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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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
慧觉大师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是纪商歌徒弟的人，缓声道：“老衲以为纪商歌只收了一个徒弟。”
对面的人笑笑：“严格来说我不算他的徒弟。用他的话说，不想看我浪费了上好的根骨，勉强教我一些东西。”
看到美玉良才便心动，对其倾囊相授的确像是纪商歌做得出的事。
“他说他曾立誓只收一个徒弟，所以不准我叫他师父，只准我叫他先生。”
慧觉大师闻言失笑：“他那个人固执又一意孤行，说过的话是不会改的。你必定是聪慧过人的美玉良才，他不忍心错过，变相破了自己的誓言。”
“先生说他已经被师门除了名，前尘过往便烟消云散了，唯有大师是他往日故交，嘱咐我若时机得当便来拜访。”
慧觉大师叹息一声：“商歌一向心高气傲，不肯低头，不然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难为他还认我这个忘年交……”他看着对面人的眼神逐渐柔和，目含慈祥：“你叫什么名字？”
“萧北景。”那人答道。
慧觉大师惊异地看着他，问道：“可是北梁太子萧北景？”
萧北景含笑道：“正是。我以为大师不会在意俗世身份，便没有提。”
“老衲只是有些惊讶……天机阁给你的批命是‘美玉未琢，君子不争'。如今看来，错的离谱。”慧觉大师摇头道。眼前的男子气质凌厉，惊才风逸，岂是未琢的璞玉可以相比，分明是已打磨好的锋芒利刃，只待出鞘。
萧北景不以为意：“即使是天机阁也难免有出错的时候。”
“他们不应该在这上面出错的，实在不该……”
萧北景敏锐地捕捉到慧觉大师话外的意思，双眸微眯，心中暗忖：天机阁的批命居然如此重要吗？他本以为天机阁写的这些批命只是在乱世之前彰显一下存在和能力，不让天机阁为世间所遗忘。
萧北景不知道重要的不是天机阁的批命，而是他们四个人的批命。南唐楚惜北、吴越宫离夜、西陵陆筠修和北梁宫离夜，他们是天机阁根据星象推算出的帝星人选，他们的批命无论如何不该出错的。
“说起天机阁，邹君浩已经来了吴越数日，不知大师可曾见过？”萧北景无奈地说道：“您知道，以先生的性情，是不会愿意和我多说天机阁的事的。”
慧觉大师莞尔，说道：“那孩子已经来过了，很不错。年纪虽小，但是十分沉得住气，进退有度，足以代天机阁入世了。”
纪商歌果然与天机阁有关系。萧北景表面上不动声色，说道：“看来大师对他很满意。”
慧觉大师点点头：“星乾教的徒弟都很好，算起来你们还应该是师兄弟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萧北景小心地试探道：“先生不太愿意讲过去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如今天机阁已入世，大师能否告诉我一些先生之前的事？”
慧觉大师摇摇头：“上一辈的事，你们不必知道的太多。商歌不愿意和你讲，必有他的原因。你还是等到他愿意告诉你的时候吧。”
他说的是“你们不必知道的太多”，想来天机阁的门人应该也不清楚纪商歌的旧事。能知道这些，已经不虚此行了。原本萧北景只是猜测纪商歌或许与天机阁有关，如今便可以确定了。只是不知道纪商歌曾经在天机阁是什么地位，想来地位不会低。毕竟刚刚慧觉大师提到他与邹君浩算是师兄弟的。天机阁派人入世，总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吧。
慧觉大师不愿意说纪商歌的旧事，萧北景也不好再问，只能旁敲侧击：“那估计是难以等到了。天机阁的事，我多问一句，先生都要骂我的。”
“他只是不服气。”慧觉大师不愿对纪商歌所为多做评价，顿了顿说道：“你是商歌教出来，他既然与你提了天机阁，想来还是想让你知道他与天机阁的关系的。若是对天机阁好奇，可以去见一见邹君浩。你能知道的，他应该都会告诉你。”
萧北景暗道，纪商歌可一点也没和没和他提过天机阁，全是他连猜带蒙的。邹君浩他当然要见，但绝不是以纪商歌徒弟的身份。萧北景回道：“我正有此意。邹君浩现在正留在朝宁，恰好可以去拜访一番。”
“哦？”慧觉大师似乎有些惊讶，“你来吴越不是为了他？”
“固然有他的原因，但我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萧北景答道。
萧北景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慧觉大师也不着急，静静等着他说话。
片刻后，萧北景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慧觉大师问道：“您知道凤星吗？”
“凤星……”慧觉大师感叹道：“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萧北景摇摇头，难得没有再遮掩试探，直言道：“我只是听一位友人提过一句罢了，先生并没有提过。”
慧觉大师闻言神情严肃地问道：“你那位友人是何身份？”凤星一事，除了楚惜颜、邹君浩、纪商歌和他，这世上应该再无人知道才对。
萧北景道：“这位友人的身份，我不能说。”
慧觉大师凝视了他良久。
萧北景神色平淡，不为所动。
好半晌，慧觉大师才开口：“凤星一事，老衲不能说。”
萧北景忽而一笑，如玉的容颜若有莹光微落:“是不能说，还是不能说给我听呢？”
慧觉大师看着他的眼神已然换了，缓声说道：“商歌真是收了个一个厉害的徒弟。”
……
萧北景从慧觉大师的禅房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暗卫悄然现身。
“主上，清悦姑娘刚刚回了寺里，好像在找什么人，看起来很急。”
“找什么人？”萧北景皱了皱眉，问道：“她还在寺里吗？”
“没找到人，已经走了。属下怕被发现，不敢跟上去。”
暗卫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属下觉得，清悦姑娘是在找您，您会不会被清悦姑娘认出来了？”
“不可能。”萧北景否认道，他真实的面容和傅延年截然不同，清悦不可能认出来。清悦认识的可能只是北梁太子萧北景，不会认出他就是北霄的。
只是，萧北景这个身份有何处值得她如此焦急地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