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桃花庵里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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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桃花庵里桃花扇
原来是钟离家的庵堂。
柏夭微微一愣,很快又恢复如常,走到一个独设台柱的牌位前,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念道:“钟离沈氏……”
“……”凉风没有说话,看向柏夭的眼神中略有担忧。
“听闻北都骠骑将军钟离枢阔深爱发妻,其妻去世后,便没再续弦,也无任何妾侍。”柏夭像是在跟凉风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可惜了,死的时候,连三十都没到……”
柏夭盯着牌位陷入了沉默,待清风吹过,四周长明灯跳跃闪动,才拉回了她恍惚的思绪。
柏夭:“今日相见也是有缘,凉风——”
凉风:“主子吩咐。”
柏夭:“去取些香油来。”
凉风:“是——”
凉风这才发现,钟离沈氏牌位边的长明灯已经油尽熄灭了。
凉风:“主子在此稍后,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凉风快步离开去取香油。
“咳——”
庵堂里香油气重,柏夭微红双眼,走了出去。
桃林的微风很快就带走了眼中的酸涩,日头正好,春风也吹得人舒爽。
庵堂边正好植着棵桃树,树下累着几块孩童高的河石,倚身而坐,也不失为一个休憩好地。
柏夭自是不客气坐了下来,静等凉风。
“?”侧身整理裙摆时,柏夭看到了土青河石基下的一抹白。
俯身拾起,才发现是一把做工精美的桃木折扇。
“还挺沉——”
扇骨光滑有色泽,一看就是被人常年随身佩用的。
打开扇面,一副画工精湛的青鸟桃山图跃然眼前。
柏夭眼中划过惊艳,难得啧啧称奇起来。
这把扇子,最可贵的不是古桃木的扇骨,也不是散金的绢面,更不是完美的做工,而是这绝美的画卷。
这画简直就是这把扇子的灵魂,美得清新脱俗,让人不忍释手。
柏夭真是越看越喜欢,很久没碰到这么有品位的画了。
扇的背面,题了两句诗,柏夭樱唇轻启不禁念出口:“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姑娘——”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柏夭下意识抬头。
只见前方是一身素蓝简袍的况旭,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紫衣男子。
一蓝一紫,都是风靡万千少女的俊秀容貌,加上一身不俗的气质,画面可谓相当养眼。
柏夭看扇画出神,根本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走来的。
柏夭审视两人时,况旭微愣了一下,正要出口的话也猛然止住。
实在是,眼前的景象,美得让人不敢惊扰。
女子一身净蓝淡青的烟罗裙,手执一方白面桃扇,静坐于落英缤纷间,似胧雾里的皎月,美得淡雅脱俗。
姣好的面容,从扇面后一露,眼畔流转间,便夺了四周春色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双方都不知道,各自都成了自己眼中的画卷。
最后,还是况旭上前做礼打破了这美妙的对视:“姑娘,这把扇子,是我们的。”
“……”姑娘——
柏夭这才想起来,况旭似乎没见过她的脸。昨夜魔纹全部褪去,她便摘下了面纱。看这情形,况旭的确没认出她。
想到这,柏夭桃眼微眯,邪魅一笑。
“?”况旭心头一跳,看这柏夭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眼神——
柏夭:“这上面的字,看着可不是世子爷的啊。”
况旭:“!”
软糯的嗓音,魅惑中带点坏痞的语气,加上这对闪着微光的桃花眼。
况旭惊得后退半步,眼中满是诧异:“是你?”
