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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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华呼地一声站起,面色一变:
“就算你有七个小鬼儿在外面守着,老夫要拿你出关,也属易如反掌!”
樊定釜轻蔑一笑:“就算你拿我出关,本将军高大坚固的关城,你便能破了?”
此言不虚,朱高华气恼而无奈,想坐下,又忍不下这口气,李正坤劝道:
“朱先生勿恼,樊将军既有此自信,我们师徒便陪他玩到底,看究竟是你造的炮厉害,还是樊将军筑的城厉害。”
朱高华便气咻咻地坐下。
樊定釜道:“李将军所言这个问题,这一年多来不是已有答案了吗?如果你们的炮能轰塌本将军的城,你们师徒俩还用以这样的方式入关?”
李正坤笑道:“要攻破你的关城并非难事,但在破关之前,本将军想来见见你,有几句话想对你讲。本将军不想等城破之后再跟樊将军见面,因为到那时,你定已成为本将军阶下囚,就算本将军想抬举你,恐怕本将军帐下诸将不会答应,那时讲起话来,恐樊将军有诸多不便,殊为可惜。”
“哈哈哈——李将军倒快言快语,只是恐怕自视甚高,言过其实吧。就算老天不长眼,让李将军乘隙破了我金池关,攻陷黄背山,本将军定然自刎以谢朝廷厚恩,绝然不会做反贼的俘虏!”
“哈哈哈——”李正坤也放声大笑,“樊将军不要将话说满,怕到时候收不了场,打自己的脸。有一句古语,不知樊将军听过没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本将军有爱将之癖,爱惜樊将军儒将风范,有国士之潜质,若不幸为阴廷陪葬,岂非冤哉。再者,樊将军刚才说,倘若兵败,便要自刎以谢朝廷厚恩,此言大谬不然。如果本将军没有记错,樊将军至宋代归阴以来,近千年之中,都以幕宾之身份呆在国师府中,给国师季寻子充当清谈奴才,阴廷于你何恩之有?反倒是本将军,身为郡主府公子,又是包王爷外甥,蒙阴天子辟为典阅司判官,又外放为当阳城隍,授节制五华山六城兵马之权,要说受朝廷厚恩,本将军方才当之无愧,樊将军这点小小的际遇,跟本将军比起来,何足道哉!”
一席话说得樊定釜双眼难睁,半天则不得声。
朱高华扬眉吐气,直对李正坤竖大拇指:
“当真做主公锻炼能力,你这小鬼儿啥时候变得如此巧舌如簧,说出来的话犹如利箭穿心,箭箭都要这老鬼儿的性命。哈哈——”
被朱高华一通奚落,樊定釜才从呆傻状态之中挣脱些许,嗫嚅道:
“李将军所言甚是,既知深受朝廷厚恩,为何却要谋反?”
李正坤道:“你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本将军天生富贵,又做着朝廷命官,为何要谋反呢?那是因为蒋王和国师逼迫,本将军不得不反耳。樊将军文武全材,一千多年来,季寻子并未向朝廷推荐你,却在本将军裂五华山自立,朝廷数次征剿无果之时,才派你来防守黄背山,跟本将军两相残杀。纵算你成功扼杀了本将军,你以为是为朝廷建功,报效天子?其实你不过是蒋王和国师手中的棋子而已。功成,他们二鬼得阴天子赏,你弄不好落下个兔死狗烹之下场,功败,你亦是二鬼推托失败罪责的替罪羔羊。本将军就不明白了,如此浅显易懂之道理,樊将军才高八斗,竟然看不清爽,想不明白,还死死守住这金池关,替朝中那不安好心的二鬼卖命?”
樊定釜神情绝望,哀叫道:
“李将军果然好口才,本将军承认说不过你。但本将军也不想跟你费口舌,只想明确告诉你一点:本将军受国师和蒋王信任,受朝廷重托,守卫黄背山,无论反贼如何势大,本将军唯死战到底,绝无开关投降之说,请李将军不必再说下来,也不必再呆下去,请回吧。可排兵布炮,尽管来攻,本将军在城头上等着你!”
