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身上有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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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塞了个满怀，白芷下意识抱紧了筐子。
七十年代物资紧缺，鸡蛋都是补养身体的好东西。
除了队长家的小女儿之外，整个大队估计都没有谁家孩子能每天吃一个鸡蛋。
白芷已经被程家人给包围了，“白芷！要不是你，我们家大宝就完了。”
“人家大夫都说，多亏你抢救得及时。”
程家人是真的满心感激。
也不知道程家夫妻俩到底是咋回事，连着怀孕好几次，没有一次能保住。
大宝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
白芷看看鸡蛋，推了回去，“东西就不用了。”
生产队的社员几乎没别的收入。
各家攒点鸡蛋，也都是要拿去换油盐酱醋的。
“以后别让孩子下水了。”
“这次也是运气好。”
程家人哪里会收回去？
尤其是程老太，直接亲自上手，将筐子塞到白芷怀里。
“那也是你救的，要不是你……”想到这个，程老太眼泪又下来了。
她是亲自伸手试了的，孩子是真的没气了。
而且要不是白芷，小宝估计早就被冲不见了。
而且，“我家小宝那会都没气了。”
“是你把他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
“小宝还没彻底好，等他回来，我就叫他来给你磕头。”
旁边有个年轻男知青嗤了一声。
破四旧了，还阎王爷，还磕头呢。
白芷瞥了对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程家人倒完全没有注意那边，只是抓着白芷的手，眼泪哗哗，“白知青，以后你要有啥事，就去找咱们。”
“你可是咱老程家的大恩人。”
“这次，你可受罪了。”
“鸡蛋一定要留下。”
生怕白芷不肯收下，程家人放下筐子就跑。
知青院剩下的几个人忍不住看着那一筐子鸡蛋，咽了咽口水。
那一筐子最少都有五六十个鸡蛋。
一天两个，都能吃一个月。
他们都不知道多久没沾过荤腥了。
旁边的曹小兰嗤笑道，“有些人，不会以为自己真的会救人吧？”
“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
旁边一个男知青也看着那一筐子鸡蛋，酸溜溜道，“什么医术？又不是真的给人开药治病了。”
“说不定那程小宝本身就没事。”
啥救人？
他没在现场，可就是觉得白芷这样的女人，不可能会什么医术。
更不要说啥起死回生了。
也就是这种穷乡僻壤的一些傻子，啥都不懂。
看到点啥就大惊小怪。
这个男知青叫啥，白芷已经不记得了。
好像是喜欢季筱筱，所以挺喜欢针对她的。
白芷瞥了他一眼，就直接看向了曹小兰，“曹小兰，徐书记让我通知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大队部。”
“用大队部的广播，公开给我道歉。”
她上下看了曹小兰一眼，“对了，记得换身衣服。”
“毕竟，你体面衣服也没两件，扫猪圈什么的，还是不要穿得太好了。”
扫猪圈？大家刷的一下看向了曹小兰。
这事儿他们还不知道呢。
曹小兰声音一下子就尖厉了，“白芷！你敢发誓吗？”
“你敢说你昨天晚上，没有跟贺钧搞破鞋……”
白芷也嗤了一声，“怎么，还是没长教训？”
“看来你不愿意道歉，更愿意去公社被审？”
“也不愿意扫猪圈，想要干脆去牛棚？”
曹小兰的动作一下子就卡壳了。
眼神怨毒的看着白芷，“白芷，你给我等着。”
白芷笑了笑，已经怨恨你的人，难不成还要让她以德报怨吗？
白芷只是看着她，淡淡道，“今天我要是听不到广播，我会再去找徐书记的。”
“到时候，你恐怕就不止扫一个月的猪圈了。”
曹小兰脸色铁青，甩了门就走。
“砰”的一下，周围一片安静。
几个男知青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再接话。
刚是大队的人把曹小兰送回来的，说了啥，他们也没注意。
白芷没管他们，往宿舍里去，
打电话的钱，还是刘婶给的。
她得给刘婶还钱。
时间太久远了，白芷都不记得自己如今有多少家底了。
只记得如今，她好像挺拮据的。
白芷刚一动，旁边一个姑娘就凑了上来，“白芷？你别搭理曹小兰。”
“她就是红眼病的。”
“康大海早就踹了她，偏偏她还不甘心。”
