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手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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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浑不直楞的话,不时地惹起的邻桌留心听的三位老者开怀大笑。
“年纪大了,尤其是过了杖国之年,最喜欢的就是小儿无赖!”冯玄道笑眯了眼。
慕容坚的一对浓眉,蓦然蹙起,眼中流淌过一抹伤感;这几日忙碌的闲暇片刻,他都会忍不住得后悔,那日真不该让小九去追索宇文拔。
他甚至起过,丢下一切,不管不顾,亲自去找儿子的念头。
终究只能想想罢了!
慕容氏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身为家主,他不能只想着一个儿子。
悄然收拾起了因联想起小九儿泛起的忧思,打着哈哈:“哈哈!
三五老友,能一起偷得半日浮闲,享一番童稚天真,难得呀!”
仨相识超过一甲子的老人,皆是一举一动,都可能引起西魏国朝野风云骤变的国公爷。
真会毫无异义来这无名小铺闲聊?
答案,肯定是不会。
一番带着对邻桌烂漫少年羡慕,感慨韶华易逝情怀的闲谈,冯玄道似不经意的,随口之间,已经把京都这几日发生的几件大事,夹杂在其中,告知了西门翰和高骏这两位统帅大军而来的镇抚大将军。
这几年,被有心人钻了国主年轻,轻信于人的空子。
隐王遗腹子,休亲王宇文休,勾结西府元氏,结党营私,意图谋害国主,篡夺王位。
先是进献元氏妖媚,以女色迷惑国主,不思朝政,任由奸党祸乱朝纲,陷害忠臣。
续而,擅起兵马,挑起战端,陷万千黎民于水火。
如今元氏逆贼,被朝廷大军围困在西府,苟延残喘,不日便可被剿灭。
京中宇文休等逆贼,狗急跳墙,便蓄谋发动宫变,刺杀国主。
幸亏大司马发觉的及时,紧急调派得力人员,一举粉碎了休亲王和元氏的阴谋。
主犯休亲王宇文休以及帮凶元十三,已当场伏诛。
天佑西魏国,幸好大司马平乱及时,国主如今安然无恙。也彻底认清了奸党们的险恶嘴脸。
至于西府的元氏,朝廷也已有定论,是和休亲王内外勾结,相互呼应,图谋不轨的谋乱逆贼。
先前燕国公高骏收到的密诏,系宇文休等人假冒;燕国公驱兵南来,和大批忠于国主的臣子一样,都是上了奸党的当。
一旁独坐插不上话的西门翰,又惊又惧,半信半疑。
京城封禁,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一切不得而知,没法子证实冯道玄这些话的真伪。
眼前亲眼所见,可做不得假。
抛开了与高骏私交深厚的冯老鬼不提,单单战局处于劣势的慕容坚,敢于轻车简从,来此与他和高骏两位统御着千军万马而来的两镇家主相会。
所释放出的信号,显然是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
来此之前,高骏老儿的态度就摇摆不定,模糊不清;随着时间流逝,仨人越聊越热络,摆明了,高老儿这是要阵前倒戈了。
西门翰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已经翻江倒海,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冯玄道看着冯行偃和大砖头,两个家世出身天壤之别,心思单纯的孩子,伏在一旁杂七杂八拼凑成套的桌案上,无视身处环境之破落,以及他们这桌人言语中暗藏的险恶,傍若无人的推推搡搡,嬉闹着。
他心有所感,唏嘘不已,感慨道:“唯有舍去了与生俱来的身份,忘却俗世的尊卑,方能心生欢喜。
赤子之心,姣如明月;何其难得!何其难求!
