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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可恶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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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一种人勤勉做事,勤俭持家,默默地过自己的日子,对比他生活得更好的人,或者说对别人取得的成就看在眼里,但从不眼红,他只朝前看,朝自己的生活看,期望自己的每一份辛苦都能为自己将来更好的生活打下基础,不求比别人过得好,只求自己过得越来越好。

也有一种人,对比他生活得更好的人和别人取得的成就耿耿于怀,于是就不安分的过自己的日子,轻者对别人斜乜了眼相看,轻骂两句算是完事;重者则故意挑事,寻衅滋事,打击报复,直至别人比他惨了他才开心,然后又盯上下一个比他过得好的目标。

话说熙风管理着高岭山五十多亩的农田和三十多亩木子岭,这些财产虽说是庵里的,但是高岭山上的小庵早已无人管理,名存实亡。

当年搞群集化时,峰下村就想将这五十多亩农田收归群集,但是考虑到不方便耕种,又有熙风专门在山上打理,村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

眼下群集化这么多年来,峰下村的村民缺吃少喝,却见熙风一家外来客在山上吃得饱喝得足,已经有不少人对他暗暗生了嫉妒之心。

古长坚当初眼红熙风在山上粮食和木油能吃到撑,做出那害人害己的事来,最终把自己送进了牢房。

他进了牢房之后,他老婆自然对熙风一家恨的是咬牙切齿,但苦于自己一妇人,丈夫又不在家,她也只能在心里骂骂,其他的也无能为力。

但是,怨气在心里面积久积多了,免不了也会跑出来作作祟。

古长坚的老婆发挥了一个妇人最擅长的东西——嚼舌根。

妇人老在村里面聊一些高岭山上是如何如何富足的事,久而久之就传出这么一句话,说熙风一家在高岭山,平时渴了不是喝水,是喝木油的!

什么流言到了农村,那传播速度是非常惊人的,打个比方,村头的妇女刚进了产房,不消一会功夫,村尾的人就晓得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妇人的话自然传到了全村每个人的耳朵里,人们或许不信熙风喝木油,但是高岭山上的粮食多、木油足是肯定的。

于是就有人到村长古星恒那里煽风点火,古星恒听到那流言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心想我堂堂村长,过得还不如一个外村来的人。

自上高岭山这些年来,熙风早出晚归,勤勤恳恳的照顾着山上的农田和木子岭。

他挖巷道除杂草、疏通山上的道路、到密林间伐,将高岭山照顾的妥妥帖帖。

但是种的粮食除了交统购粮,还要供弟弟熙林和孩子们读书,留下的粮食除一家人吃食以外,虽有一些余粮,但却并不像下面的人吹嘘的那么富足。

不想熙风在山上独门独户的过日子,从不惹事,却又引来小人的妒忌暗算。

春莹和古长远在峰下村听了这句流言,早已气得火冒三丈。

想想熙风自十三岁当家以来,哪一天不是累死累活,每一粒粮食,每一滴油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有时候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又有谁帮过他,又有谁怜悯过他。

但是气归气,他们对此也束手无策,跟别人解释吗?谁又会信呢!谁又会听呢!

个人的力量在群集面前有时候还是渺小的,是苍白的,他一户正眼的人斗不过一村红眼的人。

春莹跟古长远没了办法,只得想着把事情告诉熙风。但是他们还没有上山,在这个节骨眼上熙风却下了山,手上还提着一壶木油。

这是去年年底新榨的油,熙风每年都要提一壶给春莹。

熙风走在路上感觉气氛不对,峰下村的人见了他不再是给一句友好的问候,投来的却是异样的眼神,熙风发现他们眼睛都是红色的。

熙风到了春莹家里,春莹和古长远一起把村里的流言说给他听了,熙风气得拍了桌子,等气稍微消了又想,就是要眼红死他们,气死他们,反正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他想错了,有人正在想着怎么整治他。

那些流言已经勾得峰下村的人心里痒痒的。

熙风又提着一壶黑黑的木油在村里走过,这下彻底刺痛了村民的眼,撩拨了他们的心。

古星恒再也按捺不住,这么多年他对上陪着小心,对下治理的服服帖帖,他经历的事情很多,他有的是办法。

没有再多加犹豫,古星恒召集了村里的组长和队长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就是讨论是否要将高岭山上五十多亩农田的粮食收归群集。

会议不到五分钟就开完了,首先由古星恒提出意见,然后得到组长和队长的一致拥护。

第二天下午,熙风在山里犁早禾的秧田,古星恒找到了他,他站在田埂上通知他,村里在种早稻之前要来丈量高岭山上的田地亩数,以后打出的粮食除留下他一家的口粮和统购粮,多出的全部要收归群集。

说完还特意强调,这是乡里下的通知,村里开会讨论同意通过的,并不是他个人的主意,他也没有办法。

熙风乍听有点蒙,他没想到古星恒会这么整他,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心里一清二楚,他觉得古星恒后面的解释很恶心,但是他明白现在不能得罪他,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于是表情严肃,但语气稍带柔软的说:“晓得了,到时候口粮能不能多给我留一点,毕竟这是我一个人种的。”

古星恒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说:“嗯,到时候再看吧!”说完折转了身回去了。

熙风回家,跟渌云和深田说了这回事,气得深田痛骂峰下村的人一伙王八蛋。

渌云和曾致女去灶下做饭,一家人气得谁也没有话,草草吃过了晚饭正收拾碗筷。

旬田带着庸田到房子前面的小池塘里抹鞋子。刚走到门口,听到一只鸟从上山小路那边的树林里扑腾着翅膀飞出来,好像是受了惊吓。

旬田转头看去,发现一个人出现在山路上,正在向山顶走来。

旬田立马对着屋里叫道:“来人了,爸爸,有人来了。”说完手牵着庸田,已然看着来人。

熙风正在打水洗脸,听到叫声,放下脸盆和水瓢,心想,这时候还有什么人来呢?

