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守城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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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守城胜
血狂熊和修理恩也回来了，一向注重威严与整洁的圣骑士长跃上城墙，休息间也不管地面湿润与脏污，铿锵坐下回复着。
血狂熊外形非常凄惨，棕色的柔顺毛发沾染上血迹，结成一个个血块，浑身巨大的爪痕和咬痕扯出恐怖的弧线，他晃动着身子走到墙边，砰地就趴在地上闷声闷吭。
浅水齿鳄都涌向了东方，潮水般嘶吼，仿佛遇到什么更大的敌人而暂时放过了待死的猎物，磅礴的鳄鱼王也在刹那焦躁起来，呼唤着，朝林木间嘶吼，在向什么猛兽扬威。
在兽群的交界处，惨烈的血肉厮杀伴随着致命的伤口不断流淌新鲜的鲜血。
“你还好吗？”
罗金死命撑持着身体，傲然站立，铁靴迈动间，从城墙跃到地面，抚摸着奄奄的血狂熊头颅安抚道。
“嗷！”
血狂熊顶了顶脑袋，有气无力地回复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满眼疲惫。
“撑住！”
鼓励一句，罗金伸手抚摸中，纯洁的圣光照耀而下，止息流血，闭合血肉在治疗着。
这一战太惨了，营地新建，被兽潮包围，士兵伤亡严重，城墙多段破裂，仿佛在宣告人类无法在这里长久生存下去。
“也许应该考虑撤退了！”罗金默默思量。
兽群争锋，天南领最弱，反而获得喘息机会，借此机会可以撤退，只是…无数受伤未愈，筋疲力竭的士兵将在此断送机会，而他也将破碎在所有人心里的形象。
这一撤退，天南领将民心尽碎，积聚起来的命运也将在领民的惶惶不安中散裂，天南领，将再无崛起之日。
心中思虑万千，罗金目中精芒渐定。
“好了。”他拍拍血狂熊的头颅道，翻身跃回城墙，吞下斗气恢复药剂，握着魔晶快速回复起来。
不退！他没有退路！
天南领士兵虽疲惫，伤亡惨重，但还保留着对他的狂热信任，这气一泄，将永无复返之日。
迎着朝阳，罗金面色坚毅，火红色斗气从身体内升腾而起。
“嗷！”
厮杀仍在继续，两股兽潮如同触动了地盘争执，死战不退，有嘹亮肃杀的狼嚎响彻天际。
声音非常熟悉，罗金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他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抓握着城墙，几下跃动间跳上高处的平台，抬头望去间。
倾斜而落的东边山坡，泾渭分明地盘踞着灰褐的鳄鱼和杂乱的魔兽群，都在嘶吼着向锋线涌动，交接的区域碰撞声震天，闪烁寒爪和五色魔法的光芒。
战场非常惨烈，罗金见到恐怖的鳄鱼王在群鳄的护卫下朝远处山林愤怒咆哮，而在那里，伫立一个六七米高的庞大狼影，浑身毛发灰色杂乱，额头有白色闪电毛发。
“这是，暴风狼！”罗金原本已有预感兽群冲他而来，可还抱有一丝挑动两强相撞，避开战斗的期望，现在看来，一切都落空了。
目光注意到一道弱小牛犊般的狼影在暴风浪狼腿间穿绕，罗金面色凝重到极点。
他曾将幼崽囚困，被围城，现在，敌人还要来再次报仇他无法逃脱。
“嗷！”
罗金注意到暴风狼的瞬间，冷冽的狼眸也对视过来，在瞳孔映出城堡上黑色盔甲的瞬间，如山峦耸立的身体仰天长嚎。
下一刻，万千兽吼齐发，黑暗的丛林内，奔涌出一股股疾风狼，星光豹，飞牙狗，如不可阻挡的万兽齐奔，轰地咆哮着撞开锋线，直捅向后方，淹没无数浅水齿鳄。
