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太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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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振堂等鬼夺缸灭迹，虽然说话人说了一大篇话，其实费时并不多，从天色微明开始夹船，到纵火烧掉快船，毁躯灭迹，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干完活，天色始大亮，江上才有船只行来。

整个过程可说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两只大船扯帆上行，中午时分在一座沿江小城靠岸，将蒙着布的大缸抬上一艘三桅快船，所有鬼兵亦全体上了快船。那两艘大船乃是从此处租来，便还于船主。

三桅快船乘风溯江而上，也许是上天相助，原本风力甚微，此时却劲风鼓吹，且一直吹着上江风，风向不变，于第二天凌晨回到平都山南门码头。

包振堂早在码头上备好一辆大车，鬼兵们乘着夜色，将大缸抬上岸，装上大车，用新鲜蔬菜将大缸严实盖住，伪装成贩运菜蔬的车辆。

天明，包振堂和禇雄儿带着大部分鬼兵先行进城，在南城门后徘徊，接应后面大缸进城。鬼兵们因是装扮成商鬼，城门守兵不会注意。

禇雄儿出平都山时，身上穿着国师府侍卫的金甲，劫出透明大缸之后，无需再回国师府，因此便将甲胄脱下，扔进江中，换上另外的衣服，脸上戴的铁面具也随同扔进江中，仍改用黑布蒙面。他的铁面具实在太过显眼，不能再戴，要不然一回京城便会被认出来。

朱高华和同样扔掉一殿甲胄、换了平常衣服的邵忠成一起，带着余下鬼兵，装扮成蔬菜贩子，推着装着透明大缸的大车随后进城。

城门兵盘查，朱高华故技重演，悄悄塞给守门兵丁一些钱，兵丁们极为敷衍地查了查车，便将他们放行。

从城南进城，离小院不远，穿过十余条街巷，便来到城南小院。

将大缸卸车，搬进院中，包振堂再次兵分两路：一路由禇雄儿带领邵忠成，带着一部分鬼兵，暗怀利刃，散在小院附近街巷中，从外围保护小院；一路即在院中，由包振堂亲率二十余名鬼兵，紧闭院门，院中守候，同时协助朱高华搬抬器物，充作助手。

朱高华立即开展实验流程，提取浓硫酸中的物质。

有化学常识的朋友都知道，凡溶于浓硫酸中的物质，除开重金属，可以采取方法重新提出之外，类似于人体、动物骨肉之类的碳水化合物，其化学分子链将被完全破坏，不仅不能再提取出来，就算能提取出来，也早非原物，不可能再予以恢复。

正因如此，番鬼阿育奥才从阴美国不远万里运来浓硫酸，为的便是将李正坤的躯体彻底溶掉，不能再进行复身，以彻底除掉李正坤这个隐患。阴美国的番鬼都知道，中土阴廷无常殿有复身白粉，能够化腐生肌、聚粉成骨，使用普通手段根本不能消灭李正坤，只能用此毒辣招数，才能凑效。

但是，阴美国的决策者不具备中土知识，不知道王者不死的历史规律，虽然他们非常追求使用现代科技武装阴美国，妄图脱离中土，跟阴廷分庭抗礼不说，还想要逃脱轮回大道，但最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呵呵。

番鬼阿育奥用浓硫酸消解李正坤，以为凭着中土阴廷简陋粗糙、根本称不上现代科技的知识体系，绝无可能将李正坤已被完全破坏的躯体从浓硫酸中提取出来，但阿育奥做梦也想不到，在中土有一座魁星山，山上聚集着阿基米德、伽利略、牛顿、爱因斯坦、高斯、欧拉、祖冲之、落下闳、蔡伦、沈括、宋应星等科学巨匠的鬼魂，阴天子为拢其心，跟万方山上的太祖城一样，在魁星山上筑了一座科学城，让这些震古烁金的鬼魂都居住在科学城中。

阿育奥更想不到，李正坤的师父朱高华会阴差阳错地爬上魁星山，走进科学城，跟那些中外科学巨匠成为朋友。

为了从浓硫酸中提取出李正坤躯体的物质，朱高华特意再上魁星山，到科学城中，在化学家门捷列夫的亲自指导下，做了几天几夜的实验，对于如何把握实验流程，已非常得心应手。呵呵。

但是，这个提取流程非常复杂而耗时，朱高华从一进小院便开始埋头工作，将透明大缸中的浓硫酸一瓢一瓢地舀到早已做好的陶瓷大缸中，然后加入从科学城带回来的各种粉末和制剂，都是化学反应物质或催化剂，整整忙碌了十天十夜，才提取出不足一碗的灰白色的粉末状物质。

禇雄儿隔两三天便从外面街巷回到院子。他对朱高华的进度非常不满意，认为实在太慢，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全部提取出他的“哥哥”。同时对那大半碗白灰一样的玩意儿，存在高度的怀疑。

