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抉择与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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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回响，一朵朵鲜花在琪亚娜的眼前先后绽放。
有的花儿娇艳似火，有的花儿又纯美柔和。
那天真的童谣还在继续歌唱，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穿透性。
琪亚娜痛苦的想要捂住耳朵，却无济于事。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春天只在小朋友的眼睛里~
“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小黄鹂？
琪亚娜突然抬起头，扫视过这片在雨的滋润下已经姹紫嫣红的花园。
这里明明没有黄鹂啊……
会唱歌的……
琪亚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些漆黑的乌鸦身上。
会唱歌的，不是向来只有这些五彩斑斓到一片漆黑的乌鸦吗？
琪亚娜看着眼前的花海，无措的摇了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她想要否认，她想要拒绝这个赤裸裸的世界，拒绝这个丑恶，腐败的现实。
可是她拒绝不了。
那最纯真的童音就在身边回荡，显得那么脆弱。
“琪亚娜，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崩坏，我们的敌人永远只有自己！是身为人类的其他同类！”
“我们一直在迫害着自己，不是吗？”
“武器的发展是为了自相残杀！不是吗？！”
“那些赤裸裸的话包含着恶意！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琪亚娜双手抱头，呐喊着。
她从灵魂上拒绝这样的世界！即便血淋淋的现实已经摆在了面前。
“琪亚娜小姐……”那一直在耳边盘旋的童谣停止了，那些乌鸦粗厚的叫声也停止了。
琪亚娜有些虚弱的抬起头，这才发现眼前的场景只剩下了那层无边无际的花海。
木偶的声音在这时出现，略微刺耳，却显得格外真诚。
“琪亚娜小姐……您否定不了的，这就是蕴藏在人类骨子中的邪恶，是暗藏在我们每个人心中的黑暗。
“他无法抹去……从我们诞生之初，便跟随我们一生。
“我们和野兽……并无区别！”
“不……”琪亚娜喃喃着，思想愈发混乱，大脑也越来越沉重。
“唉……”人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在遗憾琪亚娜的顽固和坚持。
接着，那个人偶的语调变了，变成了一个琪亚娜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分明的姿态。
“好吧……我承认，人类和野兽的确有那么一些区别。”
琪亚娜喘着气，倔强的抬起头，从人偶那张脸上，她看见了一个影子。
很熟悉，仿佛……在不久前见过？
“人类和野兽的区别在哪儿呢？”木偶做出了一个思考的动作，然后又以一个夸张的恍然大悟结束。
“对了，文明！人类呢，总是自诩文明，这都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楚，这个词究竟是指品格还是指其他。”
“我们一直都在进步，在进化！我们已经褪去了那些原始的尖牙和利爪，我们也摆脱了粗俗残暴的原始形态……
“我们都嘲笑着那些原始的社会，那些原始的动物，打打杀杀的太不像话了！
“我们都觉得那些动物实在太傻了，不是吗？这个世界难道不是用爱与正义来感化的吗？
“太先进了，太高贵了！人类认为自己就是高高在上，所以他们肆意的瞧不起任何事物，植物动物乃至于整个自然！
“可真的是这样吗？”木偶突然一顿，凑近了一步。
“我们会将敌人一口吞下，然后又装的温文尔雅，在遇到同类后，还会卷起我们的衣服，委屈的露出被反咬的伤疤。
“我们表现的很浮夸，我们拼了命的炫耀自己的成果，将自己定义为灯塔，我们极力的想要证明自己和原始动物的差别！
“我们直言优胜劣汰，我们将自己打造成了胜利者，又将自己包装成了受害者！我们诉说是自己的痛苦！只有失败者和真正的受害者才会在角落里阴晦的舔舐着伤疤！
“我们把目光放得很远很远，远到天上的星辰！我们想要把它摘下来，在眼前观赏，在手心把玩，把那些狠狠的踩在脚下！
“欲望不会停止！永远不会！我们获得了星星，就想要月亮，拥有了月亮，就想要靠近太阳！”
木偶的讲述越发激动，直到一刻突然停顿。
琪亚娜看着木偶，脑海中只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木偶弯下腰，从地上轻轻的挖起一块泥，然后捧在手心。
