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平原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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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很让我惊讶啊……”路景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墙下方那蓝盔蓝甲的小将，“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擎荒男孩，如今会以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阿格埃塔拱手道：“当年情况特殊，请恕本王不能告知恩公。”

“本王？”

“擎荒王子，阿格埃塔·胡摩尔，封号雪昭王。”

“所以……这次擎荒领军的是你？”路景珩眯缝着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阿格埃塔点点头，“是的，由我带领大军前来。”他面色一正，摘下蓝盔，将那秀美的面容露在中原面前，“本王此次前来，是来向路将军下战书的。”

“哦？”路景珩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何时何地？”

“三日后！”阿格埃塔直视着路景珩，“就在这北疆荒原！可战之兵，大决战！”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路景珩缓缓伏在箭垛上，“你为什么要一反常态，来找我阳军决战？”

“本来，小王也没有硬碰硬的想法……但是今日听闻恩公亲自前来，小王自然是要来与恩公分个高下的。”

“呵呵……好。”路景珩点点头，对于身边两位老将的目光视若无睹，“如你所愿。”

说罢，路景珩便一甩征袍，转身回了城内。

城下的阿格埃塔，在看着路景珩返回城内之后，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也带着那黑脸大将离去。

……

“少将军，您怎可轻易接下那王子的战书啊！路帅大军不日即到，我们只需要固守城池，等路帅赶到再发动反攻就是了！”

一进城主府，白开元就火急火燎地与路景珩说了这么一番话，而一旁的赵金轩也是一样的便秘神情，很明显他也是这般想法。

路景珩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往府内踱步，听到白开元的抱怨，他点点头笑道：“白叔叔，所谓的老江湖，就是你这般了吧。”

“什么？”白开元没有明白，这和“老江湖”有什么关系。

路景珩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赵金轩，这才开口道：“对于我们，是固守城池比较稳妥，但是对于擎荒，也是固守更好一些，毕竟他们也有援军，而且闪电战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他们也应该稳扎稳打。

所以，擎荒的约战无疑是一件反常的举动。想必是擎荒军中有人料定我路景珩是大将公子，又首战告捷，此时必然目空一切，断然没有不接受约战的道理，这才让阿格埃塔来下战书。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决战是假，偷城才是真。”

“偷城？”赵金轩重复了一句，陷入沉思。

路景珩点点头，“然也。而且，急行军是运不来多少粮草辎重的，边城也只是一座边境小城，此时边城那十万人，恐怕已经快要饿肚子了。因此他们才只得在援军没到之时主动求战，欲要利用我已成骄兵的心理，将北疆城这座大城纳入囊中。”

“少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白开元喃喃说完，沉默片刻，又猛然问道，“少将军与那擎荒王子认识？”

路景珩闻言笑道：“六年前，我在北境附近游历，碰巧从虎口之下救下一个擎荒孩童，便是这位王子了。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阿格埃塔竟然还有这般身份。”

话至此处，路景珩摸了摸鼻子，“如今看来，当年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那般落魄，亦是有隐情的。”

赵金轩接道：“那种事怎样都好……如今这决战，就算少将军猜出了敌军所图，但我方可战之兵仅仅五万，又如何应对擎荒那八九万的大军？”

擎荒军队一直以打法凶悍、冲锋不要命的步兵为主，平原作战正是他们的主场。而阳国军队则以骑射见长，正面相抗，傻子都看得出优劣。

“一万留守城池，四万随我出战，即可破敌。”

“什么？！”赵、白二人闻言大惊，“四万人，去和双倍于我的擎荒军硬碰硬？少将军万万不可！”

“二位叔叔，我们如此……”

军略，路景珩懂的不多。

不过，路鸣、赫连问雪、晋离三人，在他出发之前可是给他塞了一脑袋的锦囊妙计。

三日后，决战如期而至。

东升的朝阳缓缓洒落在整片大地，两方人马也已各自组成军阵，排列在这茫茫北原。

路景珩黑甲银枪坐镇中军，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敌军，与身边昂首挺胸的楚军，第一次接触如此战场的他，一股豪气也缓缓在胸中激荡开来。

