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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人生无常世事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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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田选择了走公路前往,再穿过龙庙村往前遥望便看到白龙门水库的大坝。

大坝横卧在两座山岭之间,就像一个规模宏伟的山寨大门。

左边的斜坡上用石块砌着五个标准的楷体大字:“白龙门水库”,右边设置着一个出水口,水库的水从口子上流出,再砸到下面的江里,形成一个几十米高的瀑布,不失大型水库的气势。

邵田见着这美景,觉得不虚此行,不禁加快了脚步,再紧走一段后上了一小段盘山的小路,终于到达了大坝顶上。

“哇!”邵田忍不住叫了出来,眼下水库的水位淹没了上游的农田,周围的山脚全部在水底下,看上去水域十分的宽广,白茫茫如似有边无际,配合着瀑布砸落的声音,真是十分的壮观。

邵田放下了所有心事,脑子里别无所有,只有这群山围绕着的一片水,他沿着水库周边的小路走,恣意享受着这壮观美丽的水泊。

南凹岭量到最后一块田了,熙风本想拉着皮尺尽量往里缩,可是古星恒站在田埂上监督,提示古星隆注意拉好线,熙风完全没有机会鸡贼一下。

熙风心想量完这最后一块地,接下来到哪里去呢?他心意一动,计从心来。

从南凹岭出来,熙风把古星恒三人带到了离山上房子很近的一片田。到了田边,熙风说让他们先量着,自己要回家屙屎。

熙风到了家里,让渌云用小壶打了三壶油,他拿到田里一人送了一壶。

这样一来,四个人刚才僵硬的气氛得到了软化,开始聊开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这种话题往往是笑声的催化剂,几个人在田里面乐模呵的开始工作,手上的尺寸也不再卡得那么紧。

邵田正自顾在水库的小路上走着,心神完全沉浸在山水之中,脑子由空白慢慢的想起了当年修水库的场景。

当初多少人在这流血流汗,才造就了这么壮观的水利工程。想当年,自己还被担子压得流眼泪,现在想想不禁莞尔。

突然,水面上“哗”的一声,吓得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身边不足几十公分处就是几十米深的水库,掉下去不溺死在里面才怪。

这一下吓得邵田心砰砰直跳,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禁往山的一边靠了靠,待平复后,抬头向水响处望去。

只见一个像老鼠一样的头伸在水面上,滴溜溜的转着眼睛看着他,他从没有见过这种动物,觉得好奇怪。

脑子里面回旋一番,邵田想起一个乡间流传已久的传说,传说人被水溺死后会变成水鬼,藏在水里面,专等下水的人,然后把人拖下水溺死。

邵田抬头看看白茫茫的水域,这么大的范围,只有他一个人,瞬间觉得心里有点凉凉的,于是离开小路转回到大坝上。

他刚转到上大坝的入口,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山下上来,差点撞在一起,吓了他一跳。

那男人见他从拐角处出来,也吓得后退了一步,待看清是个小伙子,往前一步上下打量着邵田说:“小伙子,一个人到这里来玩啊?要注意安全啊!”

邵田见那男人有点眼熟,肯定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毕竟离家这么多年了。

不过出于礼貌,他立刻回答道:“嗯,来看看,谢谢提醒。你是哪里人?”

那男人回答说:“我是龙庙村的,上来……”

“你是龙庙村眯仔的爸爸吧?”邵田听他提起龙庙村,瞬间想起为什么看他很眼熟了,他正是龙庙村眯仔的父亲,当年在龙庙村看戏的时候在他家里住过。

那男人眼角略过一丝悲伤,然后不无惊讶的说:“是啊!你怎么认得我?”

邵田说:“我是三塘村的,现在在高岭山上住,当年在你们村看戏的时候还在你家里住过呢,你还记得吗?”

眯仔的父亲略一想,然后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哦,对!不是听说你去当兵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邵田说:“是在当兵,部队给我放了几天假,我回家几天了,今日想到这里来看看。眯仔现在怎么样啊?”

