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决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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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决胜
看着越来越近的、全身闪烁着紫电的张仲坚，林宇非的心里越来越紧张。
真的要和他拼近战吗？用自己都尚且不完全了解的青莲？
要知道，眼前的这位师兄，近身战甚至能够完胜元婴境且手持传说神器灵阳棒的葛同山，自己这种在近身战上完全没有经验，并且完全不懂任何格斗技巧的新手，真的能在近身战上讨到便宜吗？
眼看着张仲坚越来越近，林宇非努力地平复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拼了！”
林宇非猛一咬牙，长长地吸了口气。
不懂近身战，不代表完全没有思考过近身的应对。只是一直以来，自己的实力还算可以，所以尚且无人能在近身战上给他造成威胁，他想的那些法子也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可是眼前这位，要说自己能不用近身就能战胜，林宇非真心觉得希望渺茫。
就当是第一次尝试吧！
林宇非也彻底放开了。况且就算这一轮不能战胜，后边不是还有两轮吗？
师兄第一就第一罢，争取第二名，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经过第一轮的斗法，他对于天罡三十六中的其他对手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若说早上的时候他还有些忌惮的话，在短短一天内连续突破后，他的信心也有理有据地膨胀起来。
当然，还得除去师兄。
林宇非隐约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这样的自我安慰，他自己也有些不太适应。可是眼前这位实在有些太强。别人不知，他可没有忘记，这一天下来，张仲坚的神刀极意也就出手了一次，并且只出了一刀。
那只是起手的六合，更强的三合和一合，可都还没出手呢！
一想到自己还要硬撼这样的神技，林宇非那些强行拼凑起来的自信，顿时就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无论如何，眼下的比试也无法后退。就算是不能取胜，至少也要全力的拼上一次！
“莲刀！”
林宇非低喝一声，脚下的青莲开始以他为轴，慢慢地旋转起来，然后越来越快。区区几秒的时间内，外侧的三片花瓣已经连为一体，变成了一片半透明的、高速旋转的刀轮。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林宇非也懒得再被动地等待张仲坚攻上来。信念微动之间，林宇非脚尖离地，悬浮起来；身体稍稍前倾之后，整个人如同一把巨大的回旋刀一般，想着张仲坚切割过去！
双方的距离飞快地接近，林宇非也越来越紧张。为了集中精力，流萤早被召回，重新附着在外侧的莲瓣尖上。
流萤的回归居然对莲刀产生了加成效果。本来轻飘飘地向张仲坚扑去的莲刀，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呼啸声，看起来声势更甚。
张仲坚看起来对这莲刀居然有了几分忌惮。他没有立刻向林宇非迎上，反而再次后退。电光闪动之间，张仲坚几乎退到了与流萤对攻的起点，双方的距离，再次拉大到百米以上。
林宇非心里涌起了不妙的感觉。
张仲坚平时宽厚，但是和人动起手来，却经常会非常投入。林宇非这一场中层出不穷的花样，似乎成功激起了他的战意。这一退，旁人多会认为是退避，可是在林宇非看来，退后的张仲坚气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该不会……
