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字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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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到近八点才结束，期间，沈说和秦采青聊了很多，且有越来越投机之感。
沈说本想趁着上洗手间的间隙把单买了，不料秦采青看穿了他的意图，抢在他前面结了账，用她的话说，请弟弟吃一顿饭，还要弟弟花钱，这个姐姐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沈说当然没有坚持，能看出来秦采青的兴致很高，就不要闹得不愉快了。
此时，沈奇文所在的包间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老刘，这幅字你怎么看？”沈奇文带着期待的心情问道。
被叫做“老刘”的男人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精神却很矍铄。此刻他眉头紧皱，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疑惑，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字是好字。”
“没了？”沈奇文显然觉得老刘给的评价有些敷衍。
老刘把目光从宣纸上移开，看向沈奇文说道：“相信你也能看出来，这幅《蜀道难》的字体有些类似于小篆，应该是有人故意做了模仿和改编，我觉得应该是故意炫技或是哗众取宠。”
“真不可能是我们不曾了解的未知古文字？”沈奇文心中是有些不愿相信老刘的话的，但对方是国家古文字研究中心的副主任，要说对文字的研究，十个他也赶不上。
老刘摇了摇头，他其实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并没有把话说死。
这时，坐在沈奇文旁边的一位中年人说道：“沈老，网上关于这幅字的讨论已经趋于白热化，我已经请公安系统的朋友查了查被张贴公告栏附近的监控，看身形是个年轻男子，一米八左右的样子，但因为是晚上，灯光不明，他又戴着帽子和口罩，所以看不清长相。”
沈奇文点点头，对中年男人说道：“不管是真的炫技还是有人知道了未曾现世的古文字，我都想和他当面聊聊，所以，这事就辛苦吴秘书了。”
吴伟华表现的很低姿态，连忙说道：“沈老您客气了，举手之劳，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吃了几口菜的刘浩川放下筷子，对着沈奇文说道：“老沈，这幅字能不能给我带走，回去我再找几个中心里的老人看看。”
沈奇文有些犹豫，思考片刻后回道：“那你一定仔细保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想要把它装裱起来，感觉很有艺术价值。”
刘浩川点点头，吴伟华则接着说道：“根据网上的信息来看，这幅字至少贴了大几十甚至上百个公告栏，会是一个人写的吗？还是只写了一幅，后面的都是印刷的？”
刘浩川接过话头说道：“我也看了网上的一些照片，字体应该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至于是手写还是印刷，要拿到实物才能确定。不过我更倾向于是印刷，一个人的字再有自己的风格，也不可能写出的每一张都一模一样。”
沈奇文则没有做出回应，心中想的是，真的是印刷吗？他就这么好运的碰到了一张手写的？
疑惑没能解开，沈奇文却突然想到了沈说，这个刚从南江大学毕业的学生身上好像有些迷一样，信誓旦旦的说能帮学校找到镇校之宝，本来沈奇文以为他是在说大话，但沈说说出镇校之宝是仿品的时候，他才开始认真审视沈说。
一个不是学历史的普通学生，竟然有这本事，沈奇文当然好奇，那天和沈说见面之后，他还托人调查过，沈说从小到大的履历真可谓平平无奇，祖上也没啥显赫的人物，怎么就让他知道了学校这件被严格保守的秘密呢？
或许是他有一些非常人的本事或能力，沈奇文只能如此去想，所以他想到了沈说，不知道他能不能从这些字里看出什么名堂。
想法支配行动，沈奇文马上就给沈说打去了电话，那天见面时，两人是互留了号码的。
手机铃声响起时，沈说正在路边和秦采青告别。
秦采青住在学校安排的教师公寓，离吃饭的地方不远，沈说说要送她回去，就当饭后消食。秦采青怕他回去太晚，不打算让沈说送，两人正僵持着，沈说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沈说有些诧异，沈奇文怎么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是想问他找那件东西的进展？
“喂，沈校长您好，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说问道。
“确实有事，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不知到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沈奇文说道。
