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大将风度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巾帼枭雄!
第211章 大将风度
她迅速向大家看看,示意不要慌沉住气,看事态的发展。
“好!”瓮声瓮气的,提高了嗓门儿:“本人是,法租界,巡捕房,”“行了,黄捕头,”黑脸小伙轻蔑地扬扬枪口:“你那点事儿,谁不知道?这是中国人的地盘,关你那法租界鸟事儿的呀?”
黑脸小伙说得慷慨激昂,却不料露出了破绽。
黄捕头一仰头,嘎嘎嘎地笑起来:“不错,听起比孙大炮还爱国。这儿虽然算中国人地盘,本督察长也是中国人,可是你忘了,这儿谁管辖系?是你上海军政府,还是法租界?”
黑脸小伙一愣,不说话了。
黄捕头一击得手,逐再接再励:“本督察长,奉法国驻沪总领事白早脱先生之命令,率队前来缉拿非法持枪者,你们却持枪威胁,不但让非法持枪者的帮凶,四下逃散,而且阻挡我执法。难道,你们也是非法持枪者暗中的帮凶?或者是假冒伪劣,冒上海军政府之名,行打劫钱财之事系?”
黑脸小伙受不住了,一跺脚怒斥道。
“黄金荣,你莫太嚣张,别忘了你是中国人。依仗洋人一时,可依仗不了一世,不怕中国人找你算总账?”黑小伙,你也莫太无知。”黄捕头也狠狠一跺脚:“中国人洋人都是人,没有人种之别,只有正错之分。我今天执行公务,你却一再阻挡,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上海军政府再大,大不过孙文段祺瑞吧?”
黑脸小伙,再次呐呐无语。
二击得手,黄捕头乘胜挺进:“好,姑且不说这些,这样吧,我随你一起去上海军政府说话,总可以了吧?”这自然将了对方一军。
时下的中国政局动荡不安,南北政府严重对峙。
作为中国南方最大城市上海的军政府,内部也争吵不休,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来管这三不管地带发生的鬼事儿?黑脸小伙软了下来,一垂枪口,手下都垂下了枪口。
宝英哼的一声就往外纵,阿桂老板雅芳和姚少紧紧跟随,片刻,便全部退到了黄捕头身后。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巨大的嘲笑声,那二个脖子上挂着铁盒子(相机)的小报记者,忙不迭一的撩起,睐眼,蹲下,对准五个年轻人就是一通嗒嗒嗒。
刹那间,黑脸小伙脸孔涨得通红。
他对着黄捕头一抱拳:“黄金荣,在下领教了。其实一开始我们就注意到了你。一个堂而皇之法租界巡捕房的捕头督察长,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不惜化装出行,假公济私,也算是惊天地,泣鬼神了。我知道你依仗着洋人很是得意,不过请记住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和你的上海青帮,终有被打击取缔和追捕那天,望好自为之。届时,不要做了我的阶下囚才是。走了。”
黄捕头笑嘻嘻的,也对他拱拱手。
“多谢提醒!有道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然而,本穷爷也要提醒你一句,世事无常,因果轮回。上海军政府和你本人,果真能存活到你说的那天,黄金荣若是真正犯了罪,第一个自缚就擒,甘受国法惩治。不送!”
黑脸小伙气昂昂转身,大踏步离去,四个年轻人紧跟其后,人人手上依然提着枪。
这时,洪老五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洪老五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可给二个巡捕牢牢揪住,卡嚓一声戴上了手铐。洪老五一楞,随即明白过来。暴跳如雷:“黄金荣林桂生,敢铐我洪老五,老子枪崩了你两个十三点的呀。”
黄捕头哼一声,挟持着洪老五的二个巡捕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一气煽了洪老五十几个大耳光,血丝,流出了洪老五的嘴角。黄捕头上来,逼近洪老五冷冷的看着,突然一伸手,狠狠揪住了她头发,左手搭上右手腕一旋转,再狠命向下一拉,洪老五便发出了非人的惨叫。
然后,黄捕头松手。
拈着一大把从洪老五头上揪下的头发,发梢上带着点点血迹,大喝一声:“把这个非法持枪者带走,撤!”也不理睬阿桂老板一行,带着巡捕离开了。
走了不远,阿桂老板看到,被揪在二巡捕中间的洪老五向下一坠,大约是又昏了过去?