白芷回过神，扫了她一眼。
眼熟。
叫啥来着，却想不起来了。
对方见她没说话，又殷勤道，“白芷？你吃饭没？”
“咱们中午做的菜团子，我去给你拿两个吧？”
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看看筐子里的鸡蛋，咽了咽口水，“要不要再给你打两个荷包蛋？”
这个样子，白芷一下子想起她叫啥了。
王红艳。
她在知青院里，也有个狗腿子。
就是面前这个叫王红艳的女知青。
能下乡做知青的，大部分都是家里人口多，又没法安排工作的。
城里一根火柴，一块炭都要花钱。
日子远没有农村想的那么好过。
对这些下乡的子女也没办法给太多帮助。
下乡之后，他们在生产队里也只能说饿不死。
这整个知青院想要沾点荤腥，不是靠白芷，就是靠季筱筱。
季筱筱有个贴心贴肺的好后妈，有个大药厂厂长的亲爸。
而白芷。
药厂里不知道多少人受过白家的恩惠。
所以白芷下乡的时候，带的东西是真的不少。
时不时还能收到几个包裹。
王红艳蹭在白芷身边，就是为了占便宜。
平日里会帮她挤兑季筱筱几句，白芷就高兴的时候，就会给王红艳分点好处。
这会儿王红艳看着鸡蛋都要流口水了。
白芷手松，她帮忙做一顿饭，也就能跟着蹭一顿。
这一筐鸡蛋，至少有一半能进她嘴里吧？
殷勤道，“白芷，我还有点红糖，给你弄个红糖鸡蛋？”
白芷看到她那直勾勾的眼神。
本来没那么在乎那筐子鸡蛋，想随手放在厨房。
可突然想到，这个王红艳背地里还在收季筱筱的钱，出卖她的消息。
白芷就拎着那个筐子，就道，“不用了。”
随后直接开门进屋，“砰”的一下关了房间门。
差点被门撞到脸的王红艳阴沉着个脸，恨不得啐一口。
可很快她又重新堆起笑，打开了女生宿舍的房间门，
白芷虽然脾气大，可，白芷手松！
那么一大筐子鸡蛋！
白芷吃得完吗？
不还是得分她不少吗？
白芷翻自己的箱子。
她下乡的时候，好像带了一百多块钱。
可到如今，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数了数，就剩下了十六块五毛。
这点钱，给贺坵治病，都不太够。
她翻了一下箱子，倒是还有些衣服，以及吃的。
她一直以来都是嘴挑的人，哪怕是在生产队，奶糖，桃酥，麦乳精什么从来没有断过。
所有东西里，唯一值钱的就是一只英雄金笔。
以及一块手表。
手表还是当初她爸给她买的。
浪琴这款表，在如今这时候，能与欧米茄星座系列力争高下。
白芷有心把金笔或者手表换成钱。
可这两东西在县城这地方，只怕卖不出高价。
白芷正在发愣，王红艳忍不住凑上来跟着探头看。
脑袋都差点要探到白芷箱子里了。
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都差点直了。
白芷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白芷也不是真的傻子，平时把箱子锁得紧实的很。
王红艳还真没看过她的箱子。
她凑得这么近，把白芷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王红艳看她立马就扣上了箱盖，撇撇嘴。又赶紧堆笑道，“没事儿。”
““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也晒晒被子，”
“前几天下雨，好像又有虱子了。”
白芷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虱子？”
白芷不敢相信，“你，身上有虱子？”
说话之间，忍不住离她又远了一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王红艳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了。
白芷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七十年代有虱子是特别常见的一件事！
而且，看到那个睡四个人的大通铺，乱七八糟挨着的被褥。
她才想起来，她们是好几个人睡在一起的。
虱子，这玩意儿传染！
再看看及土坯房子角落里里尿素袋子里的杂物上的老鼠屎，框子里被老鼠还是什么啃过的红薯土豆，以及房梁上的蜘蛛网…
重生回来后，白芷头一次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突然觉得，其实耽搁贺钧一年两年，也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