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突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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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高台下有一个鬼兵叫道：
“如此用兵，不过是用将士的鲜血染红敌人的功劳簿！”
李正坤正值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这样的奚落之语，何况还发自一个台下执矛的小兵之口，喝命将这大头兵拉下去砍了。
亲兵拥上来，要捆那小兵，小兵一把推开亲兵，怒喝道：
“老子自己会走！李正坤，你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鬼儿，老子看不起你！”
哟嗬！这小兵真是胆大如天，竟敢如此辱骂五华山军最高统帅。辱骂倒也算了，听他口气，居然十二万分瞧不起李正坤。
这还了得！李正坤之所以死督着攻坚队冲锋，就是原以为轰塌关墙之后，大军便能迅速冲进城去，抓住樊定釜，可没想到竟然阻于塌后的关楼，岂不令他生气！樊定釜也许正在街垒后面发着冷笑哩。
李正坤可受不了这个，所以不顾士兵死活，坚命再次冲锋，大有今夜不突入城中绝不罢休之势。
可这个小执矛小兵竟敢捋他的虎须，蔑视他的军令，真是不知死活！
李天侯、朱高华、祁步达都知道这小兵说得对，也佩服这小兵的胆量，但谁也不好替他求情，因为在三位先生眼中，主公李正坤跟疯了差不多，他们可深知李正坤的脾气，不愿在这种时候触他的逆鳞。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对方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哪里犯得着为一个小兵而向主公力谏。只要砍了他能让主公消消气，那就砍呗，值什么呢。呵呵。
但李正坤却冷静下来，小兵的喝骂让他陡然间清醒，心头直呼惭愧，命将小兵带上台来，要看一看这愣头愣脑的大头兵，到底长着怎样的三头六臂，竟然胆大如斯；也或者这家伙真有什么不凡的见识，才敢看不上本将军。
鬼兵被带上台来，傲然站立，毫无惧色。这鬼兵死龄大约三十出头，身材匀称健壮，一看便是武艺高强之鬼，要不也不会被选作中军大帐护卫之兵。
李正坤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笑道：
“小子，你倒说说看，本将军如何上不得台面了？如果说得有理，本将军兴许饶你。”
鬼兵道：“金池关的关楼虽被轰塌，但岩石砖瓦堆砌，进攻道路并不畅通，敌方虽失城墙，但兵力并未受损，且武器同样是火枪火炮，我军在武器装备上也不占优，有此三点不利条件，象这样强打硬冲，只能是冲上去多少便被消灭多少，不是让士兵白白流血是什么？我说你上不得台面，还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你明明已经杀红眼，不顾惜士兵性命，却偏偏听不得忠言，格局和气量太小。”
李正坤不得不承认，这大头兵说得有理，自己确实一时没把控得住，光顾着跟樊定釜斗气了。嘿嘿。但李天侯、朱高华、祁步达为何不劝谏呢，难道他们的胆量还不如一个大头兵？
当然不是，李天侯、朱高华非常了解李正坤的性格，主公要逞一时之气，必得让他发泄出来，且后果也没有多严重，大不了帮着他收后续的烂摊子便是。
祁步达真正是胆量不够，见李正坤面色森严，便不敢轻易说话。呵呵。
李正坤也知道祁步达胆子小，也不怪他，便微叹一声，对李天侯和朱高华道：“二位先生为何不阻止本将军？”
此时，天色早黑，李天侯指着军营中的灯火道：
“老夫算过了，顶多三队，天便全黑，主公必不会再命第四队往上冲了。呵呵。”
朱高华道：“我们也着急，但你已战疯了，我们劝也是白搭，不如让现实来教育你。”
李正坤解嘲地笑道：“看来朱先生还当我是你的学生哩。”
传命立即停止进攻，收兵回营。
回到中军大帐，那大胆的小兵也被带进帐中，李正坤问他姓名来历。
小兵禀道：“我叫穆合武，生前是特种兵，十年前在欧州作战，在战场上牺牲，原想顺着五华山回到中土，不料黄背山被封，正逢江将军招兵，便只好当兵吃粮。”
原来是一个现代鬼，还是打过仗的特种兵，可太好不过了！
李正坤心头的怒气早已无影无踪，问穆合武：
“既然强打硬冲不行，那如何攻进金池关去？”
穆合武道：“敌军失去城墙之险，一定依托金池关城中的街道设堡筑垒，以阻止我军。这是城市战。如果不讲战术技巧，一味强冲，敌人躲在街垒后面，我军冲上去只能成为活靶子。”