“我都可以啊。”沈说说道，“我之前看您和朋友在南江南淮扬菜馆，现在是不是还没走？”
“你在附近？”沈奇文惊讶道。
“离得不远，过去五分钟吧。”沈说看了看南江南的招牌说道。
“好，我等你，你直接到白露包间。”
挂断电话，秦采青问道：“谁啊？”
“我们校长。”沈说回道。
“南江大学的校长沈奇文？”秦采青瞪大眼睛说道，“他怎么会找你？”
“你也认识沈校长？”沈说疑惑道。
“我是认识他，学文的有几个不知道他的，但他不认识我而已。”秦采青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沈奇文的大名，在文学界可是响当当的，秦采青知道他也就不奇怪了，于是沈说说了沈奇文找他有事，秦采青此刻却不急着回去了，她委婉的表示，想和沈说一起去，目睹一下大神的尊荣。
沈说很能理解秦采青的想法，就像是追星的小迷妹，知道自己的偶像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怎能不想去看一看！
沈说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秦采青的要求，毕竟是非正式场合的见面，沈说就说他是和朋友一起的，想来以沈奇文平易近人的性格也不会说什么。
于是两人再次回到南江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白露包间。
沈奇文看到沈说和一个同龄女子出现，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在逛街什么的，于是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周末的二人世界了，本来也不是一定要今天看，正好沈说说在附近，也是赶巧了。”
沈说正要解释他和秦采青不是那种关系，秦采青却拉了拉他的手，走到前面说道；“沈老您太客气了，沈说之前是您的学生，你找他有事，当然是义不容辞的，而且我也非常崇拜您，之前本来想考南江大学文学院的，哪知自己笨，就去了南江师范，不过您的大作我都拜读过。”
沈奇文笑盈盈的看着秦采青，很欣赏这个毫不怯场的姑娘，和沈说也很般配，可以说是郎才女貌了。
沈说不想让误会的气氛继续蔓延下去，于是接过话头说道：“沈校长，您要给我看的是什么？”
“看的东西先不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沈奇文拉过沈说，向两人引荐道，“这位是国家文字研究中心的刘主任，这位是南江市委办的吴秘书长。”
嚯！一个小包间里坐着三位厅局级大佬，沈说算是开了眼界，于是对沈奇文要给他看的东西更好奇了。
“这位是沈说，南江大学的学生，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沈奇文接着介绍沈说道。
刘浩川和吴伟华点点头，明显对于沈奇文喊来这么一个年轻人有些拿不准什么意思。
沈奇文当然能看出两位的心思，于是把那幅字拿出来摊开，就这样，沈说再次见到了自己写的《蜀道难》。
沈说的表情是惊讶的，以至于半晌合不拢嘴，秦采青也被吸引，凑上来看纸上的内容，不过一时没看明白。沈奇文以为沈说被字体的内容所惊艳，正要解释，沈说开口了。
“沈校长，您怎么会有这幅字？”
“在路边公告栏拿的，你觉得怎么样？”
沈说迟疑片刻说道：“这字我写的。”
现场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沈说，想在他脸上找到开玩笑的蛛丝马迹。
刘浩川首先忍不住发话：“年轻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啊！”
沈说把目光看向刘浩川，不明白他的话里为什么带着敌意。
“这字就是我写的，我也没必要骗人，有什么好处呢？”沈说不卑不亢道。
“真是你写的？”沈奇文这才反应过来，失声问道。
沈说点点头。
“那这种字体是？还有你为什么要把字贴到那么多公告栏上？”沈奇文问道。
这时沈说犹豫了，他在责怪刚才自己嘴太快，寻宝系统是断然不能暴露的，现在该怎么解释才能不让人怀疑呢？
沈说的犹豫被刘浩川看在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于是出言讥讽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要知道这些字可是从来都没出现过的字体，一般的书法家和古文字研究者都不一定能够写出来，你说是你写的，你才多大年龄，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奇文虽然对刘浩川的话语有些微词，但也没有直接反驳，他想听听沈说怎么说。
泥人还有三分土星，沈说被激，马上回复道：“字体是我自己创造的，就对着小篆模仿，至于我能不能写出来，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当场验证。”
沈说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刘浩川有些把不准他是不是真有什么底气，吴伟华则在一旁说道：“我知道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个书法爱好者，应该是有笔墨在店里的，我联系一下。”