啃咬的利齿破开背甲，踩踏的爪子扩大伤痕，飞出的牙齿深深印入血肉中，一波冲锋，如同接连捅下的剑刃，交互的伤害让路径上的潜水齿鳄遭受痛苦的死亡，惨叫声响彻全场。
可冲锋的势头还是被抵挡住，无数愤怒的鳄鱼昂着嘴从同伴身上踩过，重重撞在疾风狼健硕的身体上，倒飞间，止住了势头。
“吼！”
被护卫的鳄鱼王愤怒到极点，他在吼叫，在扬威，咆哮的声波传遍全场，却被人无视，赤裸裸的藐视让他仰天长啸，声震山岭。
群鳄涌出，更多的鳄鱼，如同无边无际，拖着仍未干燥的身体在威声下冲入前线，横冲直撞，用更强的肉体击飞无数敌人，反包围而进。
声威震天，战线撕扯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天南领军士都已回复成功，精神正常地守卫在城墙上。
“领主，战损结果出来了！”鹰扬将统计的结果一一说出。
“此次战斗死亡五十名士兵，伤兵四百名，当中有五十名残疾！”
“呼！”
这损伤太重了，以至于屹立一旁的魔法师学子不禁倒吸气。
“嗯，做好善后，将伤兵移到城堡内，其他人继续战斗，城在，人在！”
“是！”
听着身后军士移动的盔甲声，罗金面色严峻地盯着战场，结局已经出来了，在暴风狼额头白毛飘扬之际，席卷上半空的八道飓风凭空出现，掀翻无数的鳄鱼，在狂涌而上的魔兽撕咬下，鳄鱼群溃败。
他们经历过太久的战斗，损失严重，军心溃散了。
望着夹尾狼狈逃离的鳄鱼群，罗金感受到凛冽注视过来的狼眸眼里要杀人的目光。
他毫不畏惧地还视，狼有血债，他也有血债，想要他的命，尽管来试。
猛地一剑向上，罗金落剑前指，“天南！迎战！”
唰！
盾前移，戟前列，弓上弦，弩瞄准，百千利器，正待齐发。
“射箭！”
宏亮的嗓音穿透天际，利箭疾射！
人与魔兽，本就处于食物链两端，要么你跪服，要么我投降，今日再遇，天南领将报破城之仇。
冰冷着脸，弓箭手放箭挽弓，箭如雨下，弩床手上紧弓弦，长弩贯穿，刹那，钉透一片魔兽。
“嗷！”
血盆大口仰天长啸，万兽受令，如潮奔涌，一跃扑向城墙。
长戟向下捅，利剑横斩，两米多高的城墙上，锋利寒光狠狠砸向每一头意图侵犯之敌。
有战斗就有伤亡，伤亡过大就会士气溃败而逃，在鳄沼营寨守卫的士兵中，有刚加入的新兵，也有追随罗金东征西战的老兵，此刻，刚从血肉相绞的战场上下来的他们，盔甲破烂，伤疤横陈，但他们没有溃逃，也没有躲在战场之后，而是持戟上前，迎战敌人。
这一切，源于信念，正是对罗金不败光辉形象的仰望铸造不溃之军，盲目的狂热激沸他们的鲜血，他们，豁出去了！
战！
余光注视昂立的少年身影心头的嘶吼从青筋暴露的脖子中吼出，他们奋进全力，拼战面前之敌。
嗷！嗷！嗷！
一瞬间无数三四米高的掠食者跃上城墙，咬人与被捅，城墙上厮杀成一片。
“来，来啊！我皮大事纵横紫荆花二十多年，岂会怕了你们，给我死！”他面目愤然咆哮，一剑横斩啃咬而来的狼头。
魔风狼，飞牙狗，星光豹都是低阶魔兽，数量众多，但防御力低弱，面对五阶战士，只能被一剑一个，如草芥般收割。
但他们的数量太多了，如同无穷无尽般从丛林内涌出，几达几千只，这是将附近的魔兽群都给集结起来了。
“小胖！”
罗金一声呼号，伴着城墙边横冲而来的巨大山丘身影到达之际，跃步上熊背，长剑横扫，将攀附而上的无数魔兽一一斩落。
“走！撞翻他们。”
人骑合一发动，一人一骑如拖动着满山的野兽横撞而过，所到之处骨断兽飞。
不同于皮糙肉厚的浅水齿鳄，数量众多的低阶兽群没有抵挡他们攻击的能力，面对巨兽冲锋，被撞得七零八落。
耳边兽吼再响，罗金看过去之际，成排的火球穿空而来，砸中城墙，砸落人群和兽群，烧红了盔甲，点燃了滚动的魔兽。
“弓箭手！解决掉他们。”
罗金一剑斩下，同时遭受五六个方向的围攻，浴血厮杀号令。
弓箭应声而起，噼啪落在火焰蟾蜍群中，扎出无数飞冒的火星。
兽群久攻不下，暴风狼仰天长啸，额头白毛无风飘动，天地间刮起阵阵冷冽寒风。
