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另类方式的杀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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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肆虐多日的北风渐渐息了,连日的大雪随后也停了。
气温却比下雪时更低,守关的将士们都知道,这是起了寒潮。
温暖双手笼在袖中,站在面向北方的老关城墙上。
极目远眺,视野里是无尽的银白。
压得很低,铺满了天空的黑云,似乎稍抬高了些,在白雪映照下,天光霎时间明亮起来。
她已经向东方望了很久,清亮的眸子里,温润渐渐被失望淹没。
因为无论她如何努力,也分辨不出来掩埋在白雪下的哪些草原,曾经是他们来时,边走边说笑,一起支起帐篷,一起围坐篝火边。。。。。。。一起走过的那些草原。
“这种鬼天气,天寒地冻,积雪深得埋到大腿,到处一片白,难辨方向。
连草原来的驼帮,都不敢进入草原,更别说进入大漠了。”婥娥把熊皮抱在胸口,抵挡着寒潮。
温暖不声不响的伸出手,按压城墙上的积雪,试着慢慢加大力量,感受着积雪冻硬后的支撑强度。
看着雪地上浅浅的手掌印,脸上现出个古怪笑容,苦涩凄凉。
。。。。。。。。。 。。。。。。。。
王小石给黑驴背上装得满满的箩筐蒙上层羊皮,伸手摸向腰带,才发现忘了系绳。
他一手压着羊皮,一手抓起把雪,微微用力,攥了攥,丢向墙边。
松散的雪球在空荡荡的墙角,陡然在空中被撞碎了。
散开的雪粒勾勒出个矮小的人型。
“快去屋里,把桌子上的两根系绳拿过来。”王小石理直气壮地朝着矮小的人型吆喝道:“还站着不动?快点呀!”
白落落不甘心的收起手里握着的黑羽。小脸上瞬间堆着甜腻腻的笑,哼哼拧拧,撒着娇:“娘用自己尾羽炼化的宝贝,你.....你怎么能看穿?
早就看穿了......还装着不知道。。。。。。拿雪砸我........我要告诉奶奶,你欺负小孩子......”
王小石瞪眼道:“快点拿绳子去。”
白落落做了个鬼脸,甩着一头小辫,脚步轻快的跑进屋,刚进屋,又一阵风的跑了出来。
小手里没有绳索,紧攥着挂在脖子上的水滴状的碧玉,仰着小脸望着王小石,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哀求道:“我有空间法宝,能装很多东西。。。。。。你带上我吧,我还有很多很多法宝,...........我很有用的!”
“.......有法宝还不早点拿出来呀!”王小石推着小姑娘往屋里走,指点着小姑娘往法宝里装原本挑出来放弃带上的物品。
他和她,是首次相见。
但是,他知道她是谁,她也知道他丑陋的面具下的真实模样。
黑驴背上的东西也挪进了小姑娘的碧玉方丈物内。
“能装活物吗?” 王小石问道。
小姑娘有些嫌弃的看着黑驴,幅度很大的摇着头,甩得小辫荡来荡去。
王小石也顾不得询问小姑娘是不是在说谎话,抱起两只羊羔装进黑驴背上的背篓,冲着山谷中间竖立的山峰打了个唿哨。
不多时,黑虎便出现在校园里。
王小石拉着白落落爬上黑虎背上,用一大块黑色毛皮,将俩人裹了起来,紧贴着怀里的小姑娘,弯腰抓着黑虎后颈,正要驱策黑虎,忽而拍拍小姑娘的头,说道:“把你娘的尾羽拿出来。”
................
冷僻的巷道内的小院,柴门被推开,一头黑虎在前,后面跟着头黑驴和吊着大大奶袋的羊妈妈,向巷道尽头的山脚跑去。
白落落努力从裹着的毛皮里伸出紧攥着的小手,张开手掌,任由掌心的一小片五彩羽毛飘飞而去。
黑虎轻松的寻找出埋在深雪下的山边小路,不久便走出了大青山。
......。。。。。。。。
温暖默默的眺望着雪原里越来越微小的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跺跺冻的发麻的脚,强笑着挽起婥娥的手臂,说道:“方掌柜说他那儿有批上好的绸缎,我想选些,给公子做件锦袍。
您陪我去吧!?”
婥娥看不清温暖面具下的表情,却能清晰的分辨出少女的语声在发颤。
“冻坏了吧?”心痛的催促道:“赶快回家暖和暖和,下雪不冷化雪冷! 每次起寒潮,山上的野兽都要冻死一批。”
温暖回眸,向黑点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紧咬着牙,生硬的转过身子,向关城内走去。
。。。。。。。
南岳庙建在半山腰。
秋雨连绵的日子,庙里的香火却出奇的兴旺。
大殿前,衣着华贵的妇人们,手捧着信香,沉默的得排着长队。
庙门前的石坪有百亩大小。
顶着细雨聚集大石坪的大多是身着劲装的男子,他们齐齐的翘首眺望着北方。
远远的一束红,在幽绿色山影里,明艳的如团燃动的火焰。
其实那就是一团火焰!