林宇非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重，看着张仲坚越来越盛的战意，他毫不犹豫地用出了全力。莲刀的旋转越来越急，尖锐刺耳的风声已经完全掩盖不住了。
张仲坚的动作也完全没有停顿。后退的同时，双手合拢，停下的时候，手中的双刀已经合为一柄，长度超过了张仲坚的身高。退势停止的那一瞬，张仲坚将长刀倒拖，刀尖点在身后的地上，右手持刀，左手虚握。
果然！
预想终于变成了现实。张仲坚此时摆出的架势，正是神刀极意的起手姿势。林宇非心头一紧，却已经无可奈何。莲刀的蓄势此时已经接近顶点，强行变招只能造成更加恶劣的后果。为今之计，只能硬拼一记，看看极致的莲刀对上最强的刀术，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张仲坚的蓄势只持续了极端的时间。全身紫红色光芒涌动，不到半秒后便回归平静。张仲坚低眉垂目，口中低吟道：“神刀……极意！”
紫红色电光一闪，张仲坚陡然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前冲的林宇非身前三尺。
“六合！”
横三刀，纵三刀。六道紫红色刀芒同时出现，拼成井字形的刀网，向着林宇非直罩了过来。
自己面对，和旁观果然是不同的。
死死盯着张仲坚的林宇非，终究还是没有跟上张仲坚的速度。在林宇非的视线里，百米之外的张仲坚和眼前三尺处的张仲坚，似乎同时存在了极短的一段时间；然后他看到张仲坚的手动了一下，刀网便在同时和莲刀撞在了一起。
“轰！”
爆鸣声中，刀网溃散，莲刀的旋转被强行刹停。林宇非努力集中着精神，终于将青莲维持住了，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后退了近百米。抬头望去，张仲坚站在六合与莲刀相撞的位置，看上去竟然没有后退！
林宇非骇然。
青莲成型的一瞬间，他脑海里便想出了两种利用青莲来进攻的办法，莲刀便是其中之一。理论上来说，莲刀算是比较弱的那一个，但林宇非对其也是充满信心。毕竟是由巨型萤海压缩到这么小的，威力必然可观。
可是现在，苦思得来的新术，居然连六合都没挡住。这让林宇非对于接下来那一式能否建功也有了怀疑。
然而已经没时间让他再思考了。莲刀对于张仲坚还是有些影响的，但也就是有些而已。
“痛快！”六合溃散，张仲坚仰天大笑一声，身上紫光再次闪动，张仲坚已经再次开始蓄势。
“莲梭！”
虽然内心骇然，但林宇非没有丝毫犹豫，后退的步伐停止，他立刻便再次低喝一声。在外的三片花瓣也收拢回来，九片花瓣一起向着中心收缩成花蕾的样子，将林宇非完全包裹在内。三颗流萤聚集在花蕾的顶端，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
已经成型的莲梭与流萤同步旋转，很快变成了梭形。林宇非没有选择离开莲梭，而是保持了一体的状态，确保自己可以更加自如的操控莲梭。
高速旋转的莲梭，只看外形的话和他当初用过的风钻有些类似，但是体型要大很多。在林宇非刻意的操纵下，三颗流萤在梭尖前方数寸的地方，一前两后的旋转中形成了第一道半梭形的防御。仿佛莲梭的一层外壳。
看着高速冲突过来的莲梭，张仲坚脸上再次浮现赞许的神色，神刀再次虚握，然后挥出。
“三合！”
三道闪亮的刀光接连劈出。尖锐的爆鸣声中，流萤组成的前锋在第一击便被劈散，剩下的两道刀光一前一后，以极短的间隔劈上梭尖。
“轰！”
爆鸣声响起，张仲坚如同触电一般，身形暴退而出，同时在半空中横转了一圈，然后落地，倒退两步之后，终于稳住身形。
这一次交手，林宇非似乎占据了上风，莲梭的梭尖一阵波动，在空中停留了将近两秒钟，随后便恢复正常。再然后，梭尾处一声尖锐的鸣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喷射而出，莲梭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前激射而出！
这还不是全部，被神刀三合劈散的流萤，此时已经再度聚集在前方。只是再次飞出了十几米，莲梭便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一合！”
稳住身形的张仲坚毫不停留，闪电般地举刀过顶，手里被紫电覆盖的天王刀再次延长数尺，然后，下劈！