“对面要放魔法了。”听到罗金呼唤他们，比拉东和身旁学子点头确认间，面对法杖念动咒语。
伴着幻影般的光罩在浅蓝中变成深蓝，一道巨型魔法罩笼罩城堡，抵挡着飓风的碰撞，流光闪烁。
护罩防住了，暴风狼眼色冷冽，不断号令，身后涌出更多的魔兽群冲锋而上，城堡再次陷入血战。
罗金站立熊背，挥剑随着血狂熊猛冲，斩落无数魔兽，他不知战了多久，只知道身上的鲜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全身力气，斗气所剩无几，几近枯竭。
他尝试过多次骑乘魔兽阵斩暴风熊，都被层层兽群拦住，疲于奔命。
“领主！对面撤退了。”
身后鹰扬的嘹亮嗓音响起，罗金惊讶抬头一看，尸体铺满地面的斜坡上，暴风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丛林中，只有稀稀拉拉的魔兽在溃逃。
胜了，他们胜了！罗金狂笑。
他们抵住了魔兽攻击，这一刻，无数士兵放肆大笑中，噌地瘫软在地上，嘴角忍不住地咧笑。
突入起来的偷袭，持续一夜的血战，再到迎战兽潮，他们战至最后，活了下来。
“见鬼！我就知道能赢。”皮大事猛地振臂跌倒在地上。
“领主！我去探明敌人的去向。”击出圣光战锤在兽群中爆炸，修理恩请求后，追着兽群突入丛林。
敌人去向未明，要是突然瘫软在地上，气一泄，敌人再回来可就站不起来了。
罗金静立着，没有指挥士兵收拾战场，等到满头金发的圣骑士长着盔甲从丛林内奔出，报道平安，才挥手安排士兵轮番睡觉。
当下疲累至极的士兵有的赶回城堡内倒地而睡，也有的拖着身体在清理战场。
气氛很沉闷，许多人的心情都很不好，躺下的尸体不单有来犯的魔兽，还有六七十名天南领军士，曾和他们并肩作战，也曾相互攀谈，篝火会上饮过酒，鳄沼岸旁并过肩，现在，曾经的欢声笑语变成冰冷的尸体，他们再难相见，令人感叹唏嘘。
在层层尸体间，也有四肢伤残者，枕着冰冷的城墙，坐在没有温度的地面上，和尸体为伴，静默着等候同伴的救援。
罗金骑乘血狂熊穿行在城墙间，目光坚毅地望着惨烈战场上士兵疲惫的身影，叹气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挥着军官打扫战场，修葺城墙。
突袭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背靠鳄沼，兽潮的攻击源源不断，营寨初建立，防御坚固，仍然饱受摧残，不少城墙倒塌，士兵的鲜血洒归各处。
他们很顽强，以惊人的意志挡住呼啸而来的鳄鱼潮，无一是孬汉，现在身心疲乏，士气低落应有所理解。
“走，看看鳄沼去。”
鳄鱼王并没有被击杀，虽然溃败，但只是大势已去，等到返回鳄沼，未尝不会集结兵力东山再来，到时又是一重严峻的挑战。
一拍血狂熊的头颅，意念传递而出间，雄壮的山丘巨熊咆哮着穿过丛林，追到了岸边。
一路上，略显平整的泥土小道被无数厚大的巴掌翻出坑坑洼洼，直指鳄沼，而后消失在泥泞的岸边。
罗金举目四望，平静的水面在烈阳的照射下无比地安谧，往日随处可见的浅水齿鳄变得稀拉，无法窥伺到鳄鱼王的身影。
驱赶坐骑从另一侧返回，罗金能见到一个更深更大的脚印一路蔓延，判断出鳄鱼王潜回到水中，他安下心来，返回城堡继续指挥后续清理工作。
直到第三波士兵修习归来，他再也撑不住，回到城堡上方倒头就睡。
这一觉从日落睡到日起，罗金撑持起身时，脑海还带着些昏沉，洗漱一番后，他恢复了清明，顺着石梯盘旋而上，在守卫士兵的行礼间踏上了城堡顶部的平台。
此时，朝阳再起，暖和的阳光照临大地，遍布山坡和平地的兽尸被清理干净，仿佛一切都像是很久远的事件，只有那被鲜血染红润湿的地面还残留着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