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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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魁首
神雷，胡不归！
这个神技一般的雷术，本质上也是对于雷术的极限压缩。只是相较于林宇非纯粹依靠精神力的强制压缩，神雷的压缩方式是在炁的无限循环流动中循序渐进地进行。只是日常的施术中，张仲坚凭借深厚的修为将过程大大加快，看起来像是被简化了一般。在今天这个连续使用绝技造成的极限虚弱的状态下，他终于不得不使用了完整的手法。
虽然消耗甚巨，但施展神雷还是足够。紫色光芒中，数十道紫色神雷电射而出，直接绕过雷弧攻向白莲雷海笼罩下的林宇非。
作为精修雷术的修者，虽然是林宇非首创的新术，但是其中细节张仲坚也能猜出个大概。作为所有术法中爆发力最强的雷术，形成固定的外形虽然容易，但雷电流动的密度其实并不大。眼下林宇非的雷海虽然壮观，防御力却未必及得上之前青莲的十分之一。再加上神雷的本质和林宇非的雷术也有很大不同，被干扰或者吸收的可能性只会更低。所以从一开始，张仲坚的目标便不是与雷弧硬抗，而是直接攻击林宇非本体。
而林宇非这边，虽然对雷术的了解远不如张仲坚那么透彻，但是眼看着神雷直奔自己而来，下意识的反应当然也是抵挡。心念电转间，所有的雷弧同时回撤，纵横交错间形成一道雷网，正面向汹涌而来的神雷挡去。
但是林宇非并没有就此安心。神雷的强度他是知道的，自己刚刚领悟的雷术，他可不敢那么自信能够挡住神雷。只是眼下的形势，不管是否有效，他首先要做的也必然是拦截。
果然挡不住。
雷弧形成的网和神雷遭遇的瞬间，林宇非立刻便有了这样的判断。毫不犹豫地，他飞快地纵身离开了雷海的范围，同时身上青芒闪动，他居然在操纵雷海的过程中直接启动了流云风甲，然后急速后撤！
太阳穴处的刺痛一闪而逝。
虽然掌握了两系的术，但是林宇非并没有想过要同时使用这两系的术，雷术和风术的使用总是交替进行的。可是刚刚情况突然，在判断出雷弧网防御力不足后，他便立即后撤，流云风甲的发动也是下意识的举动。否则脱离雷海之后，他的速度和防御都会跌落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尤其是速度。
雷弧网挡不住神雷，立刻便会被突破，而单靠两条腿，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跑得过神雷。
所以下意识的，他就想要召出流云风甲。最终的结果，风甲是召出来了，只不过召出的一瞬间，太阳处如同被针刺一般的疼痛一闪即逝。
紧接着，他就看到前方的雷海已经由白莲状态溃散开来，成为了一大团闪着白光的雷团，或者说，雷云！
这个变故让林宇非狠狠地吃了一惊，身上的流云风甲也险些溃散。好在那一丝头痛只持续了不到0.1秒便已消失。林宇非勉力控制，终于将两边的术都维持住了。
只是头痛虽然消失了，但是林宇非并没有感觉有多轻松。疲劳的感觉席卷全身，同时施展雷术和风术，负担不是一般的大。这个状态并不能维持太久，他必须马上做出取舍。
眼看着紫红色的神雷在雷海溃散成的雷云中扭曲着前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回突破雷云的封锁。只不过让林宇非有些意外的是，这些雷云，似乎比先前的雷网防御力还要好一些。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前几秒还有些纠结的林宇非，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散去了身上了风甲。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雷海！”
再一次低唤发出，林宇非忐忑地盯着前面的雷云。理论上来说这雷云是雷海扩散形成的，意味着之前的雷海并没有完全消失。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召唤雷海，这对于林宇非的负担，恐怕不比同时召唤雷海和风甲的风险小多少。
所以这次召唤雷海，林宇非抱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他努力集中着精神，死死地盯着着第二个雷海的形成。
“千万要成功啊！”他在心里呐喊着。时间只是过去了瞬间，在林宇非的脑海里却无比的漫长。区区两秒后，林宇非终于松了口气。
成了！
作为雷海的召唤者，林宇非对于自身雷术的感知是比较清楚的。新召唤的雷海在两秒后完成，只是体积小了将近一半；同时困着神雷的雷云也没有溃散，反而在新雷海出现的瞬间，似乎稍稍凝实了一些。紫红色的神雷在其中蜿蜒曲折地前进着，终于开始冒头。
两边都没有溃散，林宇非的心思也再次活跃了起来。
雷云对于神雷的束缚显而易见，被困在其中的神雷如同蚯蚓一般缓慢地前进着，仿佛背后拖着一艘万吨巨轮。林宇非心中暗喜，这溃散后的雷海，对于神雷的束缚反而更强了！
如果更进一步地压缩，会怎么样呢？
林宇非心里升起了几分期待。
此时的张仲坚和林宇非，都不是全盛状态。神刀极意负荷极大，能再次施展神雷已经是修为深厚的表现；而林宇非这边，在长时间对青莲的操控后，也感觉到了明显的疲惫感。
虽然同时操控着两个雷海（或者一个半？）让所有人震惊，但是林宇非也只是勉强维持着雷海的存在，想在困着神雷的同时再释放雷弧去攻击？他不是不想，而是完全没有这个余力了。
若不是脚下这个雷海能够对束缚神雷起到加持的作用，林宇非真想干脆散掉算了。
神雷的突进虽然缓慢，但依旧是在前进。而林宇非这边，已经没有多少余力用其他手段阻挡了。
来吧！
林宇非心里叫了一声，伸出双手做出一个虚抓的姿态，同时集中精力。虽然那个姿势其实没什么用，但是这个习惯，看来是不好改了。
