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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关系的姐姐,我们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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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离得极近,她没有错过季怀谦身上淡淡地薄荷香,就连丝帕上都沾有。

林夕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说谢谢了,她来到这个家,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出现的一个无序旋涡,生硬地闯进了别人的生活。

她本是个冷静独立的人,父母出事后,她就变得敏感许多,总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没关系的姐姐,我们是一家人。”

季怀谦笑的时候,眉梢上扬,眼睛会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反问她,“不是吗?”

林夕不知道为什么脊背发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再次无措地点点头。

卧室门被重新合上,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季怀谦轻笑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十分突兀,端正的坐姿变得散漫,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瞬间冷下的神情与刚才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姐…姐……?”他的声音依旧温和醇厚,可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然后随手把那张精致的丝质手帕扔到了垃圾桶,像是在处理什么肮脏的垃圾一样。

他才没有什么姐姐呢……

————

林夕拿着沉甸甸的礼物盒回到了自己房间。

桌上已经摆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是戴琬晴送给她的见面礼,她自收到后就一直没有打开。

林夕推来椅子,她踩在椅子上,踮着脚把这两个礼盒放到了柜子的最顶层,最后锁上。

林夕拍了拍手,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正站在椅子上。

“哐啷”一声,林夕惨烈地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椅子一起人仰马翻。

脚腕传来阵阵刺痛,林夕倒吸一口冷气,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又下意识地往右边的墙面看去。

季家大宅已经有了近百年历史,房间的隔音不好,毕竟就连昨晚她翻开行李箱的声音他都能听见。

林夕坚持着站起来,一瘸一拐跳到卫生间,洗了个手。

她翻了一下台面上的洗漱包,仍然记得里面有一瓶跌打损伤的药,可她翻来覆去找不到,反而那些瓶瓶罐罐从袋子里掉出来,撒在台面上,乒乒乓乓倒了一片。

她只好忍着腿上的伤痛,蹲下来一样一样地捡。

太狼狈了……

林夕突然有些怄气,胸口发闷,一股不知道从何而生的委屈漫延开来,脚腕地痛感一阵一阵的发作。

她蹲不住了,轻轻跌在地上,靠在瓷砖墙面,手里的瓶瓶罐罐再次滚向地面。

情绪到达极点时林夕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悲哀。

从出院后一直压抑到现在的悲痛情绪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缘由在这一刻汹涌的迸发出来。

她其实一直不敢回忆这场噩耗。

林夕昏迷了大半年,病房的天花板是苍白的,贴在她皮肤上的器械是冰冷的,就连醒来的她也是迷茫空洞的。

身边只有一个护工,护工用着生涩地普通话对林夕说,她是季家请过来的。

林夕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季家。

她一个人孤独地躺在病房内,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和护工,护工只会说川城那边的家乡话,所以很少和她交流。

她还没有从父母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极度缺乏安全感,她很想有人能陪陪她。

但没有人和她说话,特别是过年的那段时间,医院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高级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偶尔她翻开手机,父母的头像是灰色的,大家各自奔赴了大学,她一时居然不知道要联系谁。

她一个人过着除夕,甚至没有人和她说一句新年快乐。

直到后来,季家的人提出要把她接走……

其实林树哲留给她的财产非常丰厚,足够她独自生活。

但在林树哲和徐佩离世的这段时间,有一部分被徐家占有了。

她在病房里修养,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资产被徐家一点一点蚕食。

处理事务的律师说,林树哲早有先见的为她安排了去处,就是小时候林夕非常熟悉的伯父,季远瞻。

原来是这个季家。

律师还说,家里还有两个哥哥,都会像亲人一样对待她,而且她不能再继续待在海城了,她现在孤身一人,很容易被徐家趁虚而入。

所以季远瞻提出要把她接过去后,林夕紧紧抓住了这根温柔的橄榄枝。

现在堪堪二月初,窗外还下着雪,瓷砖冷冰冰的,寒气顺着她贴在地上的皮肤往上爬。

她哭到力竭,一时半会动不了,在地上缓了好久才扶着盥洗台站起来。

胸腔深处痛的要死,甚至连脚腕上的痛楚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她忍住了,她害怕孤独,更害怕看到别人眼里的关心,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可怜。

真实的自己太破碎,拿不出手。

脚腕依旧是钻心的疼……

林夕撑在洗手盆前,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哗哗的流着,给自己洗了把脸,才默默地回到床上。

季怀谦早在洗完澡后就下了楼,路过林夕的房间时,听到房间里的乒乒乓乓的动静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漫不经心地转身下楼。

花园旁边有一个玻璃琴房,那是戴琬晴专门为他建的,那属于他一个人的地盘。

指尖跳动,悠扬婉转的音符从他手下行云流水地流泻出来 ,如无暇美玉一般清润柔和。

可突然音调一转,指间跨了十一个度,弹奏在钢琴上的力度加大,季怀谦表情一下子沉郁下来,双手重重地打在琴键上,声音洪亮又急促,像雪夜里寒风的呻吟,像是狰狞的面庞,扭曲的身躯,不住的呻吟又渴望救赎。

沉重的琴音在琴房里回荡,酣畅淋漓……

一曲毕,季怀谦单手撑在琴凳上休息,他白皙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重重地喘着气,眼尾因为兴奋而有些泛红。

平复了几秒,他垂眸,看向琴盖反光里的神情淡漠的自己,一阵恍惚后,又恢复了平日完美无缺的温柔笑容,仿佛连唇角的弧度都被丈量好一般。

走出琴房,无人的空间再次恢复黑暗。

季家大宅的客厅灯光依旧昏暗,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此时本该无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季怀谦。

季怀谦无视了他,径直上了楼梯。

“站住。”季升凛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叫住了他,面色阴沉,“你给我站住!”

季怀谦脚步一顿,淡淡地看了他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一眼,没有搭理。

随后,季怀谦踏上了最后几步阶梯,消失在了走廊里。

听到季怀谦毫不客气关门的声音,季升凛气极,又重重地坐回了沙发上。

可恶!

苏姨刚打扫好厨房卫生,听到动静后从里面走出来,有些惊讶,“大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季升凛冷哼一声,“难道还能死外边不成。”

苏姨已经习惯了季升凛的脾气,耐心地问他,“您要喝点粥吗?”

季升凛厌恶地挑起眉头:“海鲜粥?是给那个女人煮的吧。”

那个女人指的是戴琬晴,想到那个女人季升凛就倒胃口,“不吃了,以后不要再问!”

戴琬晴嗜好海鲜,家里居然顿顿都有,吃到季升凛都要倒胃口了。

“是是是,大少爷。”苏姨点点头,又回了厨房。

季升凛生气时,佣人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只留他一个人待在客厅。

季升凛从来不在乎这些仆佣的看法,压抑着怒火回到了四楼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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