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势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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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势的缺点
林宇非彻底震惊了。
若非已经听到游木狼嘴里说出了“心意棒”这三个字，他必然会认为这就是葛同山手里的灵阳棒。这急速的暴涨和灵阳棒已经没有两样了。
这世上，难不成还有第二根如意金箍棒？
林宇非心里甚至闪过了这样的怀疑。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倒是从葛同山嘴里听到过如意道法，加上游木狼是葛天师系的，所以对于游木狼会如意道法倒是不太意外。可要说一个养气境的修者能凭借自身修为将如意道法发挥到如此境界，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
各种念头闪电般转过，暴涨的心意棒和翔龙已经交击在了一起。
“嘭！”
让林宇非难以想象的剧变再次发生。轰然巨响中，游木狼向后抛飞，手里的心意棒已经恢复了正常长短；而两道翔龙和心意棒交击的位置，居然各自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两道翔龙险些都从那个地方断开。
只是生根在萤海中的翔龙，也没那么容易被打散，只是片刻之后便重新恢复原状。林宇非松了口气，目光投向抛飞的游木狼。
距离交击之地四五十米外，游木狼以心意棒支撑着，勉力站了起来。脸色煞白的他，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终于恢复了正常。
“厉害！”游木狼向林宇非投来了钦佩的眼神。
“你没事吧？”林宇非忍不住问道。看游木狼的样子，很像是强行将伤势压下去了。若是一般人，他也懒得问；可现在他已经确定了这个人和葛同山必然有关系，也就不好过于逼迫了。
“我没辙了！”游木狼却摇摇头，“我的看家本领都没法威胁到你，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就这样吧。认输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人同时被传回了自己的星位。林宇非看了看坐在前面的游木狼笔直的身影，收回了目光。只是对于游木狼最后那一句话，多少有些不解。
“看家本领？”林宇非疑惑地摇摇头。这场比试其实结束得也很快，从始至终游木狼只是耍了几下心意棒，其他的完全没什么表现。所以……心意棒，便是他的看家本领？
林宇非摇摇头。他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只凭借心意棒的变化和养气境的修为，就能在众多的结丹境强者中杀到现在？太扯了点吧！
不过他懒得想下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四个人，三场比试，任何一场都极有可能被抽到。虽说对他来说不存在回气什么的事情，可多些心里准备也总是好的嘛。
“鬼谷玄山，仇笑然，下场！”
宣读声落下，张仲坚和仇笑然同时从座位上消失。下一刻，两人同时出现在演武场中央，距离不过十余米。
看台上一片哗然。
在坐的多是修者和能力者，一般拼斗的都是道法和能力。不管哪一种，通常大家都会将距离保持得远一些，方便自己发挥或者蓄势。可是现在这两人，居然距离这么近，显然是要埋身拼斗了。
仇笑然是以武入道，也算道门名人，他选择近身拼刀那是常见；可张仲坚虽然也修刀术，日常也会与人近身斗术，但毕竟不是专门修刀的人。现在他居然也选择了这样一个距离，显然是要在近身距离上以刀术压服仇笑然了。
这样虽然略显骄傲，但是看客们却正喜欢这样的戏码，一时间，看台上叫好声和起哄声起伏不断，沸反盈天。
林宇非却没有这样觉得，张仲坚虽然长相粗豪，但在他的印象里从无盛气凌人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反而是一个宽厚长者的形象。
“是在满足对方的心愿吧？”他想。
“真是体贴人啊，玄山前辈。”陈一刀忽然也感叹了一声，林宇非顿时感同身受，忍不住看了一眼。
果然，下一刻，仇笑然忽然向张仲坚拱拱手，低声道：“多谢成全！”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张仲坚笑笑，挥手间双手各持一把厚背大刀，同时身上电光隐现，“我们开始吧。”
“好！”
仇笑然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原地消失。
随着两人同时发动，看台上的喧闹忽然消失了。短暂地安静后，再次响起的，全是不约而同的赞叹声。
太快了！
张仲坚作为前辈名宿，他的神速是公认的。可是从来不以速度闻名的仇笑然，居然也能跟上，这才是更让人们惊叹的点。
此时两人的交手，能完全看清的已经不多。大多数人的眼里，只能看到一道细微的电光和一道黑影在场内盘旋往复，间或会有铮铮的交击声传来。
林宇非飞快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眼，继续努力地看着。