这个老鬼儿也真是的,说不过便下逐客令,可本将军偏不走。李正坤不愿离开,倒并非一定要跟樊定釜论个短长,他来将军府胡吹一通,只是为了吸引樊定釜注意力,心掩护祁步达摸清城墙之迷,如果缠住樊定釜的时间太短,他担心祁步达那里搞不定,因此,现在还不能离开将军府。呵呵。
樊定釜既不愿听他白话高光大义,李正坤只好换个话题,以继续跟他往下聊,便道:
“当年,本将军打出平都山,曾于樊将军开辟的秘道之中跟你相见,我记得樊将军当时曾经说过,要在金池关城楼上宴饮本将军,现在本将军已莅临你的将军府,你却不打算兑现承诺吗?我们也不要上什么城头了,就在你这大堂上宴饮一场如何?本将军还有很多话想跟樊将军交谈哩。”
樊定釜有些哭笑不得,心头一个劲叫苦:这他妈什么贼将军,赶都赶不走,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
但他知道无法赶走李正坤,只能让他心甘情愿离开,看来今晚不豁出去陪他师徒二鬼喝上一台,是收不了场的,便命管家摆酒。
管家也气得不行,这两个贼鬼明明是来敲我们将军大人的竹杠,将军大人却对他们客气有加,似乎还有些惧怕他们,居然当真要摆酒宴招待,真是主辱奴屈,连他都想冲上堂去将李正坤和朱高华痛骂一顿,只是这样做不合规矩,主子未招,奴才岂敢登堂入室。呵呵。
很快,酒宴摆上。因管家想为主子出气,菜蔬备得极为粗疏,酒也寡淡无香,难以下咽。李正坤和朱高华都不下箸。
樊定釜道:“李将军和朱大人为何不动筷端杯,莫非担心酒菜有毒?本将军乃是堂堂一方之帅,绝不会干那些下三滥的江湖手段,请二位放心。你我虽为对阵双方,决胜败乃在战场之上,不会在宴席之间。请吧。”
朱高华道:“你也没动筷子呀!”
樊定釜道:“本将军刚用过晚膳,此时腹中不饥。”
朱高华哼了一声:“劣菜薄酒,待客之心不诚,你这是打发叫化子!”
樊定釜道:“这你有所不知,本将军乃读书人出身,向来清廉自守,从不铺张浪费,虽贵为黄背山将军,但体恤士卒,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绝不多费军饷。这桌酒宴的确粗疏了一点,但与本将军平素宴饮众将,也差不到哪里去。在黄北山,只在一种情形下,方才大张筵席,略尽奢华,就是天子有使到来,或国师府、蒋王府有官员前来督查军务之时,余皆不得铺排,请二位见谅。”
朱高华嘟囔道:“平素怎么样,还不是凭你一张嘴,鬼才相信。”
樊定釜道:“信不信由你。”
李正坤道:“我信樊将军所言,只是你这样的清淡生活未免太过刻板无趣。五华山地区虽处偏僻一隅,但自打并入万灵国地区之后,市场丰富,供应充足,奇珍异宝,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远比你这远离中土的边关之城要繁华热闹得多。本将军平素起居,珍馐美酒,从来不缺,至于宴饮将校官吏,更是炊金馔玉,美酒如池,更兼歌姬舞女,丝乐助兴,其乐不亚于神仙也。樊将军居此边关,为阴廷效力,又贵为三军之帅,却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有什么趣味,不如弃关随我而去,本将军封你为征讨大都督,岂非比在这里要富贵荣耀千万倍!”
樊定釜拍案大怒:“一派胡言!你自己不过是一个五华山将军,哪来什么大都督?本将军早已言明,绝不会背负国师和蒋王,不会背负朝廷,李将军要饮便饮,不饮请去,休得在此啰皂!”
七大侍卫听见动静,仗剑飞一般闯入。朱高华斥道:
“去!去!去!主子们说话,奴才跑进来干什么!”
七个侍卫年青气盛,便欲上前揪拿他。有几个侍卫认出朱高华便是一年前在关下秘道口戏耍他们的鬼,知道他虽不会武艺,却能化风而窜,想捉他自是妄想,但在黄背山将军府堂上,当着樊定釜的面,侍卫们岂能退缩,持剑便要刺他。
李正坤拿起桌上的酒杯、筷子、盘碗,向着那几个侍卫猛力掷去,侍卫们用剑拨开,掉转身子,向李正坤扑来。
李正坤笑道:“一年多来,本将军虽指挥数十战,却都是坐而论道,看着将士们厮杀,早已技痒难耐,今晚正好活动一下筯骨。小子们,别分兵了,本将军不会伤害你们的主子,不用保护他,都一起上吧。”
霍地站起,双足一顿,从桌子跃出,来到屋中,赤手跟七个侍卫打斗起来。
樊定釜看得目瞪口呆,对朱高华道:
“没想到李将军武艺竟然如此之高!”
朱高华嗤道:“这算什么,他射箭才高明呢。如果此时他手中有一把弓,估计你这几个小兵只在三两下之间,便全被射倒在地。”
樊定釜大惊:“不是说李将军是现代小鬼儿吗,怎会射箭之术?”
“他是现代小鬼儿不假,但他下阴之后,奇遇颇多,屡遇奇能异鬼,学得一身高强万分的本领。他的射箭之术乃是在鄂王山,跟鄂王爷学得,能够左右开弓,从不失手!”
“你是说鄂王爷岳飞岳鹏举?本将军虽比岳武穆早生数十年,无缘在阳世相遇,但在阴冥一千多年来,却有幸拜会过鄂王爷几次,对鄂王爷学识、武艺、忠心和节义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将军既是鄂王爷高徒,请朱大人快快请他住手,本将军重新治席,大家宴饮一宵如何?”
朱高华便叫道:“请主公停手,樊定釜将军有话要说。”
可为时已晚,已有五名侍卫被李正坤打倒在地,两个侍卫的剑被李正坤夺得,余下侍卫为了脸面,奋勇相拼,正斗得兴起,如何停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