神刀一合，林宇非只见过一次，便是在云山县，张仲坚和葛同山切磋的那次。那一次，张仲坚借助距离进行了加速，完全觉醒的灵阳棒都没能挡住那一刀。这次张仲坚居然没有再借助后退来争取加速距离，让林宇非心里忍不住一喜。原本对一合有些畏惧的他，这时也稍稍有了些信心。
然而下一刻，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咻！”
没有前几次交击时的巨响，因为这一刀，根本没有劈中。
但是这并没有让林宇非放松。
经历了四次雷电煅脑，林宇非的精神力强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所以这最极致的一刀劈下的时候，他立刻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云山县的那次，对于神刀一合的观察，根本没有到位！因为当时的他，根本没有能力看出神刀一合的玄虚！
神刀六合，是纵横各三刀的刀网；神刀三合，是更加神速且沉重的三刀；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神刀一合，当然便是集中了全部精气神的，开天辟地的一刀。
根本不对！
这一瞬间的发现让林宇非通体冰凉。
神刀一合，那可不是一刀！
劈空的第一刀，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失误。第一刀在与目标极端接近的地方劈下，目的是以神速劈下的一刀，将刀路上所有的空气抽掉，然后在周围的空气涌过来之前的那细微时间里，以极致的速度尽可能地连续劈砍，给予目标最极致的伤害！
这是一般人根本观察不到的。在看台上，甚至在观礼台上，九成九的人们眼里，张仲坚的这一刀是极致的高速，极致的沉重，下劈的雷光甚至能让那一刀刀路附近的空间都产生了轻微的波动！
但在此时的林宇非眼里，人们看到的那一刀，只是第一刀和最后一刀的重影。第一刀极尽神速，在空气中带出了自然的雷光；最后一刀极尽沉重，加上此时空气已经重新聚集，劈下时带起了沉重的风雷之声。可是在这之间劈下的，看到的人少之又少。
十二刀！
第一刀和最后一刀之间，张仲坚连续劈下了十二刀。因为真空中没有任何阻力，所以这十二刀才是极尽神速的十二刀，比第一刀还要快得多。
作为对手，林宇非最清楚这共计十四刀的神速刀有多大的威力。
除了第一刀是有意劈空，之后的十三刀全部劈中莲梭的梭尖。前三刀，流萤组成的前锋被彻底劈散；之后的九刀，全部劈在了莲梭的梭尖。
除了神速，林宇非也终于领教到了天王刀的沉重。第五刀的时候，莲梭的旋转被强行刹住，剩下的四刀，以及最后的一刀，莲梭完全是靠着青莲自身的强度扛下来的。
也不对，根本没有扛下来。
最后一刀落下之前，青莲已经被完全劈散，神刀的刀光在林宇非面前几寸的地方掠过。
那一刻，林宇非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完全是下意识的，流云风甲在青莲溃散的同时出现，林宇非几乎是完全凭借本能向后飞退。
“轰！”
雷鸣般的巨响声中，林宇非闪电般退到二十米外。张仲坚神刀劈落，地面龟裂，土石飞溅。尘埃落定后，以张仲坚为中心，一个直径接近十米，深接近一人高的深坑出现在林宇非面前。
林宇非浑身冷汗。他确定张仲坚不会伤他，也绝对收得住，可是这一刀的威力依旧让他心惊。这一击后张仲坚收了雷龙甲状态，站在那里微微喘息，显然神刀极意对他的消耗也不小。但是林宇非仍然不敢放松，稍稍喘息后，萤海再次出现在脚下——是普通的萤海，虽然依旧不小，但已经是正常尺寸了。
“好！”
突如其来的叫好声将林宇非吓了一跳，目光下意识地向看台上扫了一眼。
这一声只是开始，紧接着，轰然的叫好声在看台上此起彼伏。林宇非甚至听到了陈一刀和叶枫的叫声。
同为鬼谷门徒，这对师兄弟的决战本就有很多人期待。而下场之后他们的对决，也确实让很多人眼界大开。尤其是林宇非完成青莲之后，两人的交手更是一次比一次快，场内之间紫电青光盘旋来去，让所有人都大呼过瘾。
林宇非脸颊有些发烫。
