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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甥舅二鬼谈论着，不觉天色已明，李正坤不得不辞别包王。

在一晚上的交谈中，包王反复只说一句话，就是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李正坤都不能出兵攻打朝廷。李正坤答应了。

对于李正坤对钟花兄妹的担心，包王说自会在阴天子面前转圜，只要他还在朝，便不会让钟花和钟馗被治罪下狱。

辞别包王出来，会着朱高华，朱高华说昨晚有两乘小轿鬼鬼祟祟进入了第一阎王殿，一乘轿子半夜过后出来，一乘天明才出来，轿子后面跟着的侍卫象是国师府的亲兵，肯定是国师季寻子和蒋王又在密谋什么诡计。

李正坤问看清轿中所坐之鬼没有？朱高华说掀轿帘看了，描述了轿中鬼魂的模样。

李正坤说那鬼正是国师季寻子。朱高华恍然道：“怪不得那老鬼极为敏感，我虽自信看不见我的真身，但他流露出的眼神分明是看见了我！”

二鬼商议，既已来到京城，索性多耽搁些日子，在京中四处窜一窜，侦察一番。

晚上，李正坤又悄悄去到钟馗府，拜见了钟馗。钟馗对他道：

“自那年你为你娘亲翻案，并将我从枉死城救出来，我就知道贤甥是一个干大事的鬼。虽然你常说自己胸无大志，这我也相信，但你不愿自己和自己至亲的鬼受欺辱，如果有鬼要欺辱我们，不管对方是谁，地位多高，势力多强，哪怕是当朝阴天子，你也不会害怕而奋起反击，且咬定青山不松口，直到彻底打倒对方。舅就是一个罚恶司判官，对副一般小鬼儿，无论多恶，舅都可擒内啖之，但舅可没贤甥这么大的胆略，舅也不敢说欣赏你，只能说非常佩服你。贤甥，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不要担心你娘亲跟舅，就算你反了朝廷，朝廷要治我们的罪，我和你娘也一肩承担，并替你高兴。”

闻他一席话，李正坤既感他的豪情，又心中生愧：想当年自己一个毛嫩小鬼儿，被钟花娘认着义子，不仅拔擢出轮回，还泥鳅化龙，一飞冲天，骤然得到尊严富贵，可如今情势之下，不仅不能回报他们，反而极有可能连累娘亲和舅舅。唉！真他妈憋屈！

出了钟馗府，李正坤心中难受，便跟朱高华找了一个僻静的酒馆，痛饮一醉。

又找了一个远离御街的小客栈，歇息了两天，缓过了心痛，方才出来继续窜游，打听消息。

朝廷集兵二十余万、征民夫三十万，增援黄背山，已在京城各衙门中广传，衙门大官小吏都议论纷纷，再几天，连街头巷议都是朝廷往黄背山增兵。

因此，李正坤和朱高华几乎毫不费力便打听出这些重大军情。

朱高华很兴奋。他正愁自己的旋转大炮无多大用武之地，没想到瞌睡来了朝廷却送枕头，白送几十万大军来当炮灰，正可借此让小鬼儿好好看一下师父的能耐。呵呵。

他崔着李正坤快些回去，好再多造几百门大炮，以将阴廷派往黄背山的大军全部轰灭，让蒋王和国师知道，五华山可不是软柿子，想捏便捏。

李正坤却又气愤又忧心：气愤的是国师和蒋王居心叵测，非逼得自己毫无退路，跟朝廷死磕到底不行！忧心的是此一去恐再不能回京，除非带领五华山军攻到京城。一旦开始攻打黄背山，自己和阴廷双方都没有了幻想，只能靠实力说话，如此，钟花娘和两位舅舅便危矣。

想到这里，李正坤不顾朱高华的催促，执意要再到包王府，跟包王舅舅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也许还能找到缓解危局的办法。

朱高华苦劝不住。

这天深夜，二鬼悄然窜来第五阎王殿，朱高华仍在外面缓缓徜徉望风，李正坤窜进包王府。

来到后院书房，房中灯火明亮，包王果然未睡，静静地坐在书案后面，却未写未读，只盯着桌上的灯火出神。

李正坤窜进书房，落地现身，倒身下拜。

包王忙从案后起身，将李正坤扶起。落座之后，李正坤道：

“包王舅舅应已知道，朝廷往黄背山增派重兵，这是要把小甥往死里逼的节奏啊！我并不想反朝廷，只想找回我阳世母亲和未婚妻，包王舅舅可否替我给国师传话，只要他送还我母亲和未婚妻，我立即解散五华山将军府，将五华山地区交还朝廷。顺带还送上一个附属国万灵国，作为这些年我割据五华山地区给朝廷的赔礼。如果阴廷仍对我不能相容，我可带着母亲和未婚妻远走他方，去西方诸国寻求安身也好，去阴美国也好。阴美国总统汤姆当年一直劝我入藉阴美国，我心系中原，没有答应他，如今中土不能呆了，我去投奔汤姆也行。”

