里会去什么人少的地方吗?”
“他…下课时会从树林里的小道里走,他觉得这样会近一些。”
“好,他和我一个系的,简单多了。”在张婻提起梁莱乾的名字时,日天便已觉得耳熟了,“不早了,你过一会儿就在那房睡吧,我们不会打扰你的。”
“谢谢。啊,求求你,千万不要伤害他,好吗?”张婻又一次请求。
“啊行行行,都什么人还这么念着他。”
他闭眼很早,却迟迟无法入眠,好像有东西一直揪着他的心,令他躁动不安。光琉好像看出他心中有事,今晚也没有打扰他。
第二日中午,日天混在人群里一路跟踪梁莱乾,直到走进了林荫道深处。日天在他身后五米左右,双手插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杀意十足。
“梁…”
“喂?啊,爸。”陈日天刚要叫住他,却被他突然接到的电话打断了。梁莱乾停下了脚步只顾打电话。
“先不打扰你和家长寒暄,待会再收拾你。”日天心道。
“爸…我知道…我晓得公司快不行了,可……对,已经分了…我只是想给她…嗯,好吧…挂了。”听得出来,他想说的话被一次次打断。
“梁莱乾是吧?”日天发了话。
“你是…诶!你干什么!”他还没完全转过身,已经被日天扯住了衣领。
“你明知道张婻分崩离析的家庭境况,为什么还要欺骗她?你是畜生吗?”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事?啊…你是陈日天吧,拜托你松手,我保证会好好解释。”
日天如他愿松开了,也将气焰收回去了些。
“你家族的玖门轮胎公司,我也有所耳闻,我们两家也算合作伙伴,知道你们再起的故事。那你应该能理解,一败涂地是什么滋味吧?”
“你家的企业破产了?”
“差不多吧,濒临了。”
“这也不是你玩弄感情的…”
“我只是不想连累她,不想她看到我破败的模样。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说,我最近一直在送她贵重的物品和钱,就是因为她用不上,到时候将它们卖掉,能为她留下不少的财产。我能为她留下的,也就这些了。对了,她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事?”
“因为她昨晚差点送了自己的命!被我救下的。”
“什么,同学间传的昨晚有人跳楼,是张婻?”
“我邀请她去我家,和对象开导了她很久,她才说的。哦对了,她好像没告诉你她的父母到底是怎么走的吧?”
“不是车祸吗?”
日天将昨晚张婻所述的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
“是这样……我对不起她,但…我给不了她什么了,而且我下学期就要转学,我家里已经没有能力维持接下来的花费了。”
“妈的,你真傻啊。人家什么时候看上你家钱了,人家要的就是你的陪伴,穷?你能有她穷啊?没钱又怎样,活不了了?我告诉你,她巴不得能和你一起受苦。不过,你家真就没有出路了吗?”日天说到。
“如果付清欠款,就能继续维持,下个月付不清,再加上去的利息就再也还不上了。”
“差多少?”
“二十一万四千——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手机号给我,你的。”
“为什…”
“赶紧的。”
梁莱乾报给了陈日天。
“过两天等我电话。走了。”
“诶,不是,难道你要…”
日天没有回头,只是高举右臂摇了摇手。
三天后,梁莱乾又一次收到了父亲的电话:“乾,我们不会破产了。”
“真的?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玖门轮胎公司给我们投资了三十万,或者说,是直接送给了我们。公司可以继续正常经营了。这次多亏了他们,给我们一次试错的机会啊。好,我活儿也多起来了,忙去了。”
“哦,挂了。”梁莱乾高兴中带着些疑惑,而就这时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喂?”
“家里收到钱了吧?”对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是陈日天吗?”
“张婻就在前面路口等你,我已经和她大概说过了,比你那朴素的话语深情多了。”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稀疏的人群前,他的女孩正在向他招手。
“兄弟,我…”
“甭谢。”说完日天就挂了电话,从不远处的树后离开了,“接下来得喝一个月稀饭喽。”
伦敦——
“丫头,挂失又要你的身份证,你留学开销本就不小,寄来寄去又是花钱,国内的手机卡就算了吧,反正你记得我们电话的。”
“可是…我…好吧,妈,早点睡。”刘宇宁之前手机和现金被扒窃,虽然重新购置了新手机,却只剩下了英国的电话卡,她关于陈日天的联系方式,只在那张遥遥无期的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