柏夭眼中戏谑笑意不减,微皱黛眉,故作伤心起来:“才几日不见,世子爷就把人家忘了,真真是薄情得很呐——”
“……”况旭的面色再次不好了起来。
这场景,像极了两人饮茶的那晚。
见况旭吃瘪的模样,柏夭开怀笑起来,心情瞬间舒畅。
她就喜欢看况旭这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爽朗的笑声被春风带入了桃林,增添了别样的生气。
“姑娘有礼,在下钟离夙。”轮椅上的钟离夙礼貌作揖,笑容很是亲和。
钟离枢阔当下有三个孩子:
长女钟离欢意,现拜师在其祖师公门下,常年不在皇城,也鲜少有人见过她。
次子和三子为双生,钟离夙为兄,钟离释为弟。
钟离欢意没有玄根,只是普通修武之人。钟离兄弟却不同,都是天生的玄力者。
钟离夙年幼时遇到意外,伤了双腿,至今都要靠轮椅行动。尽管如此,也没影响他在皇城的名气。
钟离夙温雅如玉,博学多识,是公认的俊雅君子。又因常年努力,水玄力已达先天五级,在学院里也是人气颇高的存在。
因为不能走路,所以钟离夙没有参加大赛,先前秋月收集的“对手”情报里,也就没有钟离夙的名字。
其实兄弟俩都在天久书院四年高阶四班,只是柏夭还没上过四班的课,所以并没见过面。
柏夭这才起身,作揖回礼,但没有介绍自己。
钟离夙:“这把扇子是在下的,许是方才来祭拜时不慎遗落,被姑娘无意拾到了。”
钟离夙手里拿着新的香油壶,结合钟离沈氏牌前还燃着的香火,不难猜出钟离夙的确来过此处,发现香油灯灭,这才折返取香油来。
想到此,柏夭又看了一眼况旭,正好和况旭的目光相撞,弄得况旭直接撇开视线。
柏夭没想到,两人还有这种随祭长辈的交情。
不过想想也正常,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才俊,况且父辈都是从军的。
柏夭勾唇一笑,略显无赖:“你们空口无凭,提诗也给你们听到了,怎么能证明这扇子就是你的呢?”
说着,柏夭打开扇子轻摇了起来,就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丝毫不客气。
况旭只觉得头疼,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柏夭这个不能惹的:“那你想如何?”
“如何?”柏夭轻点扇面,似乎认真思考一般,最后才给出结论。
“你说这是你的扇子,那上面的画作可是出自你手?”柏夭问钟离夙。
钟离夙:“正是。”
柏夭:“那你回头画一幅桃林图,若是画法与扇面对上,我便信你。在此前,扇子由我保管。”
说完,柏夭落落大方把扇子收起别到腰间,丝毫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意思。
“这——”钟离夙似乎没想到柏夭会如此做派,有些求救性地看向况旭。
况旭倒是淡定,对柏夭的做法并不意外,只不过脸色依旧不好,也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凉风回来了。
“主子,香油——”
见到况旭和钟离夙,捧着香油着急赶回的凉风立即就收了嘴,恢复一脸冷淡,默默站到柏夭身边。
神态转变之快,让钟离夙不禁怀疑他们两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看到凉风手里的香油壶,钟离夙懂了。
柏夭也没有隐瞒,拿过香油壶,来到钟离沈氏的牌位前,添上香油,点起烛火。然后恭敬行礼参拜,晚辈礼数行得非常周到。
便是况旭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毕竟这么正经的柏夭和他印象里的有些不一样。
行完礼,柏夭来到况旭和钟离夙面前,看向钟离夙:
“今日我也是来祭拜先人的,路过见到长明灯灭,触景生情,便想着添点香油,免生孤寂。
逝者为大,还望钟离公子不要介意。”
钟离夙:“姑娘有心了,相信我娘在天之灵,也会感谢姑娘今日的添油之情。”
柏夭扫扫手,恢复了以往的慵懒肆意:“那便告辞了,等钟离公子画好了画,再来寻我便可。”
说罢柏夭便和凉风离去了。
况旭看着柏夭离去的背影,眉心不禁微蹙,心想道:这个女先生,竟还有这么诚善的一面......
同样疑惑的,还有钟离夙。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自己。
这个姑娘,怎么好像在哪见过?钟离夙轻摇头,觉得是自己这几日修炼太过,神思恍惚了。
明明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
钟离夙:“阿旭——”
“......”况旭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柏夭离去的方向出神。
钟离夙一笑,又唤了一声,才拉回了况旭神思。
钟离夙:“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竟让你这般依依不舍?”
联系方才柏夭“调戏”况旭的场面,钟离夙不禁多想起来。
“......”况旭无奈叹息,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以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