说着就掏出手机拨了电话，那头很快给了回复，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包间，一顿寒暄后，把众人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古色古香，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开饭馆的人所有，墙上挂了好些字画，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中年男人拿出笔墨在桌上摊开，沈说看了看众人，然后向刘浩川问道：“刘主任，再写《蜀道难》我怕你说我模仿，你说写什么？”
看着沈说胸有成竹的样子，刘浩川已经有些相信他真的能写出这种未知的字体，但还是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于是说道：“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你也不用写太长的，就写一首王昌龄的《出塞》吧。”
沈说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闭眼将《出塞》默背一遍，脑中很快就出现了相对应的古蜀文字体，于是他便不再犹豫，提笔、润笔、落笔一气呵成。
不到两分钟，一首《出塞》以未知字体的形式跃然纸上。
沈奇文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刘浩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秦采青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说，又看着纸上的字。
沈奇文拿出《蜀道难》和沈说刚写的《出塞》进行对比，单从字体形式上来说，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这显然不是一个模仿者能够做到的，而且是在如此快速写完的情况下。
刘浩川已经彻底服气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说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作为书法爱好者的南江南老板，张胜虽不知道沈说写的是什么字体，但书法的韵味却是能感受到的，他真的是太喜欢这手字了！
他很想要下这手字，但身前的三个大佬还没发话，他只能等着。
“沈说，这真是你自己创造的字体？”沈奇文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沈说很想甩甩头发，很装逼的说是，但也知道现在的场合要低调，于是点点头。
秦采青也在一旁由衷的夸赞道；“行啊，你还有这本事呢，这个弟弟我没白认！”
吴伟华则笑眯眯的看着沈说，没说话，眼中却满是赞许，能被沈奇文和刘浩川同时褒奖的年轻人，还能做到不骄不躁，这份心性就很难得。
刘浩川此时已经彻底放下姿态，走到沈说身边说道：“你的字很有研究价值，我想邀请你去京城，和我们的研究员一起交流探讨，不知你能不能抽出时间？”
沈说沉吟片刻，看了看沈奇文，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于是问道：“大概要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左右吧。”刘浩川说道，“如果你有意愿，我也可以破格录用你作为我们研究所的正式研究员。”
“这个……再说吧，我目前还有些事，十一月初吧，我应该能过去。”沈说想到咪宝的手术在十月底。
见沈说答应下来，刘浩川赶忙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并一再表示希望沈说能够尽早启程。
沈奇文则对沈说更加好奇起来，同时也觉得沈说或许真的能将那件宝贝重新寻回来。
此间事了，见众人准备离开，张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于是说道：“本人对书法算是有些心得，但这位小兄弟的字实在是让我眼前一亮，不知能不能求一幅字，我也好时常观摩。”
众人把目光投向沈说，沈说也不拿乔，毕竟人家还提供了地方给他们用，于是便问张胜要什么字。
张胜指了指沈说手上刚写的那幅《出塞》道：“不麻烦小兄弟再动笔，刚写的这幅字就行。”
沈说正准备把字递给张胜，刘浩川拦住道：“张老板，你可知道这幅字的价值？”
张胜人精一样的人物，岂能不知道刘浩川的意思，便说道：“当然，我不白拿，二十，不三十万，我出三十万收下这位小兄弟的墨宝。”
刘浩川摇摇头，伸出一个巴掌。
张胜迅速把笑意堆在脸上，开口道：“五十万，我马上给小兄弟转账。”
沈说全程都是懵的，就这28个字，值五十万？
那我写了100篇《蜀道难》呢？沈说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红彤彤的票子在眼前飞走却抓不住的那种感受谁懂！
难受，香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