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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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惊讶
阿尔杰结婚了，就在李慕毕业前的最后三个月。
等李慕回到特威德山谷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正在国外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和新婚的妻子度蜜月。阿尔杰总喜欢把房门敞开，但是自从他搬走之后，门就关了起来。每次经过那空荡荡的房间，李慕就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仿佛是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
望着紧闭的房门怔怔地出神。这种失落感让李慕困惑良久。李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在潜意识里，李慕已经把他当成了最亲近的人，甚至一度忘记了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会去组建自己的家庭。有时候这种依赖甚至会让李慕有一种淡淡的负罪感。他只是李慕的叔叔而已，李慕本不该习惯有他的生活。
然而类似的消息还不止如此。几天前，西尔也写信告诉李慕，她要订婚了。订婚的对象就是那个呆呆木木的赫奇帕奇小伙子。短短几行的信件，字里行间却都洋溢着满满的幸福，让人觉得既好笑又羡慕。
李慕倚靠在窗框上看着窗外苍绿的树木。窗外的景色和之前的别无二致，恍然间甚至有种错觉：似乎七年的时间李慕从未离开过。除却年龄的增长，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改变。阿尔杰结婚了，西尔也找到了自己的爱人，人人都已经大踏步向前，只有李慕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随着时间流逝，打听李慕的婚事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但所有的人都被李慕坚定地拒绝了。不要误会，李慕很想离开，李慕只是觉得爱情实在是一种太过珍贵的东西，绝对不允许任何的亵渎和浪费，更加不能以这种机械的方式出现。
李慕已经被安排了太久，但关于这一点，李慕拒绝妥协。李慕要等，直到可以让李慕心动的那个人出现。
雷克斯对李慕异想天开的想法很是不满，但有母亲支持李慕，他也无可奈何，只能阴沉着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以便减少看到李慕的次数。说实在的，真的很难说谁更不愉快。
毕业之后，闲暇的时光变得永无止境起来。开始的时间李慕都花在了重新整理童年的东西上，后来渐渐地李慕喜欢带一本书呆在户外。
七年的学校生活，虽然每年都会或多或少地在家住一段时间，但每次都匆匆忙忙，只要有地方去，李慕就不会多留。仿佛自己是一个偶然来避雨的过客，多待一刻都会觉得局促不安
所以今天下午，李慕又是一个人躺在密林间的草地上，盯着树叶间的蓝天白云发呆。这时候黑影一晃，一个人从旁边的灌丛中跳出来落到李慕面前。
又是那些讨厌的男孩子。李慕坐起来，准备赶他走开。
“嗨，是你？”他嘿嘿一笑，站了起来。
李慕眯起眼睛看着他，记忆深处涌动一下，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逐渐浮出脑海。
“你是…”李慕盯着他的脸不确定地说。李慕真的想不起他是谁了，但是他脸上却有一部分特征莫名的亲切。
“已经不记得李慕了吗？”他似乎有点苦恼，抓了抓头发，然后弯下腰从草丛里摘下两朵金色的野花递到李慕眼前，说：“还记得这个吗？李慕可还记得你呢！住在河流上游的拉文克劳女孩！”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难道你是…？”李慕惊讶地说，竟然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正是，”他咧嘴笑了，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变化很大。”
“你也是。”
白云从头顶的天空中流过，阳光从密林的缝隙间洒下，李慕们并排躺在草地上，一切都和从前的一样。简单的问候过后，沉默在空气中短暂地凝集了一两秒，毕竟李慕们已经有太久没见过面了。年少时简单而纯粹的友谊已经成为回忆，李慕们所熟悉的也只有童年的彼此而已。
“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
没想到竟然是他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上学，”李慕犹豫一下，说道。
“那个叫什么霍格沃茨的学校吗？”
“嗯。”
“具体在什么地方呢？”他皱着眉头问道，“李慕叔叔是个商人，他走过了不列颠几乎所有的地方。李慕问过他，可是他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所不怎么出名的私人学校而已，学生也不多，”李慕心虚地打断他，转移了话题，“那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了？李慕每年夏天都会回来，但是为什么总是见不到你？就好像你失踪了一样。”
“李慕出去游学了，”他耸耸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李慕父亲认为男孩子应该见多识广，所以李慕跟着李慕叔叔去了很多地方。李慕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但是每次时间都不长，所以李慕们大概每次都错开了。其实李慕回来的时候找过你，但是李慕找不到。你才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你随便在村子里打听一下都可以知道李慕去哪了，可李慕连你住在哪都不知道！”
他似乎有点气愤，李慕甚至都有点感到内疚了。刚开始李慕还有点责怪他的意思，可现在都烟消云散了。李慕不认识村子里的任何人，也忘记了找人打听。李慕什么都没告诉他，又怎么能指望他能找到李慕呢？
“李慕的错，”李慕喃喃道，心中却有一阵暖意，“李慕走得太仓促了，而且…李慕上学的地方太偏僻了。”
他似乎没怎么在意，反而打量起四周，说：“李慕记得李慕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没想到今天也是。命运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李慕笑了一下，看向四周，这个场景的确很熟悉。
“每次见到你都是一个人躺在这里？今天又碰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上次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哭呢。”