他三两步走到门外站着朝山路看,只见来人长得跟他一样高高的个头,穿一身军装,头上戴着一顶军帽,遮住了上面一半的脸,只能看到鼻子以下,嘴唇厚实,勾着头只顾看路,但能看出很强壮,英姿飒爽,走路生风,把路沿的灌木都搅动了。

熙风觉得眼熟,猛地一想,兴奋的表情一下跃到了脸上,立即向山路跑去,嘴里边喊:“春分仔!春分仔……”

来人听到叫声,抬起头往上看,不想帽子却掉在了地上,他将身上的提包放在地上,弯下腰捡起帽子再站起来。

熙风这下看的真切了,来人不是他的大儿子还有谁!在军装的映衬下倍添男儿的豪勇刚毅之气。

邵田用拿着帽子的手向熙风挥着大叫:“爸爸,我回来了!”说完另一只手提起包裹,快步向父亲跑去。

家人全部站在了门前空地等着他。邵田傻愣着看了众人一圈,母亲的眼泪从眼眶里出来了,深田、旬田、庆田和庸田都长高长大了,另外一个没见过的小孩应该是弟弟枫田了,还有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他不认识,她抱着的孩子也不晓得是谁。

熙风接过邵田手里的提包先进了屋。

渌云激动的没了语言,是又哭又笑的,搞得邵田站在那不知所措。

“还不进来,还站在外面做啥?!”熙风在里面叫了一句。

深田上前一步,箍着邵田的肩膀一起进了屋。

渌云擦擦眼泪,跟着余下所有人一起进门了。

只庸田一个还留在门外,看着自己脚下的鞋子,旬田看了他一眼,想起还没给他抹鞋子。

此时外面天色暗了,他懒得再到池塘里去,于是又出去把庸田牵了进来。

渌云的眼泪刚擦干净又淌了出来,见儿子穿着一身军装精精神神的,十分的欣慰。

她走到邵田身前,摸摸他的脸,仿佛有很多话要说,这时候却又好像想起什么,出口一句话是:“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说完不等邵田回答,转身往灶下去了。

深田端了凳子让邵田坐下,然后向他介绍自己的老婆曾致女,告诉他曾致女怀里抱着的小孩是他们的妹妹,名字叫棉红。

渌云在灶下弄得锅碗瓢盆叮当响,前厅邵田跟大家聊起了部队。

邵田虽然比当年出去时显得黑瘦,但却更加的壮实,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就连坐在凳子上都是挺直着腰板的,有一种如铁似钢的视觉冲击。

熙风一直看着儿子微笑着,不曾开口说话,但内心却是十分的骄傲。

一会功夫,渌云就炒好了几个菜,但是家里没有米饭了,临时煮要等好久,于是她拿出家里的米粉,先把菜端上了桌,是两盘野味和一盘腊肉。

旬田帮忙拿了三副碗筷,分别给邵田、熙风和深田,他们三人要喝点酒,其他人都吃了晚饭就不吃了。渌云在灶下忙着泡油圆。

等油圆上桌,邵田几口酒已经下了肚,于是话匣子里的话全部掏了出来,问起家里这几年发生的事。

深田就跟他聊起家里来,期间邵田用筷子夹起一个油圆,放到嘴里咬一口,真是香,邵田便说:“啊!家里木油泡的油圆真是香,做的菜也好吃,好几年没吃到了。”

邵田本来一句贴心的家常话,却勾起了熙风和深田今天下午以来心里的火气。

“哼!木油!都不晓得以后还有得吃没有!”深田感叹一句。

邵田见两人表情不对,而且深田带有讽刺意味的话语,不晓得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深田。

深田也不瞒着,将峰下村如何如何流言,村里要将粮食收归群集的事全盘托出。

邵田毕竟年纪大一点,又在外面闯荡几年,比深田沉得住气,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转头看向了父亲,问他打算怎么办。

熙风说:“明日我提点木油到古星恒家里去问问,看一下还有没有办法。”

邵田点点头说:“到时候就让他多给我们算一点口粮,他应该是有办法的。”说完抿一口酒,然后又接着说:“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吧。”

熙风对邵田能提出办法来感到很欣慰,点头对着邵田说:“嗯,明日晚上,人少一点的时候我们再去。”说完又把话题转到了邵田在军队的生活上,三人又聊着喝起酒来。

曾致女将棉红哄睡放到公公婆婆的房间去睡了,自己也到房间去睡觉。

旬田和庆田在一边听邵田讲外面的事情听得津津有味,枫田已经被旬田抱着睡着了,庸田也坚持不住,打起了哈欠,旬田只得先带他们去睡觉,接着庆田也跟着去了。

渌云拿起邵田的提包给他收拾里面的东西。

直到大半夜,几人才各自回房,吹了油灯睡下。

外面的月亮已经升到了大中天,不晓得为什么,总感觉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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