即使是一个懦夫，在这样的战场上也将变成奋力冲杀的勇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欲派人上前叫阵，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却让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同时也让他的满腔热血凉了大半。

旁边众人注意力都在敌军身上，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而这股头痛也并没有持续很久，不过几息时间，他的情绪平静下来后，这头痛也减弱许多。

不过，从他怀中却传出一道担忧之意。

路景珩抬手抚了抚胸甲，示意自己无事。

那里，藏着一只精致的小瓷瓶。

路景珩耽误了片刻，对面擎荒阵中却已奔出一名年轻将领，在两军阵前横刀勒马，耀武扬威，口中大叫道：“阳国路景珩！出来一战！”

“荒！荒！荒！”

擎荒战士们也恰到好处地抬起兵器碰撞着，伴随着战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

赵金轩见状大怒，拍马便要上前，却被路景珩一把拉住。

“赵叔叔，你是我军统帅，怎可轻易出战？我乃此战先锋，由我去便是。”

“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且让末将……”

“赵将军。”路景珩打断了赵金轩的话，人已驱马走上前去，“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呃……”赵金轩一愣，随即低头道，“是。”

这边，随着路景珩骑着战马一路小跑出阵迎战，阳军这边的战鼓亦是震天动地般响了起来。

而那擎荒将领见到敌阵走出一人，即刻扯起嗓子喊道：“来将可是路景珩？”

路景珩懒散地将长枪扛在肩上，喝道：“正是本将军，你又是何人？”

这将领目露凶光，抬起大刀，“我乃擎荒安达尔！前日你杀我师父，今日我要替他报仇！看刀！”

话音未落，安达尔已经催马冲锋，直奔路景珩而来。

听闻是息泽的徒弟，路景珩亦是血气上涌，一抖缰绳，战马也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

只见那安达尔在冲锋路上，身周的空气竟缓缓开始有规律地波动，手中偃月刀也闪烁着更加耀眼的寒光。

这分明是已将全身内力运转开来的标志。

安达尔的内力修为只能说是不错，二十多岁，飞花境。攻城之时，他因留守边城没有出战，只听息泽身边将领所言，这路景珩仅仅只有逐影境初期的可怜修为，但是身手不错，息泽老将军只是因为太过轻敌，没有来得及运起功力，被路景珩的招式打乱阵脚，这才惨死于其枪下。

因此，安达尔在未开打便将内功全力运转，准备用功力将路景珩压死。

冲锋的路上，他也看出路景珩的确没什么内力修为，如此一来，他身周振荡的内力波动也变得更加欢快。

距离快到时，安达尔回手将大刀收在身后，俯身在马背上，更加卖力地冲锋。

旁人看不出，可是专修体能与招式的路景珩眼力可是厉害得很，只一眼便看出，对方是要以一招简单无脑的竖劈，将力量最大化的同时，封锁自己上天的路线。

看来这安达尔也了解了自己与息泽一战的细节。

看出对方的意图，路景珩索性在还有一段距离之时便纵身一跃，一脚点在战马的头顶，人借马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半空中激射而去。

“既然你要比力气，那我就在力气上与你分个高下。”

半空中的路景珩一扭腰身，整个人在空中又转了一圈，手中长枪带着如此速度、路景珩的浑身力气，加上旋转之力，其上的力道又何止百斤？

安达尔见路景珩就这样朝着自己飞来，心中也不由一喜，眼看对方已经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双臂一挥便将大刀劈了出去。

半空中的路景珩也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甩起长枪选择硬碰。

不过，路景珩也还是略微调整了身位与抓握的方式，他的双手更加偏向长枪的尾端，将旋转之力利用到了极致，而迎上的，是对方那偃月刀的刀杆。

当——

一声铁器碰撞的巨大声响如同平地炸雷，震得安达尔几乎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裂开了，下一刻，他便感受到双手传来的剧烈疼痛与一股难以言说的巨力。