漫山遍野而来的黑色铁骑,停在了火焰北方。
无数双眸子,仰望着火焰中的娇小女子。
炽烈的火焰从长长的水袖流溢出,也从悬停在空中的艳媚女子发丝、皮肤散发出。
淅淅沥沥落着的秋雨,离女子很远便蒸腾成了水雾。
她生于斯长于斯,也亡于斯,又被封神于斯。
她是南岳山君,在南岳辖境拥有无穷的力量。她也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以一己之力阻截住了南下的十万大军。
不是一时,也不是一日,而是已经一月有余。
十万大军依然无法放马南下。
山神庙内外那些寻求托庇的南梁权贵,已经从惶恐不安中生出了希望;失去了巨澜江天銮,就依靠南岳,以山为界,延续南梁国祚。
“你们还是退下吧!”南岳山君的声音远远传开,“本君在此,不管是西魏军,还是什么秦军,都不要妄想能踏足南方。”
随着语声,火焰中飞出无数的火鸦,示威般的穿行在空中。
铁骑分开,沐江踏步向前,闷声出拳。
拳劲将火焰轰出了个窟窿,贯穿了南岳山君饱满的胸。南岳山君露出个鄙夷的笑,挥动长袖,飞掠出的火鸦瞬息间便填满了火焰中的空洞。
沐江面无表情,接下来的一拳轰在火焰中女子的头颅。
女子的头颅如烟火绽开,又在烟火中重生。
接连两拳,惹得女子大怒,口、鼻、眼眸向外迸射出的火焰,如强弓射出的火箭,向面前的铁骑阵列倾泻而出。
王芝秀坐在花斑马上命令随行而来的强者,出手拦截无休无止溅射的火焰。
望着空中被的巨大火焰环绕着的南岳山君,蹙起了眉。
与她并骑而立的苏素,说道:“我都说了,常规的攻击对她没用的!
始皇帝敕封神明时赋予他们的特质,是为了克制妖族和可能脱出封禁的魔族。
强大的道法神通还在其次,不死不灭才是最难对付的!
除非你现在一统天下,以帝德重新敕封五岳,否则,就要一直眼睁睁看着她守在这儿恶心人。”
苏素朝王芝秀伸手道:“给我吧! 恶人还是由我来当,比较合适。”
这两年来,王芝秀和狐脸儿少女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
心底从未原谅过苏家父女的恶念。
她又不得不承认一统天下繁琐又艰巨,弟弟留给她的所有帮手,都无法填补弟弟的缺失,唯有苏素的帮助无限接近弟弟。
所以,她会容忍苏素在江南以萧氏皇族正统的小主母自居,并且以这个身份发出讨伐南梁萧氏的讨逆檄文。
提前发动的统一战争,也正是夏初的时候,苏素潜回汉阳县,俩人关门密谈数日,做出的决定。
苏素掌控了知机阁,等于能随时获取人族踏足之地的任何消息。
她分析海量信息只有一个立足点-----失踪了的王小石。
之所以不是目的,而是立足点,因为苏素反复思索,终于想明白了,找出王小石,不等于消除了让他隐身的缘由。反而因行踪暴露,增大了王小石的危险。
她深入复查姐弟俩娘亲遇刺,得出了新的结论。
刺客被证实了是西山剑隐,但当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一方势力------秦国公府。
南梁国的秦国公,就是大秦最后的皇太子一脉。
虽然被南梁朝廷极力边缘化,却一直受到大秦旧臣的支持,拥有大量的护卫武士。
六年前英年早亡的最后一位秦国公萧鉴,也就是姐弟俩的亲生父亲。
虽然,王小石曾失口说出过娘亲的死可能和生父有关。王芝秀可是从未怀疑亲生父亲和母亲的死有关。
直到苏素摆出的证据,证明了父亲确实间接的害死了娘亲!
西山剑隐最初接到的暗杀委托,并非是刻意针对她们母子三人。 提出委托的南梁内廷,目的很明确,彻底断掉秦国公的传承。
刺客正是顺着萧鉴的行动规矩,查探到母子三人藏身处。 可以说是萧鉴的大意,间接的害死了她们的娘亲。
查到这儿,已经确定了杀母的元凶乃是南梁萧氏王族!似乎水落石出,可以结束了。
然而苏素认为不会就这么简单!因为她认为王小石必然已经推测出这个结论,却选择了隐身。这中间必然有让他感觉到危险的东西。
很明显,南梁萧氏王族还不足以让他畏惧,那么就是还有潜藏的势力了。
苏素又回到调查刺杀的细节,很快就发现其中的问题。
南梁王族具体是某人发出的刺杀指令?是谁帮萧氏王族联络上杀手组织西山剑隐?是谁调出皇家内府库藏,针对陆地仙人的奇毒‘沙漏’,用于刺杀母子三人?事先都有谁早就清楚刺杀目标的真实身份? 南梁萧氏王族欲断绝秦国公传承,是不是只个伪装?........。
查到这里,整个事件后浮现出了个模糊的阴影。
之所以模糊难辨,就在于确认参与当年刺杀事件的人,以及疑似有份参与的人,全部都故去了!