雷云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变成了一只吞云吐雾的巨型飞虫，形态在变大变小之间不停地循环往复。
林宇非强行忍住了一声痛哼。在开始压缩的那一瞬间，只是有些疲惫的脑袋像是忽然被人传送了无数细小的钢针，越过头骨直接扎在了他的神经上。剧烈的疼痛险些让他的精神完全崩溃，但最终是强行忍住了。
这是最后一战了，无论胜败，都有休息的时间！
林宇非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强行忍住疼痛，继续进行着对雷云的压缩。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脚下的雷海却是再也维持不住，瞬间溃散。
“哼！”
精神力进步带来的好处和坏处此时同步出现。他能强行忍住这几乎能让他崩溃的剧痛，甚至压抑住自己差点出口的吼叫（也许惨叫更合适些）；可是同样的，他对于剧痛的感受也更加清晰。最难受的是，精神承受能力变强了，越来越强烈的痛感也无法让他昏过去，只能咬着牙忍受。
在这样持续不断的剧痛中，林宇非依旧保持着冷静，努力进行着对雷云的压缩。只是效果嘛……
短时间的闪烁后，雷云终于开始压缩了，只是幅度极小，连十分之一都没有。眼看着紫红色的神雷在其中依旧在缓慢地往出钻，林宇非只能继续忍受着剧痛，努力进行着压缩。
好像……不行了。
视线中的雷云忽然出现了重影，然后一闪而逝。但这并不是结束，片刻的恍惚后，雷云的影子再次模糊，并且越来越频繁。
“极限了吗……”林宇非黯然。
脑袋里的痛感开始减轻，却并没有变得清明。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这一次，好像真的要昏过去了。
“不甘心啊！”
看着视线里越来越模糊的雷云，林宇非无意识地挥了下手。不是什么操作，只是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甘。
意识进入了混沌状态，似乎有噼噼啪啪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发闷。隐约地，他似乎还听到了惊呼声，不过也可能是听错了。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
林宇非猛然一个激灵，意识刹那间清醒过来，只是已经不在演武场内。
这个地方他很熟，虽然不是真实的地方。
一个纯白的小世界，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屏障对面是另一个自己。
唯一一点和以前不同的情况，是对面那个自己，这次似乎没有焦躁的情绪。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些什么，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脸上居然带着微笑。
“你说什么？”林宇非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对方根本不会理会自己。
林宇非呆呆地看了几分钟后，对面那个“自己”似乎终于说完了。然后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前，贴在了屏障上。
他又说了句什么，林宇非听不见。只是这一次，对面那位似乎是有意比了一下嘴型，林宇非虽然没听见，但是基本看清了。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只说了四个字。林宇非努力分辨了几次，终于看清了。
“靠……近……一点？”
看清了是这四个字，林宇非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对面有些急切的声音，又是两步。
对面的“林宇非”脸上，明显露出了喜色，想着林宇非连连点头，一脸急切。
“这有什么用吗？”林宇非正在疑惑着，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对面那位贴在屏障上的掌心里，似乎有亮光闪现。
“什么东西？”林宇非感到一丝不妙，却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对面掌心的亮光只闪动了一瞬然后便化作一道粗大的、足以笼罩整个视野的闪电，向着林宇非劈来。
“啊！”
这声惨叫只在林宇非的心里闪过，在他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眼前陡然一黑，然后又是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又回到了演武场。
他还保持着双手虚抓的姿势，视线里还是闪烁着的雷云，雷云中紫红色的光芒正在缓缓钻出。
唯一的不同是，之前那头痛欲裂的感觉，此时完全消失了。自己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消耗，似乎在那个纯白色的世界里，完全恢复了。
神雷此时已经要完全突出雷云，而自己的身上，此时尚且没有任何防御。林宇非毫不犹豫，虚抓的双手陡然握紧，嘴里低喝道：“青龙！”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突然出现这个名字。可是在这一刻，他下意识地就低唤出声。
雷云忽然翻滚着变化起来。
有些压缩的意味，但是不纯粹。
在林宇非的感觉里，这次雷云的压缩中还带着额外的形态变化，并没有完全依赖他的操控。似乎他只是下了一个指令，雷云便开始自然地接受，并且自主地变化起来。
张仲坚有些吃惊了。
有些东西，作为新人的林宇非不清楚正常，但是作为最资深的雷术修者，雷术的静态压缩有多困难，他是最为清楚的。