包王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你活着是中土的人，死后是中土的鬼，孤也不知为什么命运会如此作弄，竟然逼得你阴冥不能相容！孤实话告诉你，你的想法我曾委婉地向国师和蒋王提出过，他们都一口回绝，没有任何相商之余地。特别是国师，说你是朝廷心腹大患，必须除掉。对于此事，孤谏不动阴天子，也劝不转国师和蒋王，实在无能为力。孤深感愧对钟花贤妹和贤甥你！”

包王潸然泪下，喉头哽咽。

“哈哈哈——”

李正坤突然仰天大笑。

包王十分愕然，李正坤道：

“幸得今夜来跟包王舅舅辞行，不然我还不知道国师和蒋王内心深处的想法。对于攻打黄背山，我一直下不了决心，因为我知道那样做，将会绝了跟朝廷谈和的所有退路。我不愿这样做，一来我不愿给在京城的钟花娘和两位舅舅带来灾祸，二来我怕季寻子因此加害我母亲和未婚妻。既然季寻子、蒋歆二贼存心要灭掉我，灭了我，我的亲鬼也不会有好下场，既然如此，我只好放弃幻想，不再客气了，一定让他们求锤得锤！”

包王神情一凛，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问道：

“你当真要反朝廷？”

“不是小甥要反，而是朝廷奸臣当道，逼得小甥不得不反！小甥也这就告辞，请包王舅舅多多保重，也请看护好钟花娘和钟馗舅舅。小甥在包王舅舅面前立誓，不管是阴天子还是蒋王和国师，如果他们能容我的娘亲和两位舅舅，那便罢了，可如果他们敢对娘亲和两位舅舅不利，我敢打包票，到时候他们会悔青肠子！”

李正坤说这番话时，王霸之气尽显，包王不禁身子一抖。

包王想劝劝他，可张了半天嘴，不知说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

“贤甥既然心意已定，孤也多说无益。只是你这一去，我们跟你何时才能相见，相见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恐怕除开老天，没有谁知道。你再在平都山留一天，孤天明准备酒宴，请来钟花和钟馗兄妹，你晚上再来，我们秘密地给你饯个行，从此天各一方，各自珍重！”

李正坤流泪道：“小甥深感包王舅舅的深情厚恩，明晚一定至黑便来。”

出了包王府，在门口会着朱高华，朱高华以为他们将立即连夜出京，往五华山赶，可李正坤却让继续去那偏僻小客栈，要再留一天。

得知情由，朱高华心中不安，据李正坤平日里对包王的谈论，朱高华认为包王绝非儿女情长之鬼，而包王对朝廷和阴天子的忠心，不仅满朝皆知，就是整个阴冥鬼界，也没有谁不知道那个忠正严肃的黑老包。李正坤已告诉包王，跟朝廷已成水火，包王不将他即时拿下，已属奇迹，怎还会摆酒宴给他饯别呢？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谋划？

回到客栈，朱高华说出自己的担忧，并劝李正坤不要去包王府赴宴，以免中了圈套。

朱高华居然以自己之心度包王之腹，李正坤发怒，骂他扭曲包王的仁厚深情，损诬包王的清誉。

朱高华也不示弱，回骂他平素看着机灵清醒，但遇上亲鬼便犯糊涂，等着吧，有你小鬼儿后悔的时刻。

师徒二鬼吵了几句，李正坤命朱高华立即返回五华山，不得在京停留。

“走便走，老夫还不耐烦侍候你！”

朱高华愤而跃起，化风而去。

此时，天已快明，李正坤倒床歇息，傍晚才起身，梳洗之后，除了腹中稍饥，感到精神十分振奋。

好容易等到天色黑尽，急忙起身，往空中一跃，化着一道凌厉黑风，往御街窜来。

进入第五阎王殿，窜进殿后王府，来到后花园，园中灯火通明，轩厅里早已摆下一桌丰盛酒席，丫环鬼仆端盘走碗，布菜斟酒，络绎不绝，其热闹欢乐情形象是遇上重大节日或府中有重大喜庆活动。

李正坤不觉有些生疑，耳边响起朱高华的话，便在空中徜徉，暂不落地。按说他来王府赴宴，是不能张扬的，包王昨晚也说是秘密饯行，可看园中场景，似乎包王府阖府皆知。

不一会儿，包王爷和王妃，在钟花和钟馗兄妹俩的陪同下，有说有笑从客厅出来，进入轩厅，分宾主落座。

李正坤在空中仔细观察，包王神色无异，钟花和钟馗也笑颜欢谈，跟以前在包王府宴饮没有区别，包王妃不时往钟花杯中续茶，显得疼爱有加，也跟以往一样，没有丝毫令他生疑之处。

忽见包王叫过管家毕胜，吩咐道：

“再去大殿门口关照一下，务必关门下栓。李正坤公子自会进来，不用留门。严令侍卫守好大门，酒菜上齐之后，亦关闭府门和园门，无论鬼吏鬼仆，还是丫环使女，都不得擅出，外鬼更不得入内。违令者斩。”

原来包王舅舅是要闭门宴饮，以求能够尽兴欢乐！李正坤顿时心头一松，俯冲落地，现出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