断了的线头要接上,需要对生前接触的人逐一查起。
调查变得浩大。
苏素可完全信任的人手,远不足以支持接下来的调查。
为了保证调查的机密性,她不得不亲自向王芝秀坦诚调查结果,寻求汉阳县王家的支持。
铺子里的账房许先生悄然离开了汉阳县。
不久,连秦国公萧鉴在内,疑似与刺杀有关联的死者的墓都被暗中掘开,棺木中的每具尸体,都由刑部四郎和龙虎山大天师汇同勘查。
他们所动用的手段,大大超乎世人的想象!
刑部四郎给出的结论全部都是正常死亡,即便动用了道门搜魂锁魄的手段,也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些人无论死亡多长时间,魂魄都洗刷的如同白纸,只能猜测是被动过手脚。
许敬祖很快就把结论分别传递给了坐镇汉阳县的小姐,和回归怒蛟岛的苏素。
没有结果,也就是结果! 直接证明了苏素的推测,从大秦八百年的国祚被断,到姐弟俩的娘亲遇刺,一直有个影子在幕后活动。
苏素赶回汉阳县,和王芝秀关门商量的结果,提前发动统一战争。
既然影子推动草原部落南下建立魏国,又扶植起南梁国,那么,就先把这两个国家灭了!
灭国之战中,兴许它自己就会显露出来。
开战以来,灭西魏国,很顺利,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南渡巨澜江的战役,也打的很漂亮。三十万大军五日便渡过了巨澜江。兵分三路,向南攻击前进。
骤失大江屏障的南梁朝廷,舍弃了都城南京,一路向南逃避。
依照原定的军略,自山南郡出击的十万大军,直插南梁腹心,将南梁朝廷拦截在鄂州境内。防止被萧氏王族窜入十万大山中,成为久剿难灭的后患。
南岳的南边,渡过三丽江,便是西南十万大山。
当南岳山君将南岳辖境化为禁地,为南梁萧氏朝廷提供庇护。
南下的大军被迫停下了脚步。
而南梁朝廷却不仅仅是获得了暂时的喘息。
随着时间拖延,他们调集三丽江以南各郡县的军队,一边布置江防,一边联络失陷地潜藏起来的官员、军队。
四十万大军失去了冲击力,深陷在亿万人口的国家,处境顿时变的万分危险。
王芝秀犹疑着,握着画卷和符纸的手停在胸口。
小五带来的口信,说是阿大的,但她和苏素都清楚,会做出那样决定的必然是弟弟。
苏素的建议她认可,但.......
眺望山腰石坪上密集的人群,足有上万人呀!她确实没做好亲手葬送上万条鲜活生命的准备。
“我以后很可能就长留在西北关外了,好名声对我没意义。
你就交给我吧。”苏素出声催促。
王芝秀白皙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仿佛手里托着万钧重物,艰难的伸向苏素。
苏素接过画卷和王芝秀书写的数道大符,脚跟轻磕战马,驱马出列,兜转马头,一气发出数道命令。
“孙仙子、庆离大王,你俩配合缠死南岳山君。
。。。。。。。沐江,负责登山打碎南岳金身。。。。。。
岳霖神君,时机出现,立刻掘开三丽江,让三丽江改道.。。。。。。。
阿信调动精锐,务必利用好三丽江断流,突破江防。。。。。。。。。”
“轰!”
高空中突兀的爆出声惊雷,数道威压骤然降临。
苏素闻声仰头望天,大吼一声。“发动!”
拔出佩剑,遥指火焰中的女子,冷冷的说道:“我说了,敢挡我的路,你就死定了!
不死不灭的神明也一样。”
感受到急落而下的危险气息,女子嗓音干涩嘶哑,不甘的吼叫道:“谁敢杀我,必受天谴。”
苏素嗤笑道:“你抬头看看天,它现在能看见你吗!”
女子闻言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白羊,铺满了整个天空,将南岳辖境的天机彻底遮蔽。
“白泽......完全体无影境的白泽......。”惊呼着,就要不计代价的返回金身所在的神庙。
一道刀光切在山根,紧跟着三道剑光追斩在山根处。
“啊!”悬停在空中的火球中响起刺耳的惨嚎。
庆离的流水般的剑气迅速绕向火球。
苏素回头露出白瓷的牙,灿然一笑,跟王芝秀说道:“我去了,这边就靠你了。”
王芝秀使劲抿着唇,重重的点着头。
狐脸儿少女抛出佩剑,御剑直奔远处的山峰,将一张道意深奥的大符贴在山峰上,御剑稍稍后退,默念法诀,缓缓的展开了手中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