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师冰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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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师冰。
此时夕阳早已落下，天色已经擦黑。师冰来找他会有什么事呢？
江山对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印象不错，不光是因为师冰送了他几样东西，而是他真的觉得这个女子很不一般。
他也曾询问过刘一碗，可曾见过有人将符道和阵法融为一体。以刘一碗的见识，听到此言也是倒吸凉气许久才缓缓摇头。
可见符阵相融并非像江山想象的那么简单。有这种想法的人首先就是个难得的天才，能将这想法实现就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符道、阵法传世何止万年岁月？可是这万年之中，能想到将二者融合并成功的，恐怕屈指可数。
师冰和霍燕飞偏偏就成功了！
见过那日的惊天画卷，江山对这两位的崇拜只能用五体投地来形容。他坚信，此时还修为不高的师冰和霍燕飞只要不早夭，将来必能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打开院门，果然是师冰和霍燕飞。饶是以那二位的定力也被这两锅肉勾得直咽口水。
面对两位偶像，江山少有的端正神色，说道：“五小姐，霍大哥，哪阵香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霍燕飞洒脱的指着院里的两口大锅笑道：“就是这阵香风啊！”
江山轻笑：“二位请进，还未用过晚饭吧？不如一起吃点？”
师冰一开始是准备拒绝的，可是那香气实在太诱人，于是红着脸走入院子。
本就不大的小院又来了两位贵客，顿时热闹非凡。
江山是主人，给诸位互相介绍，三言两语的功夫便都已熟识。
霍燕飞扫视一下简陋的小院，墙边放着的都是锄头、锹镐等农用工具。他冲师冰会心一笑。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符道天赋如此高了。”
师冰抿嘴笑道：“我猜是因为他常年务农。”
霍燕飞微微一笑：“正是如此啊！”
温真挠着头，疑惑道：“难道说务农之人符道天赋都会很高？不对呀，落霞宗中也有很多擅长培育灵植的师兄，也不见他们有几个会制符的。”
“不不不，修士种植灵田与凡俗之人种的普通田地大不相同。”霍燕飞解释道，“灵田有灵气和灵泉滋养，收成多少全靠外力。可凡俗的农夫却不同。”
“哪里不同？”温真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凡俗农户种田乃是靠天吃饭，靠地刨食。因此凡俗农户对天地自然的变化感悟极其敏锐。终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想要达到天人合一之境要容易得多。符之一道恰巧也是感悟天地自然，故此他才能在符道上一日千里。”
师冰点头，“可惜农户根本接触不到那些修行法门，而修仙的世家宗门又自认为脱离凡尘，现在如果让他们放下架子去踏踏实实种田，只怕他们也懒得去种。更不会像以此为生的农夫那般为了活下去而迫切的去感悟自然。”
“不错，我等修士勤修苦练，皆为了脱离凡尘，不堕于烟火之气。如此观来，修行之道，谬之极矣！”霍燕飞长叹一声，“凡尘既是天地，烟火才是自然。我等既要法天象地，又要摆脱凡尘烟火，哈哈哈……何其可笑啊？”
江山恍然大悟。师冰说得有道理，别说是那些大宗门子弟，现在就连他也看不上田里那仨瓜俩枣的收成。
农户辛辛苦苦忙碌一年才能赚几个钱？修士随便画几张符、做几件法宝就能换来大量灵石。只要成了修士，谁会愿意耗费时间去种地？
就算肯花这番功夫，江山扪心自问，他也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对收成如此在意，又岂会为了果腹而去理会天地自然的变化？
众人各有所思，霍燕飞忽然看到小白。他是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这条大白狗的不凡之处，不禁赞叹：
“这白犬的境界应该不高，可是以我的眼力居然看不透它的修为，奇怪。”
江山挠挠头，“廖大师那头花斑虎不小心被小白吃了，然后就变成这样。说起来还要感谢五小姐。”
经过江山讲述，霍燕飞恍然。
“一条凡狗居然有如此际遇，妙哉，妙哉！”
师冰也是谦逊一笑：“江公子，你不必总是五小姐、五小姐的称呼，显得过于客套。你救过我的命，我自然要报答你，那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小白能有这番奇遇是它自己的造化，也是你种下的因果。师冰不敢居功！”
几人说话的功夫，温真已经将做好的鹿肉给众人各盛了满满一碗。
香入肺腑的干锅鹿片加上一块软糯入味的红烧鹿蹄髈，便是师冰这种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也忍不住加起来咬了一口。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以师家的势力，二阶灵兽被搬上餐桌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那些稀有的香料也是伙房常用之物。可即便是师冰也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
这其中最难得的是温真的手艺。火候、调味，无一不是恰到妙处。都说众口难调，可温真却能让这道菜的香与味分毫不差的压在每个人的味蕾上。
一片干锅鹿肉入口，霍燕飞极其享受的咀嚼着。明明是干锅，可是肉中汁水四溢，那香味混合着油脂居然肥而不腻。
“真是人间美味！”霍燕飞大赞，伸手取出一个酒壶，酒还未倒出来，香醇的气味就已经让众人迷醉，“有佳肴岂能无美酒？”
刘一碗对酒最是着迷，一闻到这酒味当即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好酒！给本大仙来一碗！”
“哈哈哈……”霍燕飞一见是同道中人当即大笑，“如此美味佳肴下酒，只喝一碗怎么够？来来来，不醉不欢！”
说着一挥衣袖显出七枚金樽，大手一挥，酒壶凌空而起将七枚金樽斟满。院中只有六人一狗，显然这美酒就连小白也有份。
霍燕飞重伤刚愈，可是难得他有如此雅兴，师冰也并未劝阻，伸手接过两枚金樽，将其中一支递给江山，落落揖道：“江公子，前日多谢搭救，师冰敬您一杯。”
“师姐姐太客气了。”
江山不好意思的一笑，也不多废话，接过金樽一饮而尽！
师冰她亦是一扬雪白的脖子，将樽中酒喝个干净。她从小在大家族中长大，礼教规矩颇为严格，若非与知心之人相处决计不会如此鲸吞牛饮。
前日这番际遇让师冰见惯了人情冷暖。被逐出师家，全族上下唯一对她关怀备至的弟弟却要害她性命。若非江山仗义出手，只怕她此时早已黄土覆面不得善终。
师冰看得出江山是个一身热血的性情中人。与这样的人在一起还需要管什么繁文缛节吗？
一杯饮尽，师冰娇俏的脸上也泛起片片红霞。
又一杯美酒斟满，和着佳肴的香气送入肺腑。在这里没有人让她紧守闺阁理法，也没有人藏在暗处准备对她诬告构陷。师冰心情无比舒畅。
她已压抑了太久。多少年了？她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样痛快过！
再次端起金樽一饮而尽，然后全无形象的将金樽一丢，自纳戒中取出一张素琴。
“今日得诸位嘉宴款待，无以为报。师冰献奏一曲，以助酒兴！”
霍燕飞一抖手取出一口长剑，将樽中美酒饮尽，大笑道：“霍某剑术一般，怎奈兴之所至，也来厚着脸皮舞一段剑术如何？”
众人吃喝正在高兴处，具都拍手叫好。
江山也是高兴，喊道：“霍大哥过谦了！我们这些都是粗人，你就是随便舞几下也够我们也看醉了。”
素琴悬浮半空，师冰凌空盘坐。双手十根青葱玉指拨弄宫商，拨挑复捻。
琴声幽幽而起，如袅袅缠烟飘入众人心里。
师冰的修为虽然只有炼气八层，但却是符道大师。其对天地自然规律的理解远超常人。便是平日里随便拨弄，也有几分道法天地的韵味，此刻兴之所至，发挥出来的琴音更是高绝无匹。
即便是江山等一众不同音律的粗人，也能感受到琴音中的畅快欢愉和洒脱超然。再加上这佳肴美酒，焉能不醉？
琴声刚起一阙，院中寒光电闪！
霍燕飞一手提剑一手握杯，步伐轻盈，飘忽欲倒，却每每都在要紧处转步回身。那口寒光烁烁的长剑也随之而动，一招一式，动作之轻盈诡谲皆在妙绝之处。
霍燕飞这套剑术不但优雅非常，而且其中韵味居然与琴音契合。他脚下的步法看似混乱无序，实则行门过步都在九宫之中，进退之间皆合八门变化。
小院中被剑气刮起一道旋风。霍燕飞的剑越舞越快，他的动作快如疾风骤雨，但每招每式又都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再看霍燕飞，一手舞剑，另一手却还在端樽饮酒。潇洒飘逸之中又不失章法，唯有像他这样的阵法名家才能如此信手拈来。此种玄妙，妙不可言。
别人都只是看个热闹，江山却两眼发直的盯着霍燕飞的步法，脑海中一个个人影在不断闪烁着。他集中精神想要把这套诡谲难测的步法完全记住，不知不觉间已经满头大汗。
琴声袅袅，剑影婆娑。
飞旋的酒壶无人自动，哪支金樽中酒浆饮尽便自动前来斟满。
别人倒还没什么，即便眼前有些迷离也不至于醉倒。
可是胖婶却是凡胎，灵气十足的鹿肉入腹之后便化作清泉滋养全身，再喝上两杯灵酒便晕乎乎醉倒。此刻早已鼾声如雷。
刘一碗一边咬着香喷喷的鹿蹄髈，一边端着金樽品着美酒，酒到酣处也是喊得最响亮。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懂就高声喝彩道：
“好！好曲子，好剑法！”
一曲作罢，师冰双手按住琴弦，心中压抑多年的愤懑终于宣泄而出。霍燕飞此刻也收招定式，二人遥遥相望，满眼都是欢喜。
霍燕飞仰天大笑：“哈哈哈……痛快！”
人已微醺，锅中的肉也已吃下大半。
师冰长出一口浊气，收了素琴重整容颜，对江山道：“江公子，其实此番我与霍师兄前来寻你，除了对你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还有一件要事相托。”
江山见她神色严肃，知道此事必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于是也严肃几分。
“师姐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师冰展颜一笑：“倒也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有件东西要托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