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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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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有我在。”

感受到那只温热而有力的臂膀,季织月的心稍稍宽了些,苍白的一张脸对着闻晏如笑了笑。

另一边,施宣铃已经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冷哼道:“还敢装神弄鬼地吓唬人,看来钟离笙打得还不够狠,你这条九头蛇难道要把脑袋全砍掉,才能老实不成?”

“九头蛇?”

息月寒眉心微皱,扭头看向施宣铃,他并不知,此刻自己肩头白烟缭绕,正浮现出一条九头蛇的身影,黑色的蛇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九个脑袋吐着蛇信子,目光阴鸷狠毒,犹如地狱恶魔一般。

施宣铃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药丸,面无表情地递给息月寒,“咽下去,能护你心脉,保住你这条命。”

她在云城遭遇赤奴人伏击,还被划伤了胳膊,息月寒方才又出言恐吓她家织织,她自然对这位赤奴部落的六王子没什么好脸色了。

只是息月寒身份特殊,乃东穆谈判的重要筹码,她不得不救。

趁着施宣铃查看伤势,替息月寒诊治包扎的功夫,闻晏如也带着季织月看起了墙壁上那些血淋淋的赤奴文字。

季织月不敢单独在牢里走动,一直紧紧揪住闻晏如的衣角,寸步都不敢离开他身边。

这回闻晏如没有像当初在后山上那般,冷冰冰地要求季织月“别碰他”,反而贴心地跟在少女后面,高大俊挺的身子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季织月心里感激,闻晏如身姿挺拔,比她高上不少,这样牢牢护在她身后,让她添了许多安全感。

整个过程中,息月寒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过季织月,就连施宣铃替他处理伤口,狠狠剜去他身上的烂肉,他也只是闷哼一声,冷汗涔涔间,依然盯紧着季织月。

那道目光太过灼热,灼热到季织月无法忽视,她举着琉璃镜,胆战心惊地看着墙壁上的赤奴文字,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息月寒投来的那道眼神简直像要将她吃了似的!

她终于受不住,微微侧过身子,松开闻晏如的衣角,颤巍巍伸手想要抓住他。

“小晏将军,我,我害怕,那坏东西一直在瞪着我……我,我能握住你的手吗?”

闻晏如一怔,却看着少女脸色煞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终是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少女白皙纤细的小手。

角落里的息月寒冷冷望着这一幕,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眸色幽深不明。

牢里灯光太过昏暗,不然季织月一定会发现,平素古板正直,冷若冰霜的小将军,这会儿竟然悄悄……红了耳朵。

毕竟长到这么大,这还是闻晏如第一次……牵一个姑娘的手。

他生得丰神俊朗,又有“银雪战神”的美誉,不知多少世家贵女倾慕于他,可他性子冷傲,从来不近女色,连个青梅竹马都没有。

往日提枪杀敌的一只手,如今竟然握着一个小姑娘的手,那只手滑滑的,软软的,柔若无骨,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一样,他都不知该怎么使劲了,唯恐弄伤了人家。

这种感觉实在……很别扭,很微妙,难以言喻。

这边闻晏如正胡思乱想着,那头季织月已经举着琉璃镜,全神贯注地看起了墙壁上的血书。

握紧少年将军修长宽大的手,她心中恐惧驱散不少,终于能沉下心来看息月寒写的那些文字了。

“小晏将军,这墙上写的,好像,好像是一篇……祭文?”

“祭文?”

闻晏如有些意外,少女却点点头,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息月寒,压低声音道:“是这坏东西在祭奠那死去的十几个赤奴人呢,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古老经文,我没完全看懂,但显然带着超度之意,祈盼这些亡灵魂归大海,在月亮神的指引下,飘往家乡的方向……”

“原来是这样,那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内容吗?”

闻晏如话音才落,他身后角落里已传来息月寒一记低哑的笑声:“还有呢,我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要单独跟季姑娘说。”

浑身是血的男人,推开了施宣铃的手,“先不用包扎了,你先走开一会儿,我要单独同季姑娘说一句话,谁也不要来打扰。”

施宣铃狠狠地给纱布打了个结,没好气地瞪向息月寒,“你凭什么跟织织单独说话?你现在可是阶下囚,还敢提这么离谱的要求?”

“我提要求是我的事,答不答应,则看季姑娘的了。”

俊美深邃的一张脸在角落里抬起,唇边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季织月。

“季姑娘,你愿意吗?”

季织月心下一颤,立刻猛地摇起头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然而息月寒还不等她开口,已经先一步幽幽笑道:

“你确定不想听吗?事关东穆生死存亡,我只在今晚说一次,你若错过了,可就不要怪我了。”

息月寒将话说得这般严重,显然想诓季织月过去,但季织月又不敢去赌,万一真有其事呢?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担不起那个后果,毕竟事关家国,她赌不起。

正犹疑不决间,握住她的那只大手一紧,闻晏如已经挡在她身前。

“不要过去。”

少年将军扬起手中长枪,狠狠一指角落里的男人,“息月寒,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淡蓝色的眼眸含着笑意,完全无视少年将军的质问,只直勾勾地望着季织月,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季姑娘,你要听吗?我数十声,你不过来就算了,此话我永不会再提,事关东穆江山,有何后果,也皆由你一人承担。”

他说着,竟真开始倒数起来:“十、九、八、七……”

慢悠悠的计数间,犹如猫戏老鼠一般,季织月的心越跳越快,有冷汗自她额角渗出,她终于放开了闻晏如的手,眼一闭,心一横,深吸口气道:

“别数了,我,我过来!”

既然季织月都答应了,施宣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离开,站到了闻晏如身旁,看着缭绕的白雾间,那条九头蛇扭动着身子,邪魅如妖。

“织织,你一定要小心啊,这九头蛇邪得很!”

