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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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白教主的贵客吗？”
晋离正独自安静地吃着一碗汤饺，一个嬉皮笑脸的黝黑汉子就自顾自坐到了他对面。
晋离低头吃着饭，眼皮都没撩，也没有一点回应的意思。
来者不善，这人说话的第一秒晋离就感觉到了。
“哎我说柱子，你跟他怎么还套上近乎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中年人从门口出现，缓步踱来，“问问这定怀县，谁不知道咱漕运帮的老大心仪白教主已久，你现在靠上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你还教训我？”柱子眼睛一瞪，“我看这位公子文雅得很，白教主那般女子，就喜欢这样的也说不定！咱漕运帮一向以德服人，追求白教主也自然是各凭本事，我上来与这位公子结交，你也要管？”
说罢，柱子转头又看向晋离，“公子，你别怕他，咱漕运帮，向来不是那种强取豪夺的人！”
“漕运帮吗……一红一白、杀气四溢……”晋离心中暗忖，“看来一早就盯上我了，谈事情后面再说，试探试探眼下这局……”
定下主意，晋离三两口将碗中的饺子吃完，仍是未看这二人一眼，敲了敲桌子扔下几枚铜板，说道：“掌柜，结账！”
他先前已经看过这小店的价目，知道这就是一碗汤饺的价钱，扔下便打算走。
方才说话间，那大呼小叫的动静不仅在店外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后厨也又出来几个精壮汉子。
晋离盘算一番，这场上的人，他能拿下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尖嘴猴腮，其他这些都不是他这个猎风境的人能搞定的。
那一群帮手不在，以他的动手能力，也只能赌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不敢当众杀人了。
若是把他抓回漕运帮，倒也好说。
他站起身负起双手，径自往门口行去。窗口、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晋离也很顺利地走到了门口。
“哎，公子，还请留步。”
不出意外，那尖嘴猴腮的话音就在这时响起。
以晋离的身手，断无一个人冲出去的可能。他便也索性停下脚步，侧目看向对方，听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他倒本也没有打算能直接走掉，对方既然布下这个局来对付他，就一定不会放他这么轻易地离开。他眼下的计划，也就只是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押着他回漕运帮去。
晋离回过头去，只见那尖嘴猴腮正在低头摆弄着他放在桌上的几枚铜钱，嘴中还啧啧有声：“哎呀……这就是白教主的贵客？吃了两碗汤饺，就只给了一碗的钱？”
这句话一出口，晋离已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这是个打定主意要在此地要自己命的局。
“好个漕运帮……既然如此，玩玩也未尝不可。”
晋离听到这句话，并没有着急反驳，他已经看出，这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就是这次活动的主导者，他想活命，就必须拖住这个人，拖到援军赶到。
他径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说道：“我吃了多少，你大可叫小店的掌柜来对峙。而且……你又是何人，此间之事，与你何干？”
“我？哈哈哈……”中年人闻言大笑道，“我乃漕运帮唐鹏！我漕运帮在此地多年，管的就是这定怀县的不平事！你们说，是不是？”
这最后一句，他是看着门口、窗外的百姓们说的。
“是、是……”
只有寥寥数人开口回话，大多数人都避开了唐鹏的目光，看着别处。
见状，晋离摇头轻笑，“如此看来，你漕运帮还真是大义凛然。那么……就叫掌柜出来，如何？”