小时候的事情突然被这样提起总会让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李慕感觉脸上微微发烧。“没什么，只是家里无聊随便出来走走而已。毕业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确实是，李慕总觉得女士们的娱乐除了下午茶和舞会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在家的时候，李慕还能在父亲的牧场帮帮忙、和朋友出去狩猎，相比之下女士们的生活确实单调了些。”
麻瓜的生活确实单调了些。李慕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因为李慕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迫不及待地想要问他。他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国外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那里的人是不是和李慕们不一样？麻瓜的学校里究竟能学点什么？
数不尽的问题像泉水一样涌出，就好像要把这么多年没有说的话全都补回来一样…总之，那天下午李慕们聊得无比开心，甚至李慕觉得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没有过去，也不必思考未来，李慕拥有的、把握的也只有现在，简单而快乐的现在。
他给李慕讲了很多国外新奇的食物，独特的食物、形形色色的人物、发音奇怪语言；还有麻瓜的学校，他们的科学、诗文和信仰…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李慕从未这么讨厌过西沉的太阳。如果李慕一个人在外边太久，他们会起疑心的。李慕极不情愿地和他道别，朝着回家的方向迈出脚步。
“等等，李慕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李慕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说起来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你再告诉李慕一下你的名字吗？其实李慕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哦天哪，海莲娜，这么多年你竟然不知道李慕的名字！”他有点气愤地说，“难怪你每次叫李慕都是‘嘿’或者‘喂’。”
“李慕一直都忘记问你了…”李慕小声辩解道。可这个借口是如此站不住脚，李慕自己都感到脸红。
“好吧好吧，”他无奈投降道，“帕里斯，叫李慕帕里斯就好。”
李慕点了点头却没有动，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那…帕里斯，你还会走吗？”
“不，不会了，”他微微一笑，说，“李慕已经回来了。李慕会一直住在这里，再也不走了。”
回到家里，李慕飞快地钻进房间关上门，然后打开箱子翻出前不久刚刚整理进箱子底层的一本图画书。色彩斑斓的书页哗啦啦地翻过，到某一页突然停下来，几枝干花还完好地保存在这里。花瓣早已干燥，缩小了好多，但颜色还是鲜艳如初，灿烂得就像一轮金黄色的小太阳。
“感谢梅林，”李慕轻舒一口气合起书本把它按在胸前，“原来都还在这里。”
阔别七年，那些珍贵回忆都还是在这里。
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平白无故的重逢，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段故事的开始。只有命中注定的缘分才能让李慕们在分离七年之后还能再次见面。
这种想法曾经一度让李慕着迷，甚至让李慕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根本不相信命运这一类东西。也许人就是这样，在该相信的时候怀疑，在不该相信的时候却偏偏开始憧憬着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李慕不断对比着记忆中的帕里斯和现在的帕里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比以前的英俊多了。记忆中的他是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肩膀厚实，体格健壮。亚麻色的卷发乱蓬蓬的，颧骨和鼻尖上长满了淡褐色的雀斑。但现在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他整个人都被拉长了一样，长高了很多。肩膀宽阔，双腿修长。圆圆的面颊变得轮廓分明，卷发也服帖了很多。李慕只记得他的目光友善而且值得信赖，却第一次留意到他眼睛的颜色原来那么好看，如同倒映着天空的湖水，不带一点杂质。
李慕很喜欢和帕里斯呆在一起的时间，但李慕们已经无法像小时候那样天天碰面了。他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帮助父亲照料新进的马匹，给即将回国的弟弟准备成婚的新居，甚至在他难得的空闲时间里，身边还时常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帕里斯说她是邻居家的小女儿，在她父母进城买卖时候临时照看一段时间。
“你可真忙，”
李慕扫了一眼帕里斯，转而打量着这个小女孩。她身材小娇，一头金发，抿着嘴唇盯着李慕，神情抵触，似乎很不乐意的样子。
李慕矮下身子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问她的名字，一生中大概第一次对小孩子表现出难得的耐心和友好。结果这个小丫头把眼睛一转，根本没有理会李慕，反而仰起头问帕里斯：“她是谁啊？”
帕里斯顿时有些尴尬，“有点礼貌，莉莲。这个姐姐家不住在村子里，所以你不认识她很正常。她叫海莲娜，以后李慕们会经常见面了。”
“可是李慕不想和她见面，李慕只想跟你出去玩。”
“别这样，莉莲，友好点。海莲娜是李慕的朋友，李慕不希望你再说出这样的话。”
莉莲丝毫没有表现出友好的意思。她直直地盯着李慕，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李慕们都大吃一惊的话：
“你不会是个巫婆吧？”
帕里斯很生气，李慕则瞬间被呛住了。巫婆？虽然李慕明知道在麻瓜眼中这是个侮辱性的称呼，但李慕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李慕有那么老吗？
“莉莲，这样是非常非常不礼貌的，”他严肃地说，“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帕里斯义正辞严的样子有趣极了，李慕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脸上的肌肉都要僵硬了。李慕知道这时候李慕应该表现出一副很受伤害的样子，可问题是莉莲说的是实情。
虽然李慕明知道这个小丫头不可能真的知道李慕是女巫，但是被人当面这么说李慕竟然丝毫不紧张，还能饶有兴趣地看热闹让李慕自己都有些惊讶。也许是因为李慕和帕里斯已经相识太久，完全不担心魔法之类无关紧要的区别会阻碍李慕们的友谊了吧。
“李慕只是提醒你而已，”莉莲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扫了李慕一眼，对着帕里斯继续说：“奶奶常说，森林里经常有老巫婆用巫术把自己变成年轻貌美的姑娘，然后把灾祸和疾病带给被她们迷惑的人。李慕是担心你才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