在琪亚娜模糊的视线中，那块泥在木的手心化为细小的沙砾，然后从指尖的缝隙“簌簌”的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细长，但断断续续的长线。
“琪亚娜小姐，想必您还记得巴比伦塔吧……”
琪亚娜一愣，已经陷入混沌的思想骤然变得清醒无比。
巴比伦塔……那是妈妈离开自己的地方，是让老爸变成那样的地方……
是西琳……是让那个紫发的女孩变成那样的地狱……
“圣痕啊……拥有者即有通天之能，他仿若神迹，仿佛来自天上……”
木偶怪笑着，沙砾还在从指尖散落着，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沙堆。
“人类呀，就是用这样的沙砾，制造出了那座通天之塔，为了一个残念而不惜代价。
“为了对抗巨龙，他们雕刻出了昂贵的木马，用最精美的纸张做出了轻薄的铠甲，然后拿起了最强的武器，却对着自己人开始了冲锋陷阵……
“这最强的武器是什么呢？”木偶僵硬的面部表情，居然出现了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是口诛笔伐呀！”
“琪亚娜小姐，您无法否认，这就是人类，您所要去保护的人类。
“是最擅长自相残杀的人类，所以……您真的要保护这些人吗？
“不，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您也给了我答案。”木偶看着已经站直了身子的琪亚娜，微微一笑。
“我现在的问题是：面对这些蛰伏在人类中的败类，您也要一并保护吗？”
“毕竟，我们的目标，只有那些给予我们伤害的败类啊。”
……
凌厉的刀光劈开了寂静，斩碎了梦魇。
在这片灰败的大地上，尘土在重力极轻的空中缓缓飘扬，然后才飘飘洒洒的落地。
一道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尸体坠落在地，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细长的直刀。
纸昂羽从空中轻轻的落下，反握住剑柄，用力向下，直至刀深深刺透那具身躯。
最后一点金光溃散，脚下这颗灰白的星球，乃至于远处那颗蔚蓝的家园都随着尸体的散去而开始动摇。
“没想到终焉居然还不是结尾吗？”纸昂羽神色冰冷的拔出长刀，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看向前方。
那里有着一个向内吞噬的黑洞，正在引诱着人向他走进。
纸昂羽叹了口气，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疲惫的驻剑在原地。
说实话，他的确有点意外。
敌人，漫无边际的敌人，从他遇到的第1个死士，甚至于包括那些混混，那些人类中的敌人，每一个站在纸昂羽对立面的敌人都再次出现在了这片记忆中。
那些耳熟能详的敌人，在经过时光的磨损后竟显得有些陌生，显得……
并不是那么厉害。
就比如记忆中的终焉，强，强的可怕，强的离谱，甚至强到绝望。
但不是强到无敌。
所以纸昂羽赢了，仅仅凭借着自己，也只有自己。
其他人呢？这是纸昂羽最大的疑惑，不过很快，纸昂羽就想通了。
这个秘境里展示的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那些曾站在自己身边的伙伴，自己怎么可能会害怕？
休息足够后，纸昂羽长舒一口气，然后收敛心神，郑重的走向了那扇门扉。
他有预感，这就是最后一关了。
在接触到门的那一刻，一阵刺目的光芒突然扑面而来，纸昂羽右手握紧了手中的直刀，左手抬手挡住了光。
不论是什么，速战速决吧……
纸昂羽闭着眼睛，提着刀一步步坚定的向前。
直到……
“喂！纸昂羽！够了够了，你再走下去，可要用脸去切蛋糕了啊！”
？
纸昂羽睁开眼，诧异的看着眼前那个大大的，挤着巨量奶油，插着二十几根蜡烛的蛋糕。
？？
就在错愕之际，一只手突兀的搭上了纸昂羽的肩膀，纸昂羽心中一惊，猛地回身，抬起右手的刀就要斩向那道身影。
“啪！”
？？？
纸昂羽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右手，又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握着的那把蛋糕刀，然后才抬头，看见了一张满是无辜的熟悉脸庞。
“……”纸昂羽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声音。
“呃……我只是看你太入迷了，所以才想着叫你，你也不至于拿蛋糕刀捅我吧？”那个白发男子满脸无辜，一只手习以为常的抓住纸昂羽的手腕。
“凯文？”纸昂羽干涩的喉咙中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却满含着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