想要像压缩萤海那样强行压缩雷海，而且是已经开始溃散的萤海？林宇非想要做的事情，张仲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无论是哪一系的术，压缩难度源自于能量的流动。与雷术相比，风术的速度就算达到极致，差距依旧在成千上万倍甚至更高。林宇非的雷海能形成白莲状态，只是因为雷电的密度够高自然聚集形成，本质上和青莲根本不是一个东西。以为白莲是类比于青莲的半成品去想着进一步压缩，本身就是极大的认知错误。
果然，林宇非在尝试的第一个瞬间，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虽然他在努力地忍受，但在张仲坚眼里，他的表情早已暴露了他的负荷有多大。
这样下去必然不行，搞不好会造成巨大的精神损伤。张仲坚也是有些没有想到，这个平时优柔寡断的师弟，这场比试里居然接二连三地进行风险巨大的尝试，简直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看着林宇非那煞白的脸色以及开始失神的双眼，张仲坚已经准备撤去神雷上前救护了。却没想到林宇非的失神只是持续了不过半秒，便开始恢复清明。再之后发生的事，连张仲坚这样站在顶端的老牌修者，都有些瞠目结舌了。
青龙。
林宇非召唤的声音从来没有怎么高过，但是对于修为深厚的张仲坚来说听清楚不是问题。这个之前林宇非从未说出过的名称，他不知道是什么新术，但是这声低唤之后雷云的变化，却让张仲坚大吃一惊。
雷云的形态，居然开始从漫无边际的散逸向固定的形态转变。更加可怕的是，在转变形态的过程中，雷云的体积也开始慢慢地聚合和压缩，原本笼罩了方圆两丈许空间的雷云，逐渐收缩成了一跳水桶粗细的青白色蟒蛇形态。再然后，头、爪、须、鳞、尾……所有的属于龙的特征也在次第出现。
居然真的是龙！
张仲坚眉头紧皱，飞速后撤。在这条龙成型的瞬间，原本被雷云包裹的神雷，与他的联系被逐一切断，遗留下的部分被包裹在那条电光闪烁的半透明青龙腹内，如同传说中的龙筋。
“真是可怕的进步！”
张仲坚瞬间后退百米，发出由衷赞叹的同时，心里也暗暗心惊。当初初见时对这位师弟的一些疑惑，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了。
“老师啊，您找的这位，用天才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张仲坚心中苦笑，“这种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他的前任了吧！”
赞叹归赞叹，面对这种战斗，主动认输可也不是他的风格。在后退的过程他已经在开始蓄势。神雷只是攻出的触须被截断几根，雷源可还在他的掌心里呢！
张仲坚身形稳住的同时，那边林宇非的青龙已经完全成型。完成青龙的林宇非没有停顿，一声令下，青龙的身形一缩一弹，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向张仲坚笔直射来。
张仲坚早已做好了应对。停下的同时，双掌再次掌心相对，掌中的紫色电光再次聚合为一团。之后，一道粗大的紫色电光自双掌之间射出，迎向已经扑上前来的青龙！
“嗞啦！”
刺耳的爆鸣声响起，紫电和青龙居然相持在了一起，持续不停的、刺耳的电流锐响声中，两者死死地抵在了一起。紫色和青白色的光芒从相抵的位置暴发开来，各自向后拖出一顶彗星一样的“帽头”，神似动画片里冲击波对攻的场面。
“帅啊！”
果然就停看台上传来一声大喊，林宇非第一时间便听了传来，那是叶枫的声音。
对于这样的叫好，林宇非根本无暇理会。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纯白色的梦境有效地帮他收束了杂念，集中了精神力，但也仅此而已。短暂的梦境并没有减缓他的消耗。此时的他看起来和张仲坚势均力敌，可是疲惫的感觉依旧是越来越强烈。倒是没有再感觉到头痛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空虚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身体上的，反倒更像是精神上的，让他觉得维持眼前的青龙越来越难以维持。
所以，危机并没有消失，身体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向他提出警告。
“师兄那边怎么样了？”
林宇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只是张仲坚的脸部表情被神雷雷源闪烁的紫光完全遮挡，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那就尽全力吧！
林宇非咬着牙，努力维持着青龙的存在。他不再去关注张仲坚怎样，也没有余力在维持青龙的同时再进行其他的攻击。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维持着，直到比试结束！
嗞啦嗞啦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一分钟后的某个时间，林宇非只觉得脑海里压力一松，青龙向前窜出数米，然后击打在地上，剧烈的爆鸣声中，终于溃散，在地上留下一团焦黑的痕迹。
演武场内彻底安静下来。林宇非和张仲坚相距百余米，遥遥相对。两个人的身上，都没有任何术的表现了。
两人静静地站了有十几秒。张仲坚忽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怪不得老师要选你，真的没有选错！”张仲坚苦笑着，“我已力竭，无以为继。这场比试，我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