几个巡捕便朝一边儿小竹林奔去,稍会儿,带着二根砍断的竹子出来,把洪老五七手八脚地捆绑在竹架上,一声么喝,四个巡捕抬起就走,只见洪老五的双手,伸得直直的,就在竹架下晃晃悠荡……
一场黑道大约战,以并不光彩的结局收场。
可令围观者惊讶的是,六百多个青帮弟子,没一个擅自离去,而是排得整整齐齐的,等着阿桂老板地说话。而洪老五的百多个人,早不见了踪影,留下一地垃圾和纷乱脚印。
阿桂老板站到了众弟子面前,瞟到那么个小记者正在一边儿窜来窜去的,还举着铁盒子(相机)瞄准着自己。
她便简单的说:“谢谢大家,有赏!散了!”于是,众弟子也一哄而散,不一会儿,不见了踪影,留下一地脚印……
阿桂老板回到府第时,留守的阿芳妈咪迎上来,朝客厅里呶呶嘴巴。
“军火大王来了。”阿桂一惊,据洪老五被巡捕抬回巡捕房,不过仅仅个多时辰,她的军火老爹就赶到了,真是快得呀。“来了多久?”“刚坐下。”“几人?”“三个。”“好,好茶好水果伺候着,我稍候再来。”
想想,转身。
吩咐宝英雅芳姚少和丁徒弟:“你们守在外面,外松内紧。”众人点头散去。阿桂老板回卧室换了衣服,洗漱完毕下来,宝英雅芳正在等着,三人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一个瘦削的中年人。
一袭笔挺的灰布夹衫,一直罩到脚背,只露出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双手搭在沙发两边扶手上,肤色白皙,右手腕上戴着只很少见的金表,目光柔和,甚至慈祥,面相儒雅斯文,像个私塾先生,却是个鼎鼎有名的军火大王。
在他左右,站着一男一女,一看就知道是保镖高手之类。
见阿桂老板一行进来,中年人微微点头:“你好,阿桂老板。”“你好,雍先生,”阿桂老板也礼貌的点点头,顺势坐在他对面的小沙发上:“百忙之中登寒舍之门,请问有何贵干?”
“无事不登三宝殿,阿桂老板,你是越来越成熟啦。”
军火大王不怒自威,气势逼人,空气骤然紧张。
“多谢美言。”阿桂不卑不亢,微微一笑:“雍先生拨冗前往,想必是有要紧事儿相告。只要阿桂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
“痛快!”
军火大王手一伸。
“拿来!”男保镖打开脚下的一个箱子,往老板面前一送,军火商接过,再往阿桂面前一放:“恭请阿桂老板笑纳。”宝英雅芳都有些心跳,竟是十枝闪着钢铁光泽的毛瑟二十响,每枝还配着三个弹匣。
阿桂微微一笑,“雍先生,无功不受禄,愿听详情。”
“拿来!”军火大王又是一伸手,女保镖拎起脚下的皮包,打开递过去。军火大王接了,手指头一拈,一张支票飘飘洋洋,嗒的一声,落在了毛瑟枪上,正面正对着阿桂老板,一个鲜明的“5”后面,连着五个零。
阿桂还是微微一笑。
“雍先生,我己说过,无功不受禄,愿听详情。”
军火大王终于开了贵口。
“好吧,小女如能在今晚12点钟前归家,这枪和支票,都请阿桂老板笑纳。”阿桂看看他,再瞟瞟脚下,突然来了一句:“多少钱?”对方也不含糊:“免费!”