在双方十几万将士的注视之下，路景珩在二人即将交锋之际，从战马上飞身跃出，一枪便将飞花境的安达尔砸得倒飞下马，口吐鲜血。

砸下了安达尔，路景珩也随之落下地去，还未等对方喘口气，箭步上前，一枪割下了他的首级。

此时路景珩的战马跑到他身边，他又是一枪将安达尔的头颅挑起，飞身上马的同时冷冷地瞥了一眼擎荒军阵，随即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静。

擎荒的士卒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场中那无头尸体与原地踱步的战马，连战鼓、兵器都忘了敲。

如出一辙的击杀。

而同时，阳军阵营则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少将军又是一回合将敌将斩杀，而且息泽之死，大部分人只是听说，此时亲眼见到路景珩的勇猛，让他们怎能不由衷欢呼？

擎荒军中，众多将领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一名中年人说道：“王子，让末将前去，杀杀这路家小儿的锐气！”

阿格埃塔瞥了他一眼，“你比息泽强吗？”

那中年将领神情一滞，还未等他说话，阿格埃塔便再次开口，“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他斩杀息泽是运气吗？”

摇了摇头，阿格埃塔喝道：“传本王令，全军出击！”

这也是无奈之举，路景珩此人战力难以估计，再派将领，若是再不小心被斩了，对士气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随着擎荒军的战鼓再次敲响，擎荒的呼喝也紧跟着响起，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前军整座方阵也开始推进。

坐镇中军的赵金轩见状，亦是令旗一挥，“擂鼓，进军！”

后撤路上的路景珩没有理会冲锋的战鼓，径自分开军阵回到中军，轻轻揉了揉鬓角。

“少将军，没事吧？”赵金轩发现了路景珩的异样。

路景珩摆摆手，“没事，探清敌情了吗？”

赵金轩点头答道：“探清了，面前的擎荒军是六万人，另有两万轻装步卒藏在城西五十里的地方。”

“好。”路景珩随手甩下安达尔的头颅，“我去找骁骑军，你和他们慢慢拉扯。”

“是！”赵金轩拱手应道，“末将一定和他们好好拉扯！”

“拉扯”这个词，却是路景珩刚教他的。

正面军阵即将对碰，而路景珩却单人独骑从后军一溜烟跑了出去，绕了个圈子往城东的林子奔去。那里，藏着他早已安排好的五千骁骑军精锐。

正面，双方军团已不足五十步之距。

擎荒的战士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他们手中的战刀也已高高扬起，准备斩杀他们遇到的第一批阳军。

不过，阳军的步伐却缓缓慢了下来，前排的士卒举起大盾，后方的战士架起长戈，盾与盾之间严丝合缝，如铁桶一般立在擎荒军面前。

这般防御架势虽然出乎擎荒军预料，却也没有让他们减缓脚步。冲在前面的擎荒战士依然是悍不畏死，冲刺几步高高跃起，迎着那锋利的长戈，狠狠撞在阳军的盾阵之上。

不过，阳军明显也做过准备，擎荒的冲锋一起，他们便保持着防御阵型不变，缓步往后退去。

“这是什么打法？”打了不到半个时辰，中军的阿格埃塔坐不住了，“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传本王令，中军两翼包抄，压入战场！”

随着中军分两拨投入战场，阿格埃塔也退守于一万后军的军阵之内，继续观察这战场的态势。

而另一边的赵金轩很快也从探子口中知晓了擎荒军的异动，他从容不迫地举起令旗，“传令中军，左右两路防守阵型准备迎战，起箭阵！”

就在战场逐渐焦灼之际，擎荒后军，那一直跟随阿格埃塔左右的黑脸大将突然下马，俯身侧耳聆听片刻，起身上马说道：“左翼有骑兵，很快！”

闻言，阿格埃塔不敢大意，急忙派出探子探查情况。

不过，短短盏茶工夫过后，他没有等到探子的回报，反倒是一支风驰电掣般的轻骑兵，与一面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路”字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