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银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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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痕迹,窗外的树叶枯黄,悄然落下。
窗外飞进来一只蝴蝶,黑色翅膀华丽油亮,紧密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五彩斑斓光。
季怀谦伸出了手,蝴蝶便翩翩落入他的指尖。
好像连蝴蝶也格外偏爱他,缠着他的食指绕了几圈。
季怀谦轻笑一声,另一只手缓缓翻开书页。
时针在空气中一格一格地走着,风又扬起了窗纱,季怀谦漫不经心地摘掉了压在书里的银镂玫瑰书签。
蝴蝶在玻璃罐子里不安分地扑腾,季怀谦捏着书签的末端在玻璃罐子上敲了敲,蝴蝶便错认了书签上雕着的假玫瑰,闪着翅膀紧跟不放。
无论如何也触不到玫瑰,蝴蝶才发现自己被禁锢在透明的牢笼中。
翅膀不停地撞击着玻璃,鳞粉凋零,蝴蝶试图逃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这小小的玻璃罐子。
看着罐子底部落下的一层磷粉,季怀谦慢慢摇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黄昏渐暗……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却好像做了一段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初到川城的那个晚上,楼梯转角那直立着的漂亮少年。
少年笑盈盈的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物盒,语调甜腻,说着“姐姐好。”
灯光打在少年身后,发丝发光,他的笑容恍若天国的圣子。
精致的丝带在她接过的那一瞬间突然掉落,礼盒里赫然出现一张血淋淋的脸。
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无疑是季远瞻的模样。
林夕醒来时,窗外漆黑黑的一片。
林夕被这样真实的梦境吓到了,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朦胧中,林夕看到一张冷白的精致面容,像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
一瞬间心头狠狠地跳了一下,刚醒来时的困倦完全消失不见,她猛然打开了一旁的床头灯。
季怀谦就坐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是了,这里是她以前在季家时的房间,她无比熟悉。
“醒了?”季怀谦掀起眼皮,慢悠悠地看向她。
刚才灯光骤然亮起,林夕不适地眯了眯眼。
季怀谦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长腿散漫轻佻地交叠着,西装衬衫一丝不苟。
林夕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她忽然间就想到了她昏倒前看到的情景,房间里出现的骨架和人体标本,还有季远瞻死不瞑目的脸。
林夕心里面猛地一紧,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我要回去,现在就回去。”
林夕一把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一件丝绸吊带长裙,稍有不慎就会露出大片风光。
林夕很快又坐了回去,抱起被子挡在自己身上。
浅淡的薄荷味氤氲在模糊消逝的月季迷香里,林夕明白了为什么她每次昏睡过去都能闻到这个味道。
这个香味原来是含有特殊成分的迷药,她居然还傻乎乎的相信季怀谦说这是用来助眠的香薰。
林夕面色稍冷:“我的衣服呢?谁帮我换的衣服?”
季怀谦语气淡淡:“我换的,脏的衣服扔掉了。”
上面沾有陆泽川和他人的味道,他毫不犹豫就扔掉了。
“混蛋!……”林夕气得嘴唇抖了抖,居然未经允许就换掉她的衣服。
林夕也不管,掀起床上的薄毯披在身后就要下床。
“你要穿成这样出去?”季怀谦脸色沉了沉,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毯子边缘外露出的半个肩膀。
林夕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想着离开这里,在季怀谦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觉得窒息。
但没等林夕的迈出第一步,她就清晰感受到右脚有一股阻力。
林夕低头一看,她的脚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扣上了一条银色的链子,长长的淌过地上的厚地毯,另一头连在沉木床脚。
林夕心脏骤停,不敢相信地又往前走了一步,链子虽细,但是凭借她的力量无法是撼动的。
“季怀谦,你疯了吗?”
季怀谦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抬手扶上她柔顺的黑发,爱怜又痴迷:“我早就疯了,你才意识到吗?这才是真正的我。”
他的眼底隐隐透露出疯狂,好像要带着林夕共赴绝境。
发梢被他轻佻地玩弄着,他压低声音贴着她的耳廓,“不要试图逃离我的身边。”
“看不到你的这段时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他温声细语,就像情人之间的深情告白,可眼里的疯狂和阴暗早就浓郁得要流出来了。
季怀谦将她肩上下滑的薄毯拢了拢,柔软的薄绒隔着他的体温附在她的肩上,却让林夕觉得无比冰凉。
感受到身下人的僵硬与颤抖,季怀谦又松开了手。
“你怕我?”声线冷漠。
林夕垂着头,身体却止不住的发冷。
她怎能不怕?
季怀谦慢慢的手落到了她纤细的脖颈上,像是恨极了要掐住她,又像是深情地爱抚。
“无论你怕我也好,恨我也好,都别想离开我。”
漂亮的手指延伸而上,突然用力攥住了林夕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林夕双眸漆黑,透着压抑的恐慌和不屈的倔强,她紧咬着唇,用沉默表达自己的反抗。
她的那双眼暗沉沉的,恍若冬天的深潭,漆黑无波、清冷凉薄。
但季怀谦也见过这双眼染上温度的样子,明亮温暖,那段同居温情的时光就好像一道美梦一样。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季怀谦的目光不满的落到紧闭的门上。
黛安端着食盘,屈着身体等候在门外,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刺在身上。
黛安硬着头皮出声:“先生,该吃晚餐了。”
季怀谦松开了桎梏林夕的手,林夕如获大赦一般重重喘了一口气,僵硬的腿卸去了力气,她绝望地跌坐在床上。
要想办法逃离这里。
她的衣服被换掉了,手机也不知道被季怀谦收在哪里,她要怎么做?
陆泽川知道她没回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
季怀谦接过了餐盘,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林夕睡了一天一夜,肚子早就空空荡荡,面前的食物无比诱人,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林夕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将头撇开。
季怀谦也不恼,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就算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乖,吃一点。”
汤勺递到林夕的嘴边,香气钻入林夕的鼻腔,她饿极了,胃里早就空空一片。
谁也没想到林夕会毫不客气地打掉递来的汤勺,汤撒了一地,也弄湿了季怀谦身上的外套。
向来得体优雅的季怀谦什么时候这么脏污狼狈过。
看到这一幕,黛安倒吸一口凉气,生怕先生发起怒来,一气之下把面前的少女变成地下室里的那些标本。
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
季怀谦顿了一下,背着身子挥挥手。
黛安低下头,走近季怀谦身旁,等待着季怀谦出声发落。
面前的少女会落得怎样的结局呢?
她不由得开始惋惜。
季怀谦淡淡出声:“把餐盘撤下去吧,叫人清理一下。”
黛安愣了一下。
先生居然没有迁怒于她?
季怀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
他看林夕的样子就像看待一个不吃饭挑食的小孩,好像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季怀谦抬手脱下了外套,黛安从善如流的接下。
黛安对季怀谦的态度暗暗心惊,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眼,往床那边看去。
床沿边坐着的女孩清瘦羸弱,不堪一折,她始终低着头,绸缎一样的长发挡住了面容,薄薄的裙摆落在脚边,一根长长的链子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圈住了她纤细的脚踝,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红痕。
是个极美的女孩,连黛安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在察觉到季怀谦注意之前,黛安飞快地低下了头,快速收拾好餐盘离开了房间。
门很快关上,黛安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她也不敢抬头,很快地离开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