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姐姐,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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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地下通道时,司机周海已经在路口的花坛边等着了。
“二少爷,林小姐好。”
季怀谦轻轻点了点头,弯下身子坐进车里。
林夕和周海打了个招呼,即将上车时,她耳尖地听到小猫叫声,她身子顿了顿,循着声音找去,然后花丛里躺着一只通体黑色的小奶猫。
幼猫好像刚生下来,漆黑的皮毛藏在茫茫夜色里,让人难以发现。
季怀谦从车内往外看,林夕正抱着小猫从花坛里站起来。
她身后是一棵迎春满花的树,沾着夜晚露水的白色小花在灯光下变得透明,忽然袭来的风将她的微卷发丝扬起,随风而起的花瓣落在她肩上,也落在她怀里的小猫里。
林夕声音很小,尾音化在风里,“我们可以养它吗?”
说出这句话的林夕很忐忑,她担心家里人不喜欢小动物,季家人员众多,有些人不喜欢小动物也正常,但是她还是抱有一些微弱的希望。
她想着,如果季家不同意养这只猫的话,她就找个人帮忙养一段时间,等她从季家搬出去后,再把它接回到自己身边。
小小的一只幼猫蜷缩在林夕怀里,皮毛已经被露水打湿,小小的身躯温度很低,正努力地呼吸着氧气,林夕不禁把它抱得更紧些。
季怀谦的视线在小猫微弱起伏的肚皮上顿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
它好像随时要停下呼吸了。
这只猫太过孱弱,很可能是被母亲抛弃了的,弱肉强食,是流浪在外的动物们野性的原则,若不是林夕及时发现了它,它很可能就死在这个寒冷的春天。
夜里风大,冷风还在不停的吹,周海启动了油门,暖气在车厢内运作充盈。
季怀谦眸光淡淡,“回来吧。”
“我……”
林夕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意思是不同意吗?
林夕感觉有些冷,打了个寒颤,抱着小猫的手不禁拢得更紧。
……她还在想应对的方法,实在不行她先找个宠物收留的机构,将小猫托管在那里,她不能对一只小生命置之不理。
没等林夕想明白,季怀谦的声音缓缓在车内响起,温和又从容,“姐姐,上来吧,我们先去宠物医院。”
原来他同意了……
林夕舒了一口气,心里安定下来不少,她脱下外套将小猫抱起来,抱在怀里,企图用体温去温暖它,然后才打开了车门坐到另一边。
季怀谦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臻延湾时,正好是十一点,仆佣们已经回到小南楼休息了。
季怀谦和早上刚出门时相比怀里多了一个小布筐。小布筐里躺着一只黑色的幼猫,被薄薄的棉布毯子包裹着,上面还盖着林夕的外套。
林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身旁高高的季怀谦,好像他每次和自己出去时都会很晚才能回到家。
他现在正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更应该注意作息才对,却屡次被她扰乱睡觉的时间。
季升凛和他的朋友们已经离开了家里,室内一如既往的黑暗,苏姨在走廊留了灯。
林夕默契地和季怀谦选择了走楼梯,她是觉得说不定年轻人多走楼梯对身体更好呢。
到了房间门口,林夕看向季怀谦双手环着的小小布筐,“小猫放我房间里吧?”
季怀谦站在她身后应了一声,“嗯。”
他将布筐放到了窗帘下面的地毯上,白皙的手指落到了幼猫还没立起的黑色耳朵上,轻轻捏了捏,软绵绵的。
真可怜,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被抛弃了呢。
季怀谦收回了手,回头,“姐姐,给它起个名字吧。”
林夕抿了抿唇,“我不知道叫什么好。”
她从未养过小动物,也没有照顾小动物的经验,她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季怀谦半蹲在布筐边,给小猫掖好被子,“什么都可以,方便称呼就好。”
林夕一时半会想不出,索性就闭着眼起了一个名字,“那就叫小黑吧。”
季怀谦看向林夕,精致的眼睛弯了弯。
这个名字还真是简单又直白。
林夕也蹲了下来,小猫听到动静好像有些醒了,在毯子里动作很小地动了动,林夕放低了声音,问季怀谦:“你说,它的眼睛会是什么颜色的呢?”
季怀谦凝视着那团蠕动的黑色毛绒绒,声线柔和,“黑猫一般都是黄绿色的眼睛。”
林夕已经开始期待小黑睁开眼之后的样子了。
布筐是最小的那一款,但对这只幼猫来说还是很大,是宠物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免费送的。
据说是上一个主人的宠物在医院抢救无效后死掉后留下的,那也是一只猫,不过活了很久,是自然衰竭死亡的,生前是个调皮捣蛋的毛孩子。
林夕看着布筐里小小的一团,心都要化了。
小黑,一定要努力活下来呀。
季怀谦离开林夕房间前,林夕忽然对他提醒了一句:“你的伤口记得换药,记得不要碰水。”
季怀谦拧开了门锁,闻言唇角勾了勾,“谢谢姐姐提醒。”
房间里台灯微弱的亮着,季怀谦洗完澡,腹部伤口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一些水,皮肉被泡得有些泛白,狰狞地横在他的腰腹间。
他表情平静,拆开了一瓶药水,对着伤口直接倒了上去。
药物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痛觉被无限放大,皮肤好像被烧灼一样。
季怀谦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神情淡漠地将纱布重新缠绕腰间,腰腹的肌肉因为生理反应而紧绷起来,长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洁白的纱布将线条分明的窄腰层层包裹。
被覆盖的还有好几道伤疤,它们早已愈合,长短不一,有些泛着淡淡的粉,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这些伤痕已经有些时间了。
季怀谦表情平静,给自己换药的手法也非常熟练,在腰间随意打了个结,他套了上衬衫,将一切伤痕掩盖,淡薄得好像早就习以为常。
然后他随手打开了窗前的唱片机,红色的心形唱片在唱针下慢慢地旋转,温柔悠扬的音符从凹槽上缓缓流出。
听了一会,他就冷漠的移开了长针。
舒缓的曲调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秒针在规律地移动着,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卧室被无限放大。
季怀谦面无表情的取出了唱片。
林夕说的这部电影季怀谦也看过,他从不相信爱情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季远瞻和戴琬晴,亦或者季升凛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
他也从来不喜欢这些浪漫多情的歌,好像硬生生从他黑色的世界里注入了粉色的颜料。
季怀谦打开了窗,风呼呼地灌进来,他伸手抚上了胸口,心脏闷闷地在胸腔里跳动。
他就像烂掉的果子,多少生机都无法挽回腐败的速度,烂掉的果子自己会从树上掉下来。
没有人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