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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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启亮受了伤，但不严重。此刻，他哭的像个孩子。
好在跟他一起哭的并不在少数，因此也不显得他怎么丢人。
战斗结束了，涌上头的热血消散以后，望着惨烈的战场，无数情感涌上。
崩溃、悲伤、疼痛……
席卷所有。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哭，更多的人目光含着愤怒，咬牙切齿。
五十三名北燕骑兵被全歼，没有一个冲破战阵逃出去。
义勇军这边，亲兵战死了一个，伤了五个。
而那些仅仅在身上缠绕木片的正兵，训练一个月的二百正兵，当场阵亡二十一个！轻重伤八个！
虽然看上去战损比十分划算，但刚刚还活蹦乱跳、朝夕相处的兄弟忽然就有二十一个以后永远也见不到，还有些人躺在地上凄惨直叫。
所有正兵纷纷感同身受，有些甚至伤感痛哭流涕，怒骂不止。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战斗，远比想象的更加惨烈！
一个月前，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农民，一个月后，他们就在这里拿起刀枪与凶残的胡人厮杀！
姜羽斌抿了抿唇，坐在马上有些不知所措，激战的热血过后，看着眼前惨状，心中微微的抽痛。
这些人都是他带出来的，如果不是他的坚持，那什么劳什子公主任由胡人抓了去，那些人根本不会死。
这一刻，姜羽斌无比的自责！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遇到战斗，望见死伤，他才真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不是游戏了！
“你还好吗？”
楚白锦眉头微皱，面不改色的上前询问道。
姜羽斌转头看着她，张口道：“还好，我只是……白锦，可以让我抱一抱吗？”
楚白锦一脸奇怪的看着姜羽斌有些泛白的脸，断然拒绝道：“不可以。”
姜羽斌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好吧。”
楚白锦一时有些奇怪，姜羽斌这表现看起来太过沉重了，根本不像个见惯生死的山贼！
当山贼哪有不死人的？之前攻打那些山寨时他不是挺意气风发的吗？
一群训练一月的士兵以一比一的战损比干掉二十多胡人骑兵，这应该高兴才是，毕竟就连精锐的边军想要正面打出一比一的战损比也并非易事。
楚白锦眨了眨眼，静静观察了他片刻，忽然道：
“你惹祸了。”
姜羽斌闻言沉默的低下头，过了一会，轻叹道：
“我知道，这么多胡人死在这里，北燕不会不管的。我们肯定会受到多方关注。
之前郡里没有发兵，我们还能安静发展，但现在……如果朝廷调集北面大军前来征讨，我们就只能躲进山里，这里的百姓就……”
说到这里，姜羽斌忽然激动起来，双目发红：“北燕骑兵！居然长驱直入在华夏的腹地横冲直撞！烧杀抢掠！这大魏该亡！魏皇真该杀！”
楚白锦漠然，北边被全歼的十万大军中，也有她爹原本的部队，如果她爹没有在那段时间里被诬陷，或许……也会死在西洲城下。
而这一切，全都是那昏君、奸臣造成的！
姜羽斌没在意她的沉默，翻身下马，目光巡视了一圈，大声道：
“不要再哭了！打扫战场！把一切能带走的都带走！把兄弟们的身体也都带回去！快！”
苦了这么久，心中复杂的情绪也宣泄的差不多了。
义勇军战士们强忍着悲痛将战友们的尸体尽量拼凑完整，而后同伤员们一起运走。
尚且完好的马匹有三十多，其余的要么已死，要么就是受了伤，都被拖走。
马肉也可以煮了吃，给第一队的兄弟们压压惊。
虽然这次伤亡惨重，折损了四分之一的战力，但相信经过这次战斗，第一队的正兵战斗力定然会直线上升！
他们如今也可以称为老兵了！
这次战斗伤亡如此之大，一个是步兵对骑兵，另一个就是义勇军们甲胄还不够齐全。
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根本无法打造多少兵甲，这一千多人的武器还是七零八落凑出来的，县衙仓库的武器装备有些已经生锈、磨损的不能用了。
但经过这次战斗，他们的装备可以更新一批了。
姜羽斌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鼻子又是一酸。
范启亮正在指挥打扫战场，见姜羽斌向他走来，抹了抹脸：“总兵。”
姜羽斌点点头，扯出一抹微笑：“你做的很好！如果当时他们害怕的转身逃了，伤亡只会更大。”
范启亮闻言沉默片刻，又抬头道：“总兵曾跟我们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总兵都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这些……士兵，又怎么不敢为总兵效死力！”
姜羽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肯定道：“好好干，我相信你能工作的更好！把伤亡战士的姓名、伤亡情况整理一下汇报给我，我会妥善安排。”
范启亮目光渐渐亮了起来：“是！总兵！”
姜羽斌又叮嘱道：“你继续带着人留守山寨，这里一旦有情况随时向县城汇报，可相机行事，灵活机动。”
“是！”
“这次你们队立了大功，我会大大奖励你们，你们装备简陋，却敢跟精锐敌人骑兵对抗，如此勇气值得全军战士学习！”
范启亮心中的伤悲渐渐被冲散，眼眶又有些湿润，但腰杆挺的更直了：“多谢总兵！”
“你们应得的，快快打扫战场，早些离开，以防不测。”
姜羽斌笑了笑，摇头轻叹着离开。
公主和那些俘虏在最后方，被一个伍的战士看押着。
那些士兵身上的甲胄也被拔了下来，武器装备也都被夺走，捆绑的结实，准备一起带走。
长乐公主见姜羽斌向她走来，神情戒备的从地上站起来，但却没有了最开始的浓郁敌意。
反倒对眼前这个俊小伙子生出一些好感。
治军有方，纪律严明，武艺卓绝，勇猛刚强，敢打敢拼。
如此人物为什么在此籍籍无名呢？如果有他在军中，是不是边疆的形势都能有所转变？这一次大败也可以避免呢？大魏军队的战力也能拔高一个层次？
带着无尽遗憾与惊喜，公主微微挺直身板，面容严整率先道谢：
“谢谢你们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