我等在三千红尘,翻滚过三五十万个跟头的老家伙,再不会有这一份澄澈无暇喽。”
被冯玄道亲昵的归为老家伙的,自然是将刚刚壮年的西门翰排除在外。
西门翰此刻也无暇计较,冯老鬼故意在言语上耍心机,将自己孤立起来的小心思。
带领西门氏大军离开南府,西门翰是为了追求成功和荣耀来的。
高骏老儿这个老墙头草,要阵前倒戈,事发意外,却还动摇不了西门翰的决心。
西门家先祖留下的传奇,不乏以少胜多,败中求胜,险中谋利的故事。
其中的诀窍,就一个“狠”字。
阻碍西门家道路的都是敌人,对敌人一定要狠。
一心要振兴西门氏的他,又怎会轻易言败呢?又怎能不狠!
冯老鬼的小侄孙,虽然因勇武享誉京城,一个善于吹嘘,耍嘴皮子的文官子弟,有多少真实的战力?要打上个大大的问号。
能跟粥铺头尖下巴宽的傻小子,你一句我一句,四六不着道,聊的开心,也就跟傻子相差无几。
多年不见的慕容老八,倒是个难缠的狠家伙;可惜慕容老八一身的本事大半都在一条长棍上,视线在铺子内外梭巡了几遍,没见到他的兵器。
趁此机会,今天正好收拾了他。
他要怪就怪慕容坚,自以为是,自大自狂,害了小老弟的性命!
冯老鬼也就是嘴皮子厉害,杀人还不见血,真刀真枪,呵呵呵,不过是送脑袋的老废物。
慕容坚年轻的时候也是员猛将,岁月不饶人,年过花甲了,老棺材瓤子一个。
最有利的一点,自己身着甲胄,随身携带了利刃。提前还预备好了后手。
西门翰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势,越看越有信心。
管他娘的宇文小国主如今的心思向着哪方!
元氏真正想要的是国主之位,干净利落地杀了这三个老东西,立即返回联军大营,推说高骏是被慕容氏设计害死;当即裹挟着高氏大军,先灭了慕容家的四万精锐。
回过头来,再联合元氏攻打京城,连宇文氏,独孤家全都一起给灭了。
六镇少了一半,西门氏得到的好处只会更大。
家主们聊得亲切,慕容林拉着高骏族弟高鹤一起去到铺子口的一桌坐着,喝粥聊天,越喝觉得粥越香。
他不单自己动手给自己添粥,还招呼着同桌的高鹤,再多来一碗。
“别担心了,啥事都不会发生。
再说了,真有事,也轮不到你我操心。
来来,来!再添一碗,这粥真不错。”
嘴里低声念叨着,暗暗的用手肘碰了碰高鹤一直扶着刀柄的手。
燕俱罗承诺留在宫中负起守宫槐的职责,不代表慕容坚就能够随意调遣他。
所以,燕俱罗今天是主动要求跟着来的。
他的解释是因为某个他觉得需要亲自来一趟的原因,他便来了。
随西门翰一起进入粥铺的侍卫,中等偏瘦的身材,黝黑的面容也是普普通通,站在西门翰身后,神色还有些拘谨不安。
他名叫方七,也是个随处可见,普普通通的名字,
一个外姓人,之所以会成为家主西门翰的贴身扈从,据说是因为数年前方七在猛虎口中救下过西门翰。
慕容林搜集到的方七信息十分简单,非六镇后裔,不善骑射,长兵器使用双股猎叉,随身兵器是一柄兼顾铁盾功能的黑铁阔刀。
最出名的出手,曾于室内狭小环境独自护卫西门翰,苦斗半个时辰,将五名刺客全部斩杀。
正好符合他猎户出身,善于步战,耐力强韧的特征。
今天西门翰会带着他来赴约,大概是看重他徒步做战的能力。
因为和方七不熟,慕容林也没有邀请他去一旁的桌子坐下喝粥,他就一直神情紧张的立在西门翰身后。
他携带的兵器很特别,一柄刀柄长逾一尺五寸,刀身又宽又厚的刀,背在背后,刀柄高出头顶一大截,一尺多宽的刀鞘,如同一张盾牌,遮挡了后背。
这柄刀总是会抢走人们的关注,而忽视背着它的人。
下了马,他便从背上解下了刀,左手拎刀鞘,右手搭在刀柄上,方便随时拔刀,似乎感觉到屋里的氛围越来越和善,他不声不响将刀靠在柱子上,空出了双手,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学着慕容林,去给自己舀一碗粥。
坐在车辕上,一直暗中留意粥铺内众人气机变化的燕俱罗,突然低声和章须陀说道:“要动手了!”
