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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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钱氏去了寺里拜佛还愿，回来的时候，秦朗特地等在垂花门前。

钱氏一见到秦朗，就扬着手中的符，笑着道：“老爷的心也太急了点，你瞧这符，妾身不是帮你求到了？”

秦朗闻言，顿时一喜，道：“这道符，可是我盼了多年了，如今得偿所愿。”秦朗接过符，扶着钱氏说道：“累了一日，回屋好好歇着。”

钱氏也没有出言反对。

过了几日，赵老太太送来了迁居宴请的名单，秦府一家也接到了帖子。钱氏对着秦朗说道：“这事，我还是得去一趟，切莫让老太太寻了由头发作一顿。”

秦朗心疼妻子，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可他也知道，这事儿，推脱不掉。

等钱氏从老太太的迁居宴上回来，天已经黑了。钱氏的脸色不太好，一看就是累着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吃不好，睡不好，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的瘦了一大圈。秦朗心疼她，立即让秦云依接手主持中馈。

刚开始的时候，秦云依也就先接手一些简单的杂务，后来，钱氏见她上手了，就把府中的中馈完全交给了她。也就在这时，府里开始传出钱氏有孕的风声——

秦云依正坐在案几前，查阅这几个月的账目。越看下去，火气就越往上冒。这是做什么？贪个小钱也是人之常情，可这些奴才却变本加厉，完全当主子的眼睛是瞎的。

上个月刚刚采买回来的米面，用了一个月不到，就说告罄。这分明是有人在其中做耗。

吃了一口茶，秦云依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气。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云依才彻底平复心里的怒气，合上账册，她对着黄莺道：“今日得空，去母亲那里坐坐。”

黄莺自然是听从秦云依的意思。等秦云依到了钱氏的院子，就见到碧玉提着食盒进来，她问道：“夫人还没有吃过午膳吗？”

“是的，小姐，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碧玉答道。

秦云依就道：“我和你一起进去。”碧玉低声应是，可步伐却慢了下来，跟在秦云依的身后进了屋。

“姐儿来了。”钱氏见到女儿，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就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道：“过来这边坐坐。”

秦云依依言坐了下去，碧玉则开始将午膳往桌上摆，秦云依得空瞅了一眼，顿时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午膳？这些菜里面不是蟹，就是甲鱼，莲藕，菱肉，没有一样是钱氏眼下可以吃的。

秦云依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钱氏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秦云依不解，却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碧玉的午膳都摆好了，对着秦云依和钱氏道：“夫人，小姐请用膳。”

秦云依瞅了碧玉一眼，见她神色平静，越发的迷惑。

坐到桌前，秦云依夹了一道菜吃了一口，然后道：“这味道不错。”

碧玉立即夹了另一道菜给秦云依，然后道：“这是厨房的张妈煮的，说最适合夏季吃的。”

秦云依吃了一口，的确爽口又清凉，可一想到这些人的用心，她不禁沉下脸。碧玉见状，给其他小丫鬟使了眼色，那些丫鬟鱼贯而出，碧玉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钱氏挥了挥手，让她也跟着退下去。

人全部退干净了，秦云依才开口道：“这些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钱氏垂着眼，没有说话，秦云依依偎到母亲的身边道：“娘，我决计不会饶过这群奴才。”

钱氏这才正眼看着女儿，然后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娘刚才在想，要不要教你一点东西。可现在看来，你心中定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秦云依闻言，不禁一愣，随即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钱氏沉默了半响，然后才对女儿问道：“你可喜欢三打龙袍这出戏？”

秦云依一愣，这个问题和她说的事情完全是两码事。钱氏也看出女儿的疑惑，却不点出来，反而对着女儿道：“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喜欢。”秦云依还是照实说。

“为什么喜欢？”钱氏问道，“总是有个理由吧。”

秦云依思索了一下，然后道：“仁宗皇帝是个英明的君主，陈大人也是一个好官。所谓明主遇到忠臣，实在是千年来难得佳话。”

钱氏拨了拨面前的蟹壳，然后挑出蟹膏，送到女儿的碗里，道：“吃吃看，不错的。”

秦云依咬了一口，钱氏才接着道：“忠臣和明君，可以说每朝都有，为什么独独仁宗得了英明君主的名声，而其他比他还英明的明君为什么却没有？？”

秦云依愣了，改朝换代也换了好多次，但是老百姓提到英明君主的不外乎那几个，有的人是因为太平盛世得了名声，有的人却是打天下，建立了万年基业。

英明君主，十个手指头都可以数的完。

“姐儿，你年纪尚小，遇到事情，总是一棒子打下一群人，却不知道，在适当的时候，放过一些做耗的小人，也是给自己增加助力。”

钱氏开始徐徐诱导女儿道：“仁宗皇帝的英明，就是在于他懂得制衡之道，懂得如何用朝臣为自己增加助力。奸臣也好，忠臣也罢，到了他的手里，都能成为一个好棋子。英明君主的背后，用的是奸臣这个矛，来攻忠臣的盾。”

秦云依愣了，这完全超乎她想象，她很难相信，自己一直最为尊崇的君主，居然会想着重用奸臣来对付忠臣。

“朝堂上，人心叵测，每个人都说自己忠心，皇帝是信还是不信？其实，信与不信，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一个臣子放到了一个皇帝的手里，他该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