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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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上班，任道远再次来到黄处长的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由于组织纪律的约束，黄处长不便向他透露即将对他的任命，一旦任道远“走马上任”，有关冬眠间谍案的具体工作、就要由他自己决定了。
不过黄处长作为专案组副组长，还是很愿意听听任道远又想到了什么，午饭时他就听说了，任道远居然在李新生家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藏东西的暗格。
任道远很认真的向黄处长汇报了他自己的一些想法：
由于街坊们泼水救火，让暗格暴露了，这就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常人是不会把藏家当的暗格挖在院子里的。
假如李新生是在屋里挖藏东西的暗格，当然在之前的搜查过程中、早就被发现了，但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这就无法确定是谁挖的了，前房东说不定也会在屋里挖这个藏东西的暗格。
但李新生把它挖在院子中，处心积虑的藏在柴火垛下面，那里为了防潮、地面一定会比院子的平面高，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淹水，黄土盖着青石砖，确实很难被人怀疑、发现的。
李新生藏在这个暗格中的肯定不会是金银财宝，因为他是在意外情况下参加“金口起义”的，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所有的财产、物品全部都没有带，那他挖这个暗格的目的，只能是藏一些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李新生由于以前一直在国民党政府粮食部门工作，在给他分配工作时，组织尊重其个人意愿，将他分配到了财政部底下的粮食总局工作。
李新生藏在这个暗格中的东西，很可能是他从单位盗取的机密！
民以食为天！
李新生盗取与粮食有关的机密，他、或是他身后的人，想做什么？
李新生到底盗取了什么机密？
敌特又为什么要暗杀李新生？
任道远还联想到之前被土匪伏击的那名股长了，正是由于他被杀害，李新生才接替了他的职务，会不会是只有担任那个职务，李新生才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且根据那名牺牲了的股长档案里的材料描述，土匪是提前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的，根据被俘土匪交代，他们是接受了国民党保密局的命令，只有被击毙的土匪头子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天、到那里埋伏，保密局怎么知道股长的视察时间、视察路线的？
“……。
黄处长，我建议前去粮食总局做一次深入调查。
只有查明李新生的真正死因，才可能找到敌人让李新生从单位盗取了什么机密的线索，分析敌人可以利用这些机密做什么，进而判断敌人可能将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防范和应对措施。”
“你这个思路很好，不过我认为那里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这样，明天早上王副局长要召开专案组全体会议，组织上准备加强专案组的力量，会有几名新同志加入，专案组不再像现在这样兼职，要投入全力、尽快破获这个冬眠间谍案。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也将成为专案组专职侦查员，你回去先跟郑股长他们打个招呼、提前把交接工作做了，明天开完会、直接全身心想投入专案组的工作中。”黄处长看着任道远说道。
“是！坚决服从组织决定！”任道远答道。
任道远回到情报分析股，十分抱歉的跟大家告别，他感到很不好意思，调到这里后、他基本没有踏踏实实的在这里工作几天，郑股长他们都没有任何抱怨，还表示今后会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可任道远还没来得及跟郑股长正式交接工作，黄处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他立即到小会议室开会，任道远匆匆赶到局长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门口居然加岗了，验过证件、任道远才进入了会议室。
坐在上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局长、张政委分坐在他的左右，王副局长、黄处长、甄副处长、钱副处长依次而坐，甄副处长下首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公安，任道远见没有其他人、就准备坐到年轻人的对面、钱副处长下首。
“首长！这就是我刚才给您汇报中，提到的任道远。”王副局长望着老者说道。
“首长好！”任道远见王副局长这么介绍自己，赶忙立正、敬礼，并给在座领导行注目礼，由于那名青年也穿着公安制服，任道远也没敢落下他。
“嗯！
快坐下吧！
蛮精神的一个年轻人嘛，你刚才也不说他的年龄，我还以为是像我一样老的老学究呢，很好，这么年轻就能沉稳、细致的发现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线索，你们市局藏龙卧虎呀！”老者笑着说道。
