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妙变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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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正坤仍宿于城外。
次日天明,李正坤入城。
沙棘城中残破不堪,房屋被焚毁、倒塌者十之七八,守城鬼兵死伤几乎殆尽,鬼民百姓被杀者十之六七,逃者有两三成,尚留在城中的都是老弱孤幼,再加上重伤倒地、不能行动的士兵,总数还不足五千之数。
王宫也被焚毁;各部衙门、王公大臣府第悉数被毁,王公大臣全部被杀,城中财富被劫掠一空……
在沙漠戈壁中挺立一千五百余年的沙棘城,已不复存在!
这些“军功”都是五华山军所为,带兵将领梅化成和林湔又痛痛快快做了一回山贼。呵呵。
守在西门和北门的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未得李正坤军令,听着城内的呐喊、惨叫和欢呼,心中痒痒,却不敢进城,仍然全军一动不动守着早已没有守兵、也无兵无民逃离的西门和北门。
第二天早上,李正坤进城,西门、北门仍然完好地关闭着,二将也仍然带兵守在外面。呵呵。
李正坤命清理出城中广场,将城中尚存之老幼全部赶到广场之上。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会认为幸存者一定恐惧战栗,满眼绝望,但实际上被赶到广场上的老幼残弱之鬼,全都神情麻木,犹如行尸走肉。
极端的恐惧之后,便是万念俱寂,任由宰割。
看了广场上鬼群的神情,李正坤知道,在滔天鲜血面前,沙棘城的鬼已被彻底吓倒,再无反抗之念想。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但是,还没达到最后之目的,这数千麻木站在广场上的幸存之鬼,就好比是一堵摇摇欲坠的残垣,虽早已根基不稳,却并未倒下,还需要一阵微风,方能使之轰然倒塌。
这阵微风是什么?李正坤早已想好,就是漏耳巴适冥。
广场北端早已搭好一张高台,上面摆着李正坤搭着虎皮的威严坐椅。
在众鬼簇拥中,李正坤到虎椅上坐定,左边站着军师李天侯,右边站着建造奇才祁步达。
李正坤问李天侯:“军师,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讲点什么?”
李天侯微微一笑:“主公,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讲话,你就是放一个屁,这些鬼也如闻雷震。”
“这就是征服者的快乐。”李正坤哈哈大笑。
笑毕一跃起身,来到高台边沿,缓缓地从东踱到西,又从西踱到东,原以为台下的鬼都已麻木了,不会有任何反应,可台下数千双眼睛却犹如有一根线被李正坤牵着,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无论是人是鬼,求生都是本能,李正坤心头有数,在台中间站定,对众鬼说道:
“本将军原本对万灵国心存仁念,体恤尔等存冥不易,但没想尔等不识王化,竟然跟着叛贼和重贵和罢黜国王漏耳巴适冥反复生叛,本将军万分震怒!古语有云:尊者一怒,血流成河,地动山摇!沙棘城有今日之劫,尔等头颅尚存者应已体会到此种意味。是也不是?”
“是——”
“是——”
台前有几个鬼廖廖相应。
“本将军听不见!”
李正坤大吼一声,犹如虎啸龙吟。
“是!——”
台下鬼群突然发出整齐而巨大的回答之声。
“唔——”李正坤满意地点点头,“尔等鬼命全操于本将军一念之间,本将军一句‘放’,尔等便能逃出生天,本将军一句‘杀’,尔等便立时身首异处,血洒广场。”
祁步达有些听不下去,悄声对李天侯道:
“这些在屠城之中幸存下来的鬼,早已吓破了胆,也彻底丧失抵抗意识,很是可怜,主公还这么吓唬他们,有什么必要?”
李天侯道:“吓着玩呗。”
“真是荒唐!”
“我们这位主公,常有精妙之思,但也常行不怎么靠谱之事,日子还很长,祁先生可得适应哦。嘿嘿。”
李天侯压低声音,对他如是说。呵呵。
二鬼交谈之间,李正坤已完成训示,回到虎椅坐下。
“二位先生,我听见你们在后面嘘嘘哄哄,讨论什么?”
祁步达道:“主公讲话高屋建瓴,气势威严,我们在讨论听后感,对主公万分佩服!”
李正坤笑道:“一听就是假话。我就是讲着玩儿。”
祁步达吓一大跳,没想到李正坤如此机敏,一听便知自己所言并非真心,又感慨李天侯竟早知李正坤是讲着玩,对主公相知之深,也是没谁了。呵呵。
李正坤又道:“时辰尚早,先讲一通话暖暖场,打发打发时间。”
祁步达便无语:这主公有时候当真不靠谱。
亲兵奉上茶来,李正坤便消消停停、有滋有味地品起茗来。
台下鬼群定定地站着,一动不动,亦毫无声响,偌大的广场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交过午时,李正坤放下茶杯,对李天侯和祁步达道:
“二位先生饿不饿?”