“好！”唐鹏举臂一挥，“掌柜，还不出来做生意？”
“哎……来了来了……”局面发展到这样，掌柜也藏不住了，只好面色苍白地从后厨出来，唯唯诺诺地站在柜台旁。
“你怕什么？”唐鹏走到他身边，一指晋离，“你只要说，他究竟吃了几碗汤饺？”
“喂！姓唐的！”此时，柱子拍案而起，指着唐鹏便道，“这位公子衣着华贵，怎么看都不是没钱的人，你怎的这般污蔑人家？”
说罢，他也冲着掌柜一声大喝，“你说，这位公子是不是只吃了一碗？”
“他……他……”掌柜一抬头便看到晋离那戏谑、审视的目光，赶忙又慌乱地低下头去，“他吃了……”
“你说就是！”柱子喝道，“这位公子是白教主的贵客，白教主你知道吧？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两……两碗……”
“放屁！”柱子快步上前，一巴掌就把掌柜掀了个趔趄，“他是白教主的贵客！他怎么会坑你的饭钱？”
“他就是……”掌柜身子一缩一缩地捂着头，“他先吃了一碗，后来又要了一碗，那桌子上……”他眼神往木桌上瞟了瞟，“就是一碗的钱……”
“好！”唐鹏迅速接道，“大伙都知道，青莲教做生意，一直是有情有义，从未坑过乡里乡亲半个子儿！今天！她的情人，这个小白脸！就要吃白食，这是青莲教都不要生意、不要口碑了吗！”
“我叫晋离。”晋离坐得稳稳当当，冷声说道，“你好好演你的戏，换个称呼。”
“晋离是吧？”唐鹏背着手、绕着圈靠近晋离，“好！青莲教势大，我今天就来替这位大哥讨这个公道！你吃了两碗汤饺，只给一碗的钱，那白教主平日里口口声声童叟无欺，不就是个屁？！”
“是啊……白掌柜做生意一直都很讲诚信的……”
“这是白掌柜的情人？”
“你看他文文弱弱，又年轻，白掌柜那个年纪，可不就喜欢这样的？”
“但是……这要是个吃白食的主，白掌柜可真是瞎了眼呐……”
周围百姓的言语一字不落地传入晋离的耳朵，当然，他并不在乎。
“都住口！”
柱子再次站了出来，一声大吼便压过了百姓们的议论，“白教主平日里为人如何，大伙心知肚明！这位晋公子既然是白教主的贵客，必不可能是那种卑鄙小人！”他转向唐鹏，“你进来他就在吃那一碗了，你亲眼看到那是第二碗？！”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唐鹏怒道，“我老远便看到他叫了第二碗，掌柜也说明白了，你还替他说话？！”
“哼！”柱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反正我就只看到他吃了一碗！晋公子，你自己说，你吃了几碗？”
“呵呵……”晋离冷笑两声，缓缓说道，“我怎么说，恐怕也不重要了吧？”
“哦？”唐鹏一只手撑在晋离的椅背上，弯下腰来，脸几乎贴到了晋离披肩的白发上，“这么说，晋离，你是认罪了？”
“我若是你这般头脑，早就一头撞死在家里了。”晋离始终未曾看他一眼，“想要置我于死地，你有很多方法。可你偏偏选择了一种颇具风险，但……”他抬眼瞧了瞧周围的诸多看客，“哼……冠冕堂皇的做法。”
“大难临头还在这里巧舌如簧，我唐鹏从未见过你这等无耻卑鄙之徒！”唐鹏被晋离一顿冷嘲热讽，当即大怒，“今天你在这里吃白食，不仅仅是坑了这位大哥一个人的钱，更是打了我们定怀县的脸，打了我们漕运帮的脸！”
“可别上纲上线的了……”晋离摇摇头，“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我说个法子，因为一碗饺子，你是要我补钱，还是要我偿命？”
“哼哼……”唐鹏闻言直起身子，面对看热闹的百姓们阴笑道，“我唐鹏身为漕运帮的军师，自然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若是只吃了一碗汤饺，我强行与你要两碗的钱，于你便失了公道！你若是吃了两碗只给一碗的钱，眼看事情闹大了又想补钱跑路，不是便宜了你这小人？！”
他伸手摸向后腰，撩起衣物，抽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咄”地一声甩在晋离身旁的方桌上，恶狠狠地说道：“要验证，也简单！剖开你的肚子，让大伙看清了，你究竟吃了几碗！”