四次雷电煅脑之后，精神力达到变态级别的他，双眼的动态视力已经强到离谱。可是此时看着场中神速交手的两人，他还是跟得很吃力。再加上他还想要看清两人的身法细节，所以这个吃力还要再翻个倍。
就像大多数人惊讶的那样，对于仇笑然竟然能跟得上张仲坚的速度，他也感到很吃惊。凭借自己浅薄的经验，他推测仇笑然应该掌握了一些进退趋避的身法之类。
长时间的观察之后，林宇非失望地摇摇头，不再细看。
仇笑然的进退步伐没有任何规律，显然不存在什么步法之类的东西。很显然，仇笑然的刀术，恐怕也是偏向神速的刀术。只不过之前的对手，估计也用不着他用出那样的神速。
失去兴趣之后，林宇非不再细看，心里念头也多了起来。
“这样的速度，养气境的看不清楚吧？”林宇非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身边的陈一刀。心想这位也是醉心于刀道，这么精彩的拼刀看不上，应该很失望吧？
这样想着，林宇非忍不住扭头看了陈一刀一眼，立刻无语了。
陈一刀的手里，拿着一个与现在的氛围非常不符的东西。
手机。
此时的陈一刀，那有半分求道者的模样。他站起身来，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手机稳稳地握在手里，正对着演武场之内猛拍！
林宇非一头黑线。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当初在云山县山谷里那次暴走，这小子也拿手机拍照来着，否则他也没法亲眼看到自己失控的样子。
“怎么了？”陈一刀看到了林宇非的神色，扭头问道。
“没什么。”林宇非无语地摇摇头，目光扫动间忽然有看到了好几个手机，甚至还有举着自拍杆的。坐在最前排的叶枫，此时居然拿出了一个手机支架，将手机固定在了看台边缘的石栏杆上。
……
林宇非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不是道门的罗天大醮吗？大家施展着各种道法绝技甚至特异能力，怎么忽然就蹦出这么现代化的东西了？这个很违和啊！
“你说这个啊！”
陈一刀终于发现了林宇非在关注什么，忍不住笑了两声，才解释道：“这个没什么啊，大家都是现代人，就算老前辈们也在努力适应这个时代呢。现在看不清楚，录下来回去放慢了慢慢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林宇非勉强地点点头。虽然内心已经完全接受了陈一刀的说法，可是这种违和的感觉，真不是瞬间就能适应的。
“其实是你太紧张了吧。”陈一刀继续道，“这个又不是第一次，有精彩比试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录的呀！”
“是吗？”林宇非一愣。这个他是真的没注意，这一天的比试下来，他的精神几乎没有一刻不是紧绷的，回想起来，他还真没注意过有没有人用手机录像什么的。
“我都录了不止一场了，看来你是真没注意啊！”陈一刀挤挤眼睛，“现在顾不上啊，今天完了给你看！”
林宇非勉强答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转回头，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演武场上。
此时场中的两人依旧在追逐交手，但是速度似乎慢了些，至少在林宇非看来是这样的。
再过了不到一分钟后，林宇非非常确定，这两人确实是慢下来了。
林宇非有些疑惑。
仇笑然他不知道，但是张仲坚的此时的神速并未达到极致，别说此时才过去不到五分钟，就算是五十分钟，这样的速度张仲坚也绝对可以坚持下来。
是在迁就对方的速度吗？
林宇非的想法不是完全的无的放矢。作为前辈名宿，张仲坚经常在比试中向对手给出建议或者点拨。仇笑然虽然也是实力超绝，可在林宇非心里还是和张仲坚至少差了一档的。
再观察片刻，林宇非发现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速度，其实是仇笑然主动拖慢的。
随着局势发展，场上两人交手的次数越来越密集，交手的力道也越来越沉重。就算是林宇非这样的新手，此时也能看出仇笑然每一次的出刀有多重。
很显然，虽然能跟得上张仲坚的速度，但是速度，终究不是仇笑然的长项。开始的时候是无可奈何，他必须跟上才能有交手的机会，可这个交手对于仇笑然来说，是存在别的目的的。
他要通过不停地交手，强行拖慢对手的速度！
仇笑然是已经立势的高手，这点林宇非知道。在这个基础上，林宇非终于慢慢地发现了，仇笑然的每一刀里，都挟着势。而张仲坚在一开始为了高速选择的双刀，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仇笑然那大得离谱的大刀，每一次刀刀交击，他的速度都会被强行拖慢几分。短短几分钟下来，双方速度的下降连白痴都看得出来了。
“好小子！”张仲坚赞叹一声。
仇笑然的手段，他很快就察觉了，但也没有理会，任由仇笑然将局势拖慢下来。
就像林宇非所想的，他对于有天赋的后辈是不吝提点的。仇笑然这样的，他更加欣赏。天罡斗法的对手们，他基本都可以做到轻易战胜，但他并不想那样。修者这个系统虽然总是隐藏在水面之下，但对于世界来说是有存在必要的。对于他这样的前辈，这才是更加应该关注的点。
所以对上这样出众的人才时，他总是抱着点拨的心态。已经立势甚至早已筑道的仇笑然，实在是难得一遇的良才美质，可在他这样实力和眼力兼具的前辈看来，也还是有需要改进之处的。