眯仔的父亲脸上立马换上了悲伤的表情,看往水库的水面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转过头看看邵田说:“我们坐下说吧。”说完径自找一块面对着水库的地方坐下。

邵田见他略带沉重的神情,猜想眯仔现在可能过得不好,想听听他怎么说,于是在他旁边也选个地方坐了下来。

眯仔的父亲抬头看着白茫茫的水面陷入了沉思,这时候,天空刮起了微风,水库的水面起了波浪,一层层的水浪追逐着打在大坝上。邵田看着起伏的波浪也沉默不语。

“眯仔走了。”眯仔的父亲率先打破了沉默,有点茫然的说。

“啊?”邵田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他,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

“眯仔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在这个水库中。”他确认了邵田心中的怀疑。

邵田虽然猜到了一点,但听他说出来,仍不免心中十分震惊。但他没有打断他,仍然抬头看着水库的波浪,准备继续倾听他的述说。

“那年夏天天气很热,许多地方干旱,好在有这水库,种田影响倒是不大,只是下面的河道、水渠里没水。那天中午,天气实在是闷热,他约了同村的两个同龄人一起到这里玩,他率先脱了衣裳下水,他水性很好,在水里来去自如。正当他游在兴头上时,不晓得被啥东西缠住了脚,在水里扑腾起来,两个同伴以为他在戏水,没有在意,等他呛了几口水,拼命在水里挣扎时,同伴才发现出了问题。哎!”眯仔的父亲说着叹了一口气。

邵田转头看向他,他脸上带着一副惋惜的神情。

他开口接着说:“其中一个同伴立马跳下去救他,剩下的另一个同伴不会游水,就在周围找绳子一类的东西帮忙,可这周边哪有这些东西,连树藤都没有,他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根树枝,可惜等他回来,眯仔和那个下水救人的同伴都在水面失去了踪影,连个浪花都看不到了。”

邵田看着此刻水中掀起的风浪,心中也掀起了波澜。

眯仔的父亲停顿一下接着说:“找绳子的那个同伴吓得脚都软了,半爬半跑的回到村里找到我和另一个爸爸。眯仔的娘吖吓得慌了神,哭都哭不出来,在村里叫‘救人啊,救人啊……’。”

说到这,他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很快,村里大部分人都晓得了,一伙人向水库方向跑。我们到这大坝上的时候,刚好水库管理站的人划着一条小船在水面,他们让我们上了船,在那找绳子的同伴指点下,用划船的竹竿在眯仔下水的位置打捞……”

眯仔父亲转头看着水库靠岸不远的一个位置久久不动,看来那就是眯仔出事的位置。

顿了一会,他接着说:“剩下的人在岸上找,边找边喊眯仔和那个同伴的名字……”

眯仔父亲又转过头直视前方,看着远方的水面说:“可怜我的崽,在最好的年纪,葬身在这水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找到半寸尸身。”他说着眼角开始湿润起来。

熙风三人站在高岭山西凹岭的最后一块田里,除了北凹岭,这是他们要量的最后一块地了。

熙风看着站在田埂上的古星恒,故意愣着头说:“村长,量完了,就这些田了。”

古星恒对这山上的农田分布其实一清二楚,但他记得跟熙风的私下约定,他怕算盘和古星隆说出来还有田地,于是抢先对三人说:“嗯,可以!就这些,算盘把数记清楚。我们回去吧!”说完就抬脚往回村的方向先走了。

算盘其实晓得北凹岭还有农田,但他也是经常跟古星恒一起混的人,既然他开口说就这些地,他也就知趣的闭口不提。

古星隆原本就不清楚北凹岭是不是有地,又见古星恒说完就先走了,于是也闭口不言,跟在后面回去了。

熙风总算松了一口气,争取为自己留下了北凹岭那七八亩的自留地,但代价是,每年提供古星恒家里要吃用的木油。

邵田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水库,怎么回的家,一路上,眯仔的样貌都在他脑子里回旋。

他今天做了一个非常好的听众,没有打断倾诉者一次,至始至终都在跟眯仔的父亲分享着他的痛苦、惋惜和悲伤。

他也没有问眯仔的父亲,为什么会到水库的大坝上,或许他是想念自己的儿子,或许他是要提醒过往游客注意安全,又或许他需要一个倾听者……

邵田想了一路,从在花季匆匆消逝的眯仔,到历经痛苦才得结晶的石固,都让他感觉人生无常,白龙门水库的滔滔波浪又激励他要抓住当下,争取获得更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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