“进了肚子的饺子，”晋离终于抬头对上了唐鹏的目光，“那还是饺子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唐鹏将桌上的匕首又拨弄了一下，“只有亲眼看到了，才能知道你究竟吃了几碗！”
“哦……还是高估你了……”晋离摇摇头，便要伸手去拿桌上的匕首。
此时，那掌柜明显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正颤巍巍地想要说话，却被柱子又一把拉住，只见后者随后便拱手大声道：“不愧是白教主的贵客！晋公子是条汉子，我柱子佩服！”
屋外围观的百姓们见到晋离慢慢地将那匕首拔起，十之五六都满脸不忍地扭过头去。
晋离拔起匕首站起身来，先是在自己的腹部比划了两下，又冲唐鹏说道：“唐兄，总要端一只碗来，才好验证我究竟吃了多少，你说是不是？”
“呃……”唐鹏一时间没想到晋离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下意识地一愣，有对上了晋离那戏谑的目光，不由得点头道：“是。”
“那就麻烦唐兄。”晋离把玩着手上的匕首，“帮我去拿一只碗，也好接住饺子啊。”
“行。”唐鹏恶狠狠地转身离开，“拖延时间，我看你能拖到几时！”
很快，唐鹏便拿着一只空碗回来，紧紧站在晋离身侧微微弯腰，将那碗放在晋离腹部。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晋离却在这一刻笑了。
“唐兄，一定要亲眼所见吗？”
“怎么，怕了？”唐鹏来劲了，“这是你自己答应的解决方式！一定要亲眼所见，我才放心！”
“好。”晋离笑着点点头，缓缓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一些胆子比较大、一直看到现在的百姓见到晋离真要剖腹，也不由得闭上眼睛，生怕看到下一幕那肚肠流了一地的场面。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响起，百姓们几乎是同一瞬便将眼睛闭得更死，恨不得将耳朵也捂上。
他们中也有很多人看出，这就是针对晋离的一个局，因为漕运帮的帮主赵天祥追求白清颜已久，白清颜一直都对其冷眼相待，这所谓的“白教主的贵客”，赵天祥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
“好好一个公子，又要折在漕运帮手上……”
不少人心中的这个想法刚刚升起，一阵杂乱的动静与撕心裂肺的喊声便又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晋离！你个混蛋！你干什么！啊——”
他们不由得睁开眼，随后便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瘦弱的唐鹏被晋离死死地掐在手中，捂着右眼惨叫着，鲜血汩汩地从他的指尖、掌缝流出，而晋离右手的刀尖上则插着一颗红白相间、挂着血丝的眼珠。
下一刻，晋离一抬手将那刀尖送至嘴边，将那眼珠一口吞下，一仰头便咽下了肚。
随后，晋离在一大片震惊的目光中掐着唐鹏再次坐下，手中匕首则架在唐鹏的脖颈。
“与其剖开我的肚子看，不如让你的眼睛进去，也好看的更清楚一些。”晋离嘴角还流着血，眼神一片冰冷地盯着屋子里一众漕运帮大汉，笑道，“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污蔑、激将……你们这招若是对付一个满腔热血的少年，或许真就成了。可惜呀……你们算计的是我。”
他右手微微一动，那刀尖便已刺破唐鹏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衣领流下。随着唐鹏的尖叫更加刺耳，两三个蠢蠢欲动的大汉也不得不停下动作。
“我可是听到了，这是你们漕运帮的军师。”晋离低头看了看血流满面的唐鹏，“你们也不想我在这儿杀了他吧？闭嘴！”
他以手中短刃止住了唐鹏的惨叫，随后正视着眼前的一圈汉子，“欺压百姓、滥杀无辜，依我看，你们定怀县的漕运帮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正好，在你们死前，我也免费送你们最后一课。”
“下了地府，可别再跟着唐鹏这种蠢材了，会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