在广场上弄出这么大动静,还什么正事都没办,却突然问饿不饿,祁步达不知李正坤此言何意,未敢接言。
李天侯道:“已腹鸣如鼓。”
“那我们将最后一件事办了,便回帐宴饮,今晚饮他一个通宵。”
这时候才办事,办什么事呢?祁步达怀着好奇的心理,拭目以待。
李正坤传命,将漏耳巴适冥带上来。
稍倾,五花大绑着的漏耳巴适冥被黑头鬼押上来,带到台上,摁他跪在台子中央。
漏耳巴适冥的嘴里塞着布团,无法讲话,但神色甚是愤怒与不服。
李正坤命取掉他口中布头,让他讲话。
漏耳巴适冥张嘴喘气,却说不出话来,李正坤下座走到他身边,用手指着下面的鬼群:
“你将你的臣民害成这样,不知道说什么吧?”
“放屁!是你屠了沙棘城,怎变成是我害的呢?”
漏耳巴适冥的脸被怒气涨红,直瞪起血红的双眼盯着李正坤。
“哈哈哈——是本将军屠了沙棘城不假,但这只是表象,如果你老老实实按本将军之命,配合正使黑石花兀喇,劝降天鹅堡堡主须花然路陀,岂非无过有功?就算不能达成使命,回营向本将军交令,本将军亦不会怪罪于你。可你老小子从一开始便存心反叛,借着本将军给你的机会,行计弄巧,公然复辟,才有今日之祸!你被砍头不要紧,连累着沙棘城遭受荼毒,这些残存的鬼民百姓不怪你怪谁?”
原来这场滔天浩劫都是漏耳巴适冥作的祟,台下的鬼群发出愤怒的吼声:
“杀了他!”
“剐了他!”
漏耳巴适冥啐了一口,骂道:“尔等不与王城共存亡,苟活至今,已是万分可耻,此时亦不敢反抗李正坤这残忍小鬼儿对你们的迫害,却将满腔窝囊气撒到老夫头上,真是一群该杀的无脑屁民!老夫后悔,当初没将尔等全部赶上城头,挨五华山军的炮轰!”
鬼郡被激怒了,叫骂着争相往台上攀爬,欲撕碎漏耳巴适冥。
李正坤下令:“杀!”
站在广场上的军队立即扑入鬼群,举刀猛剁,数百名涌到台下的鬼被砍翻在地,余者远远退开,再不敢近台半步。
漏耳巴适冥哈哈大笑:“活该!尔等鬼民,贱如蝼蚁,生之何用,死之何怜!”
台下鬼群愤怒之极,但无可奈何。呵呵。
祁步达对李天侯道:“都到这种地步了,不反思自己的愚蠢失败,反而说出此等狂言乱语,这个反复国王的确该杀!”
李天侯道:“杀是肯定,只是主公要把这条死鱼的价值利用到最大。”
李正坤似乎也听不下去漏耳巴适冥的狂言,踢了他一脚:
“闭嘴!你害了自己的臣民,他们想杀你剐你,乃是万分正当的诉求,本将军支持他们。只是他们的诉求,不能抗衡本将军的军令,且你也无被清算的价值,所以,本将军要用军令杀你。”
漏耳巴适冥轻蔑地道:“小鬼儿,在天鹅堡,你放我回来,早就存着屠掉沙棘城的心思,对不对?老夫虽上了你的当,但我一万个不服。小鬼儿,你要杀我可以,但你休想诛老夫之心!你的目的还是不能达到。哈哈哈——”
李正坤也笑道:“老鬼儿,你所言不假,你正是按着本将军的思路一步步走到今天,本将军的目的已达到,你服与不服有什么打紧。今天将你提到广场上来,当着你昔日的臣民代表杀了你,让他们将你的死讯和愚蠢传遍万灵国所有城邦,正是将你的形象从万民心中永久抹去。从兹往后,你跟万灵国,都将从阴冥蒸发,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万灵国地区纳入本将军治下,本将军的威名亦将在这片土地上永立,供万民景仰。老鬼儿,你抚心自问,你服不服重要吗?”
漏耳巴适冥浑身一激灵,不得不悲哀地承认,李正坤一席话击中了他的内心,身子一塌,软将下去。
李正坤仰天大笑,充分展露出胜利者的愉悦和自豪,传命黑头鬼,解去漏耳巴适冥身上绳索,让他死得舒坦一些。
黑头鬼领命,命兵士除掉漏耳巴适冥的绳子,让他俯下头,亮出脖颈,准备受刑。
漏耳巴适冥已经心气儿全无,倾身俯首,非常配合。
行刑士兵捧着鬼头大刀,站在漏耳巴适冥身后。
广场瞬间变成刑场,气氛森严,台下鬼群摄心聚魂,心怀惊惧,盯着他们昔日威风八面,如今蔫头巴脑的国王,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斩!”
李正坤令箭掷下。
行刑士兵高高举起鬼头大刀,只见大刀片子亮光闪动,咔嚓一声,漏耳巴适冥的头颅便滚落台下。
“我的夫哇!——”
“父王!——”
随着撕心裂肺的呼喊,两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抢进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