每次禇雄儿回来催促和表示怀疑时，包振堂都劝慰他，并希望他不要给朱高华施加压力，以让朱高华能够安心地进行提取。但在包振堂的内心，比禇雄儿还要焦急万分。

当初，在制定截劫透明大缸的计划时，原本应将截击地点定得远一些，但番鬼出京才一天，他们便于途中截杀，因离京城并不是太远，如此大的动静存在一定的风险。虽然最终结果还不错，没有惊动长江沿岸任何一地之城隍，但从谋划的角度来讲，还是显得颇为仓促，算不上完美计划。

之所以要如此仓促，包振堂就是想节约出尽量多的时间，使朱高华的提取工作能够从容不迫，因为出不得半点差错。比如不能因为少提取了些什么，而使主公李正坤成为跛子或独眼龙之类。呵呵。

但他没有想到，朱高华的提取流程居然如此漫长。当然，朱高华也没想到。他在科学城做这项实验之时，因为量太少，所以费时不多，可如今面临的是一大缸浓硫酸，需要的时间跟当初的小规模实验相比，便翻倍地增加。

其实，时间不管耽搁多久，哪怕是一年或十年，都没关系，但要命的是阴廷留给他们的时间实际只有最多两个月。只要番鬼不能按时到达长江口登舰，阴美国便会跟阴廷联系，只要一联系，事情便会漏馅儿。只要事情一漏馅儿，阴廷便会在长江沿线开展调查。

俗话说，雁过留影，在江上截船焚船，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完全无声无息，肯定会有沿江鬼民看见，只要朝廷一开展调查，事情很快就会被弄清楚。

季寻子和蒋歆都是非常狡诈的鬼，知道运送透明大缸的船只被截，定然疑心是五华山鬼所为，便会在长江沿线展开大搜捕，包括京城。

城南小院虽然地处偏僻，但只要全城大搜，很容易便暴露，那可就糟糕之极、被动之极啊！

因此，包振堂心急如焚，可偏偏朱高华这个事儿又是个精细活儿，急不得催不急。岂不急死个鬼呀嘛也么哥！呵呵。

包振堂所虑非常准确，两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有一个番鬼悄然走进国师府，紧急求见国师季寻子。

这个番鬼乃是阴美国在长江口等着接应约翰逊的一个特工，时间已过，约翰逊未见如期而至，便溯流而上，来到国师府。

季寻子听说约翰逊一行在长江上失踪，心中立即格登一沉，赶紧唤来管家姚麒麟商议，姚麒麟也觉得事态极为严重，劝季寻子赶紧跟蒋王商量。

季寻子立即赶往第一阎王殿见蒋歆，蒋歆一听，也觉得事情不妙，如果装着李正坤的透明大缸真被五华山那帮反贼劫去，虽然未见得能将李正坤从浓硫酸中捞出来复身，但至少存在着难以确定的隐患，会让他跟季寻子寝食难安。

二鬼商议必须派出得力鬼员在长江沿线开展调查搜索，同时加紧京城治安管控，不能让五华山鬼钻了空子。

对于派哪级衙门负责调查此事，二鬼颇费踌蹰，最后竟然想出一个绝妙好主意，奏请阴天子下旨，由第五阎王殿阎王包拯负责调查此案。

包王接到圣旨，又生气又莫名其妙，跑到国师府质问季寻子：

“装着李正坤的透明大缸放在国师府中好好的，为何要装到船上去？准备运往哪里？”

季寻子不敢说实话，便骗包王说，怕装浓硫酸的大缸出现泄漏，要送到阴美国停在长江口的军舰上进行检查，不料消息走漏，被五华山鬼半路劫去。

包王爷对他的话非常怀疑，但无凭无据，也拿他没办法，再说调查此案乃是阴天子下旨，不得不执行，包王爷便气呼呼告辞回到五殿，安排殿中四大捕头牛头、马面、猪首、羊脸，带着衙役捕快，速到长江沿线开展查访。

季寻子又和蒋歆商量，由第一阎王殿和国师府共同派出侍卫，加强对京城四门的值守，对进出京之鬼实行严密盘查，并会同京城城隍在城中展开大搜捕，凡可疑之鬼一律拘捕，关押起来细细审问。

五殿四大捕头办案果然非同一般，只半个月时间便将案情调查清楚，回禀包王：

在两个多月前，在离京城约一天水路的长江两岸，有几十个鬼民都看见，江中有两艘大船夹着一条双桅小船，顺水漂流了十余里远。也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小船又被大船放出，但却起火燃烧，烧成灰烬。两艘大船溯江而上，不知所踪。可以肯定，那段江面即是案发地。

四捕头进一步调查得知，两艘大船逆流而上，到了长江左岸的玉昌城。原来那两艘大船都是一伙贼鬼在玉昌城所租，劫掠焚毁双桅小船之后，回溯玉昌城，又将大船还给船主。至于那伙贼鬼租船去干了什么，还船之后又去了哪里，船主毫不知情。

四大捕头已将玉昌城两位船主拘拿到京，包王爷可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