两人的速度已经降到了普通的高速，看台上的大多数人也都看出来了。仇笑然显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追逐的同时，一往无前的锋锐气势已经如重重叠浪一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还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呢！”张仲坚微微一笑，双臂轻轻一振，青白色的电光闪动，雷甲在瞬间覆盖全身。
“铛！”
又一次交击之后，张仲坚双手一合，双刀合在一处，转眼间也化作一把一人多高的、门板一般的巨刀。
“小心了！”
张仲坚低叫一声，拖刀的右手猛然甩动，速度快到看不见。巨型的天王刀化作一片青蒙蒙的辉光，向着仇笑然横扫过去。
仇笑然脸上终于现出了凝重之色。他死死盯着扫过来的天王刀，忽然后退两步，手中巨刀从右侧甩出，拖在了左后方。然后又是一声低喝，手中巨刀暴旋二百七十度，带着无边的狂暴气势，扫向天王刀。
“铛！”
这次全力的交击爆出一声高亢的响声，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去捂住耳朵。但是这一声响只是开始。天王刀只是从巨刀身上弹开不过几寸，便再次急速砍上。
按说这样的加速距离，以天王刀的尺度，能将刀挥起来就不容易。可是同样是巨型刀械的天王刀，在张仲坚手里仿佛完全不需要挥刀的距离。虽然只是几寸的加速距离，可是他的每一刀看上去都足够沉重，强如仇笑然这样的刀道高手，此时居然被这简洁的、一刀接一刀的横劈，震得只能双手托刀连续防御，人却早已无法在原地停留，步步后退。
张仲坚仿佛对这样的横劈上了瘾，雷甲电光爆闪，天王刀的横劈越来越快，几乎要看不清刀影。
仇笑然对于这样的攻击居然没什么反应。他整个人在这样的防御中连续后退，转眼后退出了数十米，可张仲坚的横劈仍然在继续，仿佛没有尽头。
“喝！”仇笑然忽然沉喝一声，在天王刀两刀之间的空隙里，间不容发地后退一步，摆了个弓箭步，然后将手中巨刀猛然向前一推！
他推出的距离不长，双臂从曲折到伸直，也不过一尺有余。可是随着这一推，他的气势忽然暴涨起来。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气势的不同，包括张仲坚。
仇笑然之前的势，带着的是一种一往无前的锋锐之气，面对他的人，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这道气劈开两半。
可是此时，仇笑然身上涌出的气势，反倒与陈归海那中渊渟岳峙的气势有点像，可是细看起来，又有所不同。
这种气势，依旧是一往无前的。只不过相比仇笑然以前的势，现在的势显得更加厚重，更加可靠。
若把仇笑然以前的势比作孤高的刀客，此时的势便是摆开阵势的、铺天盖地的骑兵。他的势，本质上并无改变，改变的是规模。
“铛！”
天王刀再次砍上，依旧是巨大刺耳的交击声。只不过这次，仇笑然没有后退，挟势的巨刀轻易挡住了天王刀的横劈，反倒是天王刀被反弹而起，带得张仲坚向后退了一步。
仇笑然却没有追击。他忽然站直身形，身上的势也在同一时间散去。与此同时，张仲坚也散去了雷甲，手里的天王刀也收了起来。
仇笑然沉默了片刻，忽然抱拳，想着张仲坚深施一礼：“多谢前辈！”
“你明白就好。”张仲坚笑道，“刚极易折，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你已经抓住了问题的本质，只是接下来，还需要好好摸索。”
“是！”仇笑然说着，又再次施礼，然后大声认输。
随着两人被传送回各自星位，林宇非又是紧张，又有一点兴奋。
这一场的时间也很快，总共也就五六分钟。眼下只剩了两场比试，可时间还剩下接近一个半小时。
如果接下来这两场也很快的话，那么今天还能剩下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自己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来修炼。
可是眼下只剩下两个对手，再加上已经确定他和张仲坚是一定要对上的，他心里就惴惴不安起来。
张仲坚的强悍在这两个半月有多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见识。越见识，越能感觉到这位师兄那不可理喻的强悍。
除去他们两人，还有一个能力者，念者弋帆。
能战到最后三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弱者。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让自己遇上，恐怕也是没那么容易战胜吧？
又一次的祖师探符在林宇非纠结的杂念中很快过去。观礼台上，主裁大声宣读了下一场的对阵者，林宇非终于松了口气。
“鬼谷玄山，念者弋帆，下场！”
宣读声毕，张仲坚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演武场内。而在第一排，坐在叶枫边上的那个人，不疾不徐地站起，然后整个人缓缓地浮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场内。
“你好。”
有些沙哑的男低音响起，瞬间传送到了场中的每个人耳中。
传音术？林宇非一愣。
这一位，居然是身怀能力的修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