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四百年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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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四百年执念
言道乾是高手,林宇非坚信这一点,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就算在这天罡三十六之内,言道乾的实力也是名列前茅的,排位就是一种有力的证明。
但是这一场他的对手,在林宇非短暂的观察来看,实在是有些强得离谱。
仇笑然。
这个天罡排位只比言道乾前一位的人物,不愧是张仲坚口中已经筑道的人物。身为言家第一人的天才人物言道乾,召出十四具星傀儡,依旧在仇笑然手下节节败退。
仇笑然的那把阔刃直刀看上去非常可怖。当天领星位的时候背在身后还好,此时握在手中,刀身比仇笑然本人都要高大宽阔,看在眼里动漫感十足。若非见过张仲坚巨大化的天王刀,林宇非真不敢相信这样巨大的刀也能用于实战。
这样的一把刀,在仇笑然手里舞动起来,如同一把木刀一般轻松。这刀的材质也不普通,泛着黝黑的颜色,在仇笑然身周舞成一片黑光。言道乾的十四具傀儡结成战阵,远交近攻井然有序,却始终攻不进仇笑然的刀圈。
反观仇笑然,大刀防御时密不透风,进攻起来又是千军辟易。他的刀势与陈归海不同,陈归海的刀势犹如沉渊静岳,即使进攻的时候也是不疾不徐,以势压人;而仇笑然,无论攻守都是动态的,守如万鸦归巢,层层叠叠难有进路,攻如盘古开天,一刀出手,杀气迫人,仿佛天地万物都可斩断。
这样的刀势下,言道乾星傀儡的攻击就有些不够看了。如他自己所说,他现在修为未到,召十四具星傀儡都非常吃力,距离构成星天傀儡之阵还早,虽然早已确定了自己的道路,却还未能走到圆满。星傀儡都有自己的独立术法系统,可是各自出击的话,显然强度不够。而在面对仇笑然的进攻时,星傀儡也很难抵挡那开天辟地的刀势,言道乾也只能让傀儡们闪避。
一方攻守自如,另一方却是攻也攻不进,守也守不住。好在星傀儡是完全依靠精神操控的,灵活度足够;若是像一般的傀儡师那样依靠炁线操控,这会早已被砍得七零八落了。
“不愧是武痴啊!”言道乾在心里苦笑。
不过他倒是没有气馁。这不光与他的性格有关,更重要的是仇笑然的刀道早已成型,而他的星傀儡术因为修为尚浅,根本无法发挥全力——事实上,一半数量的傀儡并不能发挥星傀儡术的一半威力,完整的星天傀儡之阵布成之后,威力比之现在至少要提高好几倍。
“来个完美的退场吧!”
长时间的闪避后,言道乾终于下了决心,不惜损