暗牢里,烛火摇曳,寒意凛冽。

季织月挪动着步子,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靠近角落里的男人,在他含笑的目光间,慢慢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少女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息月寒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他第一次近距离地仔细看清她的模样,白白净净,清隽秀丽,满身的书香气,分明是再柔弱不过的一个小姑娘。

可竟然就是她,破了蓝焰离火,毁了他的计划,还让他十几个最得力的属下就此丧命?

男人冷笑着,淡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不知是该觉得荒谬,还是可笑了。

无论如何,这样的一个人,都不能留在东穆,若能为他赤奴部落所用,岂不是一股莫大的助力?

他要将她带回去,若无法带回,便得叫她死在东穆才行!

息月寒冷不丁开口道:“季姑娘,再近一些,这句话十分重要,我只愿说给你一人听。”

那张俊美的脸庞在灯下半明半暗,季织月不敢直视他,只得又将身子凑近了些,颤声道:“你,你说吧,究竟是……”

她话还未说完,息月寒竟然猛地伸手,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往怀中一带,低头就含住了她小巧殷红的耳垂。

“织织!”

施宣铃脸色陡变,还来不及上前,身旁的闻晏如就已扬起长枪,迅如闪电地刺在了息月寒的手臂上,可他不闪不躲,竟然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

“息月寒,你给我松手!”

闻晏如怒喝间,又刺下第二枪,季织月人都吓傻了,息月寒却紧紧搂住她,忽地发狠一咬,在她耳垂上留下了个血印。

少女疼得叫出声来,耳上鲜血直流,闻晏如第二枪也随之刺来,息月寒这才松开了人,放声大笑,笑得恣意快然。

季织月被闻晏如揽在怀中,吓得泪水扑簌,脸色惨白。

她尚惊魂未定时,角落里的男人已经用手指摸上了唇边,舔了舔那血渍,淡蓝色的眼眸望着她,笑声回荡在整个暗牢里,一身邪气四溢——

“我最喜欢听话的好姑娘了,季织月,你是我的,跟我回赤奴部落吧,我说过要跟你上床,你一定逃不掉的!”

——

夜明珠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照亮着整座宫殿,越无咎一手握着妄心长剑,一手提了一盏宫灯,站在一幅巨大的壁画面前。

这宫灯是他在殿中一角取下的,借着夜明珠的清辉,他将宫殿上下都仔细查看了一遍,最大的发现便是眼前这幅壁画了。

画中月光皎皎,四个年轻男子一同坐在屋顶之上,仰头看着漫天璀璨的烟花,衣袂飞扬,潇洒不羁,好不快意。

然而他们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

戴着面具。

面具造型独特,精巧雅致,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了他们含笑的唇角。

其中一人戴着金光闪烁的飞龙面具,一人戴着威风凛凛的白虎面具,一人戴着温润清和的神鹿面具,还有最后一人,面具上赫然勾勒着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

他们四人衣着华丽,腰间佩玉,虽遮住了大半面容,却遮不住满身矜傲清贵,意气风发的气质,一见便知身份显赫,均不是寻常之辈。

而那戴着凤凰面具的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支竹笛,在月下悠然吹笛,为身旁的同伴们助兴,身影翩翩,宛若谪仙。

越无咎提着宫灯,仔细察看着壁画的每一寸,终于又在角落里有了发现。

他看见了这幅壁画的落款,只是或许因为年头太过久远,字迹斑驳不清,只隐约浮现着一段记载。

年月日恰好都模糊掉了,后面那紧跟着的一句却是清晰的,共贺慕华节。

慕华节?

越无咎微微皱眉,他并未听闻过这个节日,或许是云洲岛上特有的佳节?

果然,他继续往下看去,后面一段话大致介绍了这慕华节,慕韶华,结同心,戴面具,放花灯,的确是岛上特有的习俗了。

不过看这字面意思,这慕华节应当是男女共度,寄情花灯,互表心意,而壁画上却是明明白白的四个大男人,他们放什么花灯,结什么同心呢?

越无咎眉心皱得愈紧了,再看下去,均是记载四人当时心境,共贺佳节,月下饮酒,同赏烟花,快意而歌,看起来是四个交情十分好的挚友。

后面又有几段模糊不清了,直到最后一句,十六个字,铿锵有力,满怀希冀——

以战止戈,荡平宇内,河清海晏,祈迎盛世。

越无咎反复在嘴中轻念着,暗暗有了猜想,这四个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子,约莫是一同上阵杀敌的战友?

他们几番携手历经硝烟战火,总算平息了天下动乱,四人解甲归田,心潮澎湃,一起参加了这慕华节,月下饮酒长歌,祈盼河清海晏,迎来一个崭新的太平盛世。

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幅鲜活的画面,越无咎正沉浸在自己的推想中时,宫灯无意识地往下移动,竟又照亮了最底部的一行小字。

他目光一亮,赶紧凑近细看,原是这最底部竟落下了四人的名字,只可惜壁画底部侵蚀得厉害,四人的名字斑驳不清,前三个只能隐隐瞧见姓氏,唯有那最后一个名字才保留完整。

越无咎提着宫灯,慢慢照了过去,喃喃着念出了前三个姓氏——

况、越、钟。

他脸色陡然大变,如梦初醒般,又猛地看向壁画上的四个男子,一股无名寒气瞬间自脚底窜起。

“况”乃当今天子之姓,东穆皇室皆是况氏子孙。

“越”不必多说,正是他的本家之姓。

而那“钟”,因底部斑驳残缺,但结合隐隐若现的笔划,以及种种迹象,不难推断得出,那完整的姓氏应当是“钟离”二字。

少年心头突突直跳,赶紧看向第四个名字,却是彻底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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