说得有道理。李正坤大喜，命摆酒宴，一边饮酒，一边听穆合武细细讲来。
李天侯、祁步达跟着李正坤回到中军帐。朱高华没有回来，他乘黑化着黑风窜上金池关，寻着黑头鬼死躯扛了回来，用白粉给他复了身，二鬼一起来到帐中。
黑头鬼跪下请罪，李正坤免去他的罪过，命他详细讲一讲在关楼瓦砾场上看到的情形。
黑头鬼所讲跟穆合武推测的情形基本一致。
李正坤笑道：“看来本将军找到医樊定釜那老鬼儿的药了。”
免去穆合武冲撞之罪，任命他为突击营校尉，连夜研究制定攻关战术，明日带兵两万，再次攻打金池关。
第二天早上，穆合武带领两万兵马来到关前，先将一万兵马分成一千名一队，共有十队，每队任命了队长；另一万兵马每两千名一队，分成五队，也任命了队长。
穆合武带着一队鬼兵，沿着关门小路爬到能够看见关楼瓦砾的地方，依着一块大岩石搭建起他的前线指挥部。
他仔细观察了瓦砾场，定出火力点，向队长作了反复交代。因为这些鬼兵都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士兵，虽然其中也有现代鬼魂，但整支军队不是现代军队，根本不懂火力布置，穆合武怕他们不明白自己的用意，只得详细讲解。呵呵。
好在五华山兵虽非现代军队，但使用的火枪却是妥妥的现代武器，且军纪严密，执行能非常强大，又能猛冲猛打不惜命，看着瓦砾场上堆着的累累死躯，也毫不为之所动，因为鬼兵知道，统帅李正坤不会抛下他们，战斗结束之后，一定会用白粉给死难弟兄复身。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战斗必须在最后打赢，否则，战败离场，哪里还顾得上“死”去的弟兄。
因此，五华山兵个个摩拳擦掌，斗志饱满，不惮冲锋。
穆合武觉得军心可用，心中有了底，布置完毕，便命第一队开始冲锋。
鬼兵们迅速冲至瓦砾场，按照穆合武交代的位置，借助断石残瓦的掩蔽，伏下身来。
黄背山军躲在街垒后面，见五华军又来送死，纷纷大笑着开枪射击。
刹那之间，枪声大作，火力劲猛，直打得瓦砾场上烟屑乱飞。
按照昨天的情形，五华山军应纷纷倒下，或坠落悬崖，余者狼狈退回，可今天的情况竟然不同，密集的火力攒射了大半个时辰，近在眼前的五华山军不仅没被消灭，反而依据着瓦砾场的地形，展开反击。虽因瓦砾场地形限制，五华山军无法展开火边面，但其射击的猛烈程度，一点不比黄背山军差。
一个时辰之后，五华山军第一队有序撤下，第二队补上。如此循还往复，火力不停，密度不减。
街垒后的黄背山军有些吃不住劲儿，守将赶紧派兵去将军府向樊定釜禀报。
樊定釜有些诧异，亲自来到阵前，透过射击孔仔细观察对面的瓦砾场阵地，发现五华山军的火力点刁钻而狠辣，黄背山军的子弹无法伤及对方，敌方的火力却能在己方街垒前面形成交织网。
这种打法跟昨天完全是天差地别，难道五华山换帅了？
樊定釜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虽然自打封住将军府内通往关外的密道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悄悄出关去五华山地区侦察，但游骑哨马还跟以前一样，没听说李正坤得到过什么了不得的奇才。再说了，李正坤亲自统兵交战，也不可能昨天吃败之后，便换他鬼上场，这样做岂不折损他的颜面和威性？
也无怪乎樊定釜这样想，一来他派游骑哨马也好，尖兵细作也好，侦察的主要方向都放在五华山地区的当阳六城，没有顾乃万灵国战场，他认为万灵国战场李正坤三年五载搞不定，因此，对李正坤在战场上得到建造奇才祁步达，一无所知。
二来金池关城墙被轰塌，他以为是自己太过托大，未将所有外墙面全部嵌上厚铁板，致使被李正坤钻了空子，属于大意失荆州，他根本不知道，就算将所有外城墙面都装上铁板，在建造奇才祁步达眼里也不值一提，很快便会找到破之的破绽。
基于对对手的不了解，樊定釜做出的决策便有些尴尬，因为能不能有效，就成为看天意、凭运气的玄学。呵呵。
要说樊定釜用兵，那还真有一套，眼看金池关关墙在五华山军猛烈的炮火中岌岌可危，他不做任何补救措施，毅然放弃关墙，立即回调紫岩关、顺打城、愚夫关的兵马，并在城中修筑堡垒，转变战场形态，扭转不利局面。
黄背山军兵力三倍于五华山军，通过层层筑垒，节节防御，五华山军就算冲上金池关，也极难推进，必将付出极大伤亡代价。
樊定釜这样做，便是避开五华山旋转炮弹的优势，将自己兵多、利于在堡垒战中拼消耗的优势，在战场上突显出来，牢牢掌握着战场主动权。
“避实就虚”、“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这些战术的运用，樊定釜可谓炉火纯青，颇得太祖用兵精髓。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