“首长过誉了，我们做的还很不够。”局长赶忙谦虚的说道。
“冬眠间谍案，全国各地都成立了专案组，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躺着！
只有你们经过不懈努力，发现了重要线索，间接证实了组织上以前的判断，为侦破冬眠间谍案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个、值得肯定。
秦科长！你把我们掌握的、市局要求协查的那个中情局间谍史密斯的资料给大家通报一下。”老者看着任道远对面的年轻公安说道。
“是！”年轻公安站起来给所有人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打开他面前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盖着“绝密”字样的档案袋，然后用洪亮的声音开始阅读其中内容：
沃尔特·史密斯，男，1912年出生在中国浙江杭州，其父母都是美国人，其父是美国中情局特工、以传教的名义于1910年来到中国。
沃尔特·史密斯在教会学校学习，会流利的汉语，青少年时期随其父到过南方数省，1928年全家返回美国，后来在其父的引导下，加入中情局内部称为“农场”的皮里营特工学校学习，毕业后被派到美国空军情报处工作。
1940年，史密斯奉命来到中国，先后担任飞虎队、后改为美军第14航空队的联络参谋，常驻重庆，暗中从事间谍网的组建，其发展的间谍主要集中在国民党的“党政军公教舆”等机关。
史密斯还奉命在重庆的“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担任侦察、审讯两门课程的教官，根据国民党档案记录，有“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学员向军统高层密报，史密斯曾试探过其是否愿意为美国人工作，所以，他在军统肯定有秘密发展的双面间谍。
史密斯预感到他将来很可能会长期留在中国，所以其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做事很低调，但党通局的保密档案中，有史密斯广泛接触、拉拢国民党各行各业精英的记录，也就是说，史密斯建立的那个在国民党内部的间谍网，触角遍及国民党内部各个角落。
抗战胜利后，史密斯转行做了外交官，成为美国驻北平领事馆的二等秘书，与之前你们破获的查尔斯·沃森·韦尔斯利间谍案中的查尔斯是同事，不过查尔斯是隶属海军情报部门的。
据查尔斯坦白，他与史密斯发展的间谍、最后都由美国中央情报局控制，我们按照查尔斯的交代，抓捕了不少“冬眠间谍”，但肯定没能“清塘”。
查尔斯说最少有一个史密斯的中国情妇、他就不知道是谁，史密斯曾跟他炫耀过他的“貂蝉”如何貌美、如何聪明，可以肯定的是，史密斯不会不把她发展成间谍，仅靠史密斯自己的钱，他养不起那名只喝麝香猫咖啡的“贵妇”。
至1948年中旬，东北民主联军通过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等军事行动，不但遏制了国军的进攻，而且把国民党军围困在沈阳、长春、锦州这三个孤立据点中，国民党在东北败局已定的情况下，美国中央情报局把史密斯等一批人召回国内。
组织上判断，美国中央情报局可能是要调整他们的对华战略。
1948年11月下旬，美军一架专机将史密斯和一批中情局特工送到了北平，他名义上是以“美军特种战专家”的身份，前来指导保密局等特务机构，对潜伏特务进行特种作战培训的。
组织上判断，史密斯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在国民党统治区实施“冬眠行动计划”。
由于解放军很快就兵临城下，史密斯一行在北平待了5天后，就匆匆逃往南京了。
正是由于史密斯一行在北京待的时间很短，北京地下党的主要精力又集中在策反工作，以及保护文物、工厂、发电厂等重要场合，并没有察觉到史密斯一行的暗中活动。
同时，由于我们的情报部门，当时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三大战役上，所以未能及时察觉到史密斯暗中进行的“冬眠计划”。
组织上是在他到南京大规模发展“冬眠间谍”时，通过内线的同志及时报告，才知道中情局这个阴谋的，当即开始组织力量，采取必要措施、全力阻止他的阴谋得逞。
由于史密斯根本不相信保密局，所以发展“冬眠间谍”都是由中情局特工暗中完成的，我们只跟踪发现了一批他们接触过的人，经过甄别，中情局确实在威逼利诱他们为美国人服务。
但是，由于我们地下党的同志人手有限，还要准备迎接解放军、防止国民党搞破坏等多重重要任务，肯定还有我们没能掌握的“冬眠间谍”。
国民党伪政权逃到广州后，史密斯他们也跟了过去，故伎重施，不过这时地下党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规律，在保密局中的地下党帮助下，广东的“冬眠间谍”绝大部分都被我们掌握了。
随着解放军南下，史密斯他们逃到了香港，他应该是早有准备，到香港不久，史密斯就以英国人哈里斯的身份，在香港开办了一个惠和洋行，并在香港潜伏了下来。
组织上命令香港地下组织立即派人打入惠和洋行，监视这些中情局间谍的活动，伺机盗取“冬眠间谍”的名单。
“红棉”同志一直未能找到那份潜伏的冬眠间谍名单，史密斯也一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那么一直蛰伏在香港。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史密斯开始活跃起来，志愿军发动的第三次战役打响后，史密斯突然回了一趟美国，几天后返回了香港，这次，史密斯和他的手下都突然开始忙碌了起来。
期间，史密斯和他的助手安德森秘密前往台湾，与保密局局长谷正文，特勤处处长叶翔海，军事情报处处长毛千里密谈了两天，他们返回香港后，叶翔海也出现在了惠和洋行。