阿桂老板和二姐妹相互看看,往后一靠,抱起了胳膊。
“令千金,有点特色啊!”看来,对方正等着这句话,立即答道:“她一个无帮无派小女子,没什么心眼儿,也就是有点小嗜好小怪癖。我想,这次对她是个极好的教训,毕竟以前骄横惯了,从没吃过这种大亏。”
阿桂老板想想,慢悠悠点点头。
“好吧,只是今晚12点钟前归家,有点困难。法国人不是中国人,你明白的。明天上午12点钟前归家,如何?”对方稍稍思忖,抱起了双手:“谢谢,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阿桂老板也对他拱拱手。
“不过,只是希望令千金回家后,能好自为之,我们还是姐妹。”
军火大王站了起来:“这是我家的事情,阿桂老板就不必担心了。至于是否还是姐妹,一切随缘吧。再见!”阿桂也站起:“感谢赐教,慢走。”
送走三人,二姐妹欢蹦乱跳地扑过去。
分别抓起毛瑟就上下抚摸,仔细观看,还相互瞄准,嘴里哒哒哒地模仿着发射的声响……阿桂莞尔微笑。三年前从洪老五家出来后,自己就有个设想,弄它个十几枝毛瑟,组成个持枪小队,该是多么威风,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回家和捕头老公商量时,被督察长好一顿训斥,才逐步打消了这个大胆的念头。
现在,十枝亮锃锃的毛瑟二十响,就货真价实的摆在了自己眼前,曾经消失的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二姐妹疯玩一会儿,姚少进来了,一见,先吓一大跳。
然后,欣喜若狂。
跑上来一下拎起两枝,往自己腰间左右一插,神气活现地问宝英:“好不好看?”宝英笑:“好看,像个督军。”“督军?小了点。”姚少更神气了,嗖嗖拔出,双手一擎,枪口对着窗外,手指连连抠动扳机,嘴里哒哒哒地叫着。
“大着胆子说。”
“好,像个洪老六。”
宝英哈哈大笑:“一脸横肉,一身蛮力。你要是碰到了阿桂老板呀,一样下场。”疯一歇,大家把枪重新入进箱子排好,又顺手拈出支票。宝英竖起了食指,弹弹挺括的支票。
“还是有个军火爹好哇,瞧,十枝毛瑟,五十万两足银,多有钱的呀。阿桂姐,就冲着这二样,我敢担保,这洪老五绝对贼性不改,死硬到底的呀。”
阿桂老板点头,有点无可奈何。
“军火爹不送来这二样,洪老五还是得放出来,她死掉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倒是活着,对我们上海青帮用处更大。”
其实呢,要说答应对方要求,洪老五在今晚12点之前归家,本不是问题。
可阿桂老板实在恨透了这家伙,让她在巡捕房的拘束室多呆半天,也是便宜她了。真要依了她想法,最好是让捕头老公,办她一个企图暗杀总领事之罪。
就足够像多年前那个强盗金绣一行,被法国人重镣重铐伺候着。
押送回法国水上监狱,在潮湿窄小的牢房里,默默地化为灰烬。门一响,捕头老公回来了,一见黑黝黝的十枝毛瑟和巨额支票,眼睛骤然眼大:“军火爹来了系?”
“是呀,师傅。”
雅芳高兴地回答。
“您看,这么多枪,还有银子的呀。”“留着,都是好东西系。”黄捕头一甩手,进了卧室,片刻,换衣洗漱后出来,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
雅芳早把茶碗放在了他手上,再乖巧地闪到师傅背后拿捏起来。
黄捕头呷一口香茗,脑袋向后一靠:“今天累死我了,那人呢,咋办?”阿桂老板说:“我答应他,明中午前归家。”捕头老公睁睁眼:“军火商不是很溺爱他这个鬼女儿系?”
“他提出今晚12点钟前归家,我没同意。”
阿桂老板面无表情。
“洪老五太嚣张,关关有好处,让她醒醒。”捕头老公冷笑一声:“恐怕夫人乐观了,这小赤佬在拘束室一口一个狗夫妻,出来要算账。老子让阿三赏了她几个大耳刨子,才住了声。”
“查理爵士,怎么说?”
阿桂有些担心。
毕竟,这是明显的公报私仇。再说,军火商不过是先礼后兵,真惹恼了他,也不是好事儿。“还能怎么说?按租界法,非法持枪,威胁法兰西公民的生命安全,抓!不过,”
捕头老公停停,好像在惦量惦量。
“我有点担心,军火商直接出面找白早脱和白尔。上个月,他们才合作赚了一笔,三人之间,有着直接的利益系。”宝英插嘴:“姐夫,今天约战一事儿,查理怎么看?”
“不知道,可是,我对你们的临场反映的发挥,是不满意的。”
黄捕头闭眼哼哼着。
“要是洪老五那一枪没卡壳,宝妹呀,你的阿桂姐可就完蛋了系?”飞贼红红脸,一时语塞。“还有你,”黄捕头拍拍正在给自己拿捏的小女徒弟左手背:“平时的反映,也不挺机灵的系,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慢了半步?”
雅芳也红红脸,不吭声。
其实说起来,这还得怪阿桂老板自己。阿桂对自己的策划和阅人,一向很自信,基本上一确定提出来,就容不得别人提议,即或出于各种原因她不当面拒绝,可也绝不采纳。
长此发往,包括捕头老公在内,大家也就习惯于遵从和执行了。
这次约战,阿桂老板认真思忖了好久,临了也一再叮嘱:“大家看我的眼色和暗号行事儿,不可擅自行动,打乱了整体布置。”
她和洪老五对阵。
还按着自己的套路。
先怎么,其次怎么,然后怎么,最后才怎么怎么,井井有条,井然有序。如果把对阵的洪老五,拔高提升到别一个层面,你就不得不佩服,阿桂老板的慎密大气,调度有方和指挥若定,的确己呈现出一种无师自通,训练有素的大将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