手按车辕跳下地:“外面两个你盯紧了。”
正要抬腿进铺子里,透过斗笠的缝隙,忽然看到大骨汤铺子深青色的屋顶上,骤然升起数颗煜煜闪光的星星,转眼又融进了碧蓝的天宇中。
“别动!”燕俱罗连忙抬手压在了章须陀的肩上。
章须陀不敢确定的低声说道;“我好像,,,,,,,”
燕俱罗假做抬手整理竹笠,半掩着脸,压着嗓子,微声说道;“没有什么好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铺子里,一直神态拘谨的方七缓缓扬起了头。
他脖子上突出的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
一屋的人都听见了从他喉间发出的,象饥饿的野兽闻到新鲜血腥,贪婪地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众人注目下,他慢慢抬起了双手,眼里露出在欣赏绝世美女的迷恋眼光。
他缓缓地深吸口气,身体内霎时间有无数个爆竹炸响,噼啪脆响声中,身材膨胀着,高了,黝黑的皮肤也转为青白,平淡无奇的憨厚方脸,变成了额头饱满双目深邃鹰鼻薄唇,气势凌厉的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而他的左手已经整整胀大了一倍,宽大厚实的手掌泛着一层清蒙的金属光泽;右手五指骨节暴起,微曲着,如苍鹰待扑而出的利爪,拇指逐一碰触四指,发出金属清脆的碰击声。
“血手摘花薛岳。”高鹤悚然间,失口叫出声来。
传闻有些修习掌上功夫的高手,能将双手修炼成胜似名剑宝刀的杀人利器,只是这样的武道高手从未在西魏出现,也就无人亲眼见识过。
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掌上功夫同时修习至大成者极其罕见,唯一同时精通大摔碑手和擒龙手两门高深武技的,只有一个传说中的嗜血恶魔。
听到许久没被人提起过的名字,方七青白阴冷的脸上,浮起了松弛的笑容。
时时背在身后的那柄显眼的阔刀,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双手才是他真正的武器。
之所以花费半个时辰才杀掉那五个刺客,不过是他好久没有享受活人骨头碎裂的脆响,才一截骨头,一截骨头的捏碎他们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
薛岳嘴角含着抹温和的笑意,用泛着青光的左手轻轻划过慕容林所在的桌角,右手一探,手里便多了块切口光滑平直的三角形木块。
随着右手的五指如捏豆腐一样合拢,硬木块就化为了一堆木屑,从指缝里‘娑娑’流到了青石地面上。
他曲指一弹,扣在手掌里的一块米粒大的木屑,“嗖”掠空击打在高鹤紧攥着的直刀上,钉进了青铜的刀锷。
高鹤手掌一震,内息急转灌注右臂,抽出一寸的刀还是被强行送回了刀鞘。
薛岳用右手在脸上着摩擦着,发出金属擦磨时尖耳声,他脸上的神情越发轻松自如,笑容温馨祥和。
被他盯着的慕容坚等人,却觉着眉间被凝结如实物的杀气刺痛。
薛岳扭头看向数步外木呆不动的慕容老八,神情蔑视。
在他眼里,所谓的西魏第一武道高手,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不知羞的跳梁小丑。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六镇的这些北蛮子,一贯仗着与生俱来的强横体魄,轻视筑基的重要性。
偶有学习高深武技的,也多是一味追求速成,在打熬外在体魄上浪费时间,走了条武道断头路。
慕容老八能够修炼到六品巅峰圆满的高度,已经算是天资不凡。
可惜了,将近成年半路上才开始内息修行,错过了筑基的最佳时间。不然也不会止步在上三品门外多年。
他这辈子,顶了天,也就能摸到上三品的边。
反而是一直刻意隐藏实力的高鹤,能接下一招刀不脱手,武道境界恐怕比慕容老八还高些。
这也没什么!