接下来你们就破获了叶翔海亲自指挥的《小霸王行动》，据可靠情报反馈，《小霸王行动》计划是史密斯制定、交给叶翔海执行的。
这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隐患，史密斯是怎么知道第一个五年计划编订组即将成立、甚至还有准确的成立时间。
就在昨天晚上，香港地下组织发回急电，“红棉”同志用生命为我们传递出来两个重要情报：
1. 史密斯又制定了一个行动计划，依旧是让保密局来实施，他让国民党集中潜伏在大陆的特务，准备实施一个被称为《阴平行动》的破坏计划。
组织上判断，一定是针对朝鲜战场的一场大阴谋。
2. 美国人还有一个秘密的《关督计划》。
组织上判断，不排除《阴平行动》是一个障眼法，其目的就是为了掩护中情局准备秘密实施《关督计划》。
还有一个情况需要补充一下：
李沣霖确实参与了国民党粮食部高层伙同戴笠、共同倒卖军需物资的事情，戴笠在党通局掌握了大量证据后，准备把李沣霖抛出去做替罪羊，我们打入军统内部的同志通过秘密调查，证实确实是一名美国人救了李沣霖，但这个美国人是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副主任、美国海军情报署少将梅乐斯，是他亲自去找的戴笠。
组织上由此判断，李沣霖那时就已经秘密加入了美国中央情报局。
史密斯同样也参与了倒卖军需物资，情报显示他在重庆也有个情妇，他一样需要大笔金钱供养这个女人，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史密斯隐藏的非常好，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女人、极可能是有夫之妇，国民党对史密斯的监视报告显示，他从未在晚上与那个女人进行过幽会。
可能是这个女人家里、或夫家，在国民党内有一定势力，监视报告中的这个女人是用“查泰莱”、这个西方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名字代指的。
年轻军官讲完后，又给大家敬了一个军礼后，才坐下收拾好公文包。
“同志们！”老者扫视了与会者一圈后，继续说道：
“冬眠间谍的潜在危害之大，我就不再赘述了，以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极少，所以对蛰伏起来的这些美国间谍、民族败类无法进行甄别、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现在，敌人要动起来了，不论他们进行什么样的破坏活动，他们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痴心妄想罢了，必将被人民战争的海洋所淹没！
我们虽然在战略上藐视一切敌人，但在战术上，还是要认真对待每一个具体案件、和每一个敌特，务求将冬眠间谍一网打尽！
经组织上研究决定，成立一个专门针对冬眠间谍、以及美蒋特务联手策划、实施的《阴平行动》和《关督行动》的专案组，你们市局的‘冬眠间谍案’专案组也并入这个新成立的‘春雷专案组’。
组织上任命我为‘春雷专案组’组长，张政委为副组长，暂时先成立四个工作组：
一组为侦查组，组长为社会处黄处长，副组长为社会处侦察科副科长任道远同志。
二组为技术组，组长为技术处钱副处长，上级派来的专家到位前，技术处要做好支援侦破的各项具体工作。
三组为支援组，一旦侦查组要采取行动，支援组必须保证提供足够的力量、协助他们完成任务，刑侦处甄副处长为支援组组长。
四组为外联组，冬眠间谍分散在全国各地，案件侦办过程中，难免需要与各省市相关部门协调、沟通、获得他们的协助，组织上专门把上级机关负责与全国各省市公安部门做联络工作的秦毅科长，派来做外联组组长。
同志们，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还十分有限，最有价值的就是红棉同志、用她的宝贵生命为人民换来的两个敌特行动的代号：《阴平行动》、《关督行动》。
这是一个行动的两个部分，还是其中一个是专门用来扰乱我们视线的，这个目前还不好做判断。
同志们！
目前，我们的志愿军在朝鲜战场、正在与美帝及其仆从国血战，美国中央情报局突然在这个时候，与国民党反动派勾结在一起，准备在国内进行破坏活动，这说明了什么？
美帝在战场上占不了便宜，又不甘心灰溜溜的返回谈判桌，所以，他们就想靠阴谋诡计给我们制造困难，好在战场上获得优势地位，即便在战场上打不过中国人民志愿军，也想通过这种优势、在谈判过程中无理取闹、漫天要价！
这时中国人民绝对不会答应的！
同志们！
我们能不能给祖国和人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就要看我们在未来一段时间，能不能让春雷将蛰伏的冬眠间谍全部炸出来！
张政委，你们两位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我来补充两句。”张政委先问了一下局长、他让他代表局党委做一个发言：
“同志们！
刚才‘春雷专案组’袁组长已经把我们要面对的险峻形势，案件的重要性、和面临的困难，做了很详细的阐述，我就不再多说了。
我在这里代表市局党委做一个表态，谢谢组织上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全局上下、将全力支持‘春雷专案组’的工作，集中全局最好的资源、供专案组使用，所有人随时待命、无条件执行专案组的安排的任何工作。
同志们！
有没有信心和决心？”
“有！”黄处长、甄副处长、任道远、秦毅等专案组成员们站起来齐声答道。
散会后，局长亲自去给“春雷专案组”寻找合适的办公地，他是一早和张政委一起被上级组织找去，参加会议时才知道，组织上把这么艰巨的案件交给市局负责侦办的，他虽然没在专案组挂职，但一样感受到肩上的担子、陡然间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