这次罗天大醮，他是当做一次正式的比武大会来看待的，被人当做运动员一样围观起哄，他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平时各种媒体上看到都是端庄稳重的修道之人，居然也有这么多爱起哄的。
“我累了。”
张仲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抬头看去，张仲坚站在被他斩出的大坑边缘，身上的雷甲消失不见，单手拖着天王刀。
“神刀极意消耗很大，我已经没有余力再来一次了。现在的状态，我连雷龙甲都很难保持。”张仲坚笑道，“林师弟，我们还要继续吗？”
林宇非犹豫了一下。
神刀极意和雷龙甲消耗很大，两个月前通过葛同山那一战他就看出来了。但是同样的，他的消耗也不小，当然，是精神方面。
张仲坚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尝试着再次扩大萤海，想看看能不能再次凝聚青莲。可惜萤海扩张到直径十几米的时候，他就感到了明显的疲惫。很显然，青莲的凝聚也是很困难的。神完气足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眼下疯狂的消耗过后，他明显地感觉到，青莲对于精神的消耗相比于白莲状的雷海，完全不是一个层面。
至少今天之内，是别想了。
他是绝对不想认输的，可是看张仲坚的眼神，显然也还有一战的意思。这位待人宽厚的师兄，在与人切磋斗法这方面的执念，在他看来也不比葛同山陈一刀仇笑然之流要差多少。
那就来吧！
短暂的犹豫后，林宇非也拿定了主意。张仲坚是希望继续的，而他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也希望看看自己的极限。
虽然个性有些软弱，但是本质上，他也是个认真的人。尤其是勉强挡下神刀极意后，他的信心也比之前强了许多，想看看自己极限的想法，也忽然变得有些迫切起来。
想到这里，林宇非收拾心情，脚下萤海忽然收回，连同身上的流云风甲也撤去，向张仲坚施礼道：“请师兄指教！”
电光响起，张仲坚雷甲覆体，瞬间进入百战雷霆刀状态，再次化作流光向林宇非扑来。
面对张仲坚的突进，林宇非不为所动，微微蓄势之后，低声唤道：“雷海！”
白光闪动，丈许方圆的白莲雷海围绕着林宇非出现，层层地白色花瓣展开，每一个瓣尖上都有细小的白色光球出现。
这是由青莲而来的灵感。花瓣瓣尖处集中生成的流萤，强度似乎格外的高。炁流似乎在瓣尖处有所集中。如果雷弧也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加强的话……
“雷弧！”
内心思考不影响实际的操作。林宇非低声唤出，所有瓣尖处的光球闪烁，数十道雷弧同时激射而出，覆盖了林宇非周围的所有方位。
林宇非稍稍有些失望。
从感觉上来看，雷弧的强度也有所增加，但是与流萤的强度增幅相比，实在是差到无法计算。唯一让林宇非满意的，也就是操控性。
雷海的莲瓣远比青莲要多，足有四五十瓣。四五十道雷弧在林宇非的操控下忽而伸长忽而缩短，如同有意识的雷电之蛇。这样一来，雷弧之间本来存在的防御漏洞，也得到了极大的弥补。
张仲坚冲势陡止。
雷弧变得可以灵活操控，百战雷霆刀的高速顿时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原本能够捕捉到的防御漏洞，在雷弧的高速游走中变得不可捉摸。虽然尚未领教过林宇非雷术的强度，但是眼下近乎强弩之末的状态下，冒险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真是值得期待啊！”
心里赞叹一声，张仲坚果断撤销了百战雷霆刀的状态，天王刀也收了起来，只保留了基础的雷甲状态。不断地闪避中，他的双掌掌心相对，紫红色光芒逐渐闪现。
林宇非神色凝重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是要施展什么。心念闪动，雷弧的追击更加迅速起来。
张仲坚不为所动，雷甲附加之下，闪避越来越迅疾，双掌却始终不动。当掌心的紫色雷电团终于凝聚之后，他的双掌忽然错开，一手拖天，一手指地，掌心皆有紫光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