薛岳,可是在名动朝天大陆的高手。
至于成了什么名,有过何种不凡的事迹,隐姓埋名,辗转投靠西门氏,化名的方七的他,从不和人说起。
再次回到一生里唯一失手过的地方,他既兴奋,又格外谨慎。
自进入汉阳县城,就已经开始逐一审视周围所有的人。
两个车夫手长脚长呼吸悠长,却探查不到修习内息的特征,显然是军中强者假扮。
加上一个自傲自大的匹夫慕容老八,好动的傻小子,护着一双老朽。
再三确认铺子内外没有暗藏着武道高手,西门翰第五次发出动手的暗号,他才做出了响应。
为了感谢西门氏收留的恩情,第一个目标锁定为慕容坚,右手挖心掏肺,左手一挥头颅落地,死得不能再死了,西门翰也就安心了。
接着全力出击,迅速诛杀慕容老八、高鹤,这两个最强大的敌手。
再然后,打发了铺子外面的两个车夫,就可以从从容容的拧断两个糟老头子的脖子。
剩下的俩傻小子,和一个小毛孩,则是留到最后,慢慢地享受年轻的骨骼崩碎时特有的脆响。
对面县衙门内门外窥视的,留给西门翰叫来了人手打扫干净。
当然不能忘了要放一把大火,把一切能暴露他的痕迹全部烧个干干净净。
一想到人颈骨碎裂的脆响声,薛岳兴奋地忍不住又响亮的咕哝了一下喉结,咽下了大大的一口唾沫。
“动手!”西门翰向右猛地侧身,一面抽出腰间佩刀,一面站起来身来。
薛岳随声滑向慕容坚 ,右手成爪探出,左手随之横挥。
铺子外,章须陀大惊失色,手按上了车辕,正要发力崩裂外面包裹的木头抽出黑铁长枪。
“别动!”燕俱罗的手掌按在章须陀手上,将他掌中的暴烈罡气迁移化解。
铺子里蓦然间也生出了变化。
双手探出,身躯前倾的薛岳,恍惚间看到屋顶破了的缝隙有两颗星星飘落下,恰好落在了他坚愈名剑宝刀的手上。
下一个瞬间,他的双手,生硬的撞到了一个油滑结实的大圆柱子。
大砖头站起身,巨大的身躯便竖立在了薛岳和西门翰身前。
“不许打架!”大砖头浮着层油汗的粗大胳膊,一动不动横档在空中,拦住了薛岳两只声名显赫的手。
另一只粗长的胳膊伸展开,巨大的手掌按压下去,遮住了西门翰半个脊背。
嘴里说道:“动刀子,就更不对了。”
西门翰随着站起身顺势拔刀,战刀刚刚出鞘一半,骤然间觉得自己要直起腰就是在和一座大山在较劲,所承受的重压都来自不自量力的冲动带来的反弹。
越用力,受到的压力就越大;反之,只要弓腰不动,背后的巨手就没有一丝力量传来,只是轻轻沾着后背,岿然不动。
他向下矮了矮身子,侧脸看去,大瞪起了两眼。
方七能生裂虎豹,切断生铁的双手,竟然也被傻大个另外一只伸出的手臂挡住了!
铺子里的人不知道大砖头拦挡薛岳双手之前的一瞬间,有两粒轻点点星光,破开了薛岳手掌周围的清辉,滑进了他如宝刀名剑坚韧的肌肤。
薛岳觉察到掌中突兀的刺痛,大惊之下,立即运动内息将侵入掌中的星光包裹起来,古怪至极的星光,瞬间就突破了薛岳以内息构筑的屏障。
薛岳马上借了双手撞击在巨汉手臂的雄浑反弹之力,把进入体内的古怪劲气,沿着经脉顺势加速向下,强行送出了体外。
“咯嘣!”他双脚下的青石地面被踏出了半尺深的小坑,猛烈的劲气向四面八方透射而出, “哗啦! 啪嚓!”以他的脚下为中心,劲气在地面之下翻涌着,波及到的青条石瞬间迸裂,桌椅陡然向上弹起,桌上的碗筷荡在空中,相互磕碰着滑落桌面,碎了一地。
大半间铺子铺地的青石都被崩碎,地面象刚被犁过的田地,碎石和松土形成象涟漪般的一道道环形沟壑。
铺子一角处的桌案离得远,受到的冲击相对微弱,地上的青石尚且完整,桌上辛苦挑拣好的粟米却像是被一阵强风吹过,扬在空中,又散落在地。
王小石的小脸煞白,扶着桌面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弯下腰去,捡起一片青石碎片,摩挲着包了浆的边角,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压抑许久的怒气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站起身,瞪着眼,脆生生的喝道:“小店请各位免费喝粥,就是小有什么怠慢,你们也不能毁了我的小店呀。”
“聒噪!”薛岳又惊又怒,不知来自何处的暗算,勾起了曾经在这间铺子的惨痛记忆,顿时凶性勃发,手腕一转,就要先拧断了捶胸顿足的小王八蛋的脖子。
屋顶缝隙洒落的阳光里,又有一粒星光迅捷的一闪,射向了薛岳的头顶。
星光出现的一瞬,薛岳凭着武者的敏锐感知,扬手格挡,身子向一侧闪动。
星光竟象活物般,诡异的在空中凝了一下,避过青大盛芒的手掌,刺进了薛岳肩头。
薛岳浑身一震,觉得体内多了一条火龙,张牙舞爪,摇头摆尾,乱撕乱撞,撞断肌肉,撕裂了经脉,顺着经脉一路奔着向气海而去。
他大惊失色,方才掌中的古怪,有惊无险,尚可当做一不小心被人暗袭,这次可是十分警惕的情况下,做出了格挡,依然避不开。
而且掌上先被暗袭的两击并不算极其强横,只是极其古怪,似乎是种警告;后面这一下杀力之大却是生平仅见。
白日里星光耀目! 难道是他?
传说里的他,可是骄傲得从不耻于对武道榜十大高手之外的人出手,更遑论暗箭伤人。
“嗯!”薛岳只发出了半声闷哼,就急忙运转内息,闭目内视,全力抵挡着钻入体内的火龙的侵袭,再也无力出手伤人。
大砖头又粗又长的手臂,再一次稍稍迟后一瞬,横摆而来,如同一根大石柱撞在薛岳头上,将他击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慕容林高鹤俩人面前的桌案上,“嘭”‘哗啦,’案塌椅倒,木屑横飞。
一根飞溅起的木条恰好落在了灶台上,弹起来,猛地拍在码放整齐的一大摞碗上,二十多只粗瓷大碗,连成一串落在地上,摔成了一摊碎瓷片。
片刻之间,好不容易拼拼凑凑,勉强能开业的铺子就又被毁了。
王小石脸泛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呼的喘着粗气。,
他做出的所有谋划,都是建立在世道转变安定,这间铺子经营良好的基础之上,这些人的到来打破了小城的宁静,也将自家铺子打的稀巴烂。
他给庄子弄粮的计划遭受到了一场灭顶之灾。
一想到庄里忍饥挨饿的老幼,王小石的心抽着痛。 冯行偃刚跳起身,短暂的打斗已经结束了,他没去多想,为什么自己今天的反应速度为何显得极其迟钝,更没有往自己是武道修为太低微上想。
见俊俏少年瓷白的脸浮现着病态的潮红,瘦削的肩头颤动着,原本清澈的双眸里溢出了怒火。
刚刚才听大砖头讲过,攒起小铺里这些桌椅的不易,忙满腔好意的劝慰着新结识的朋友。“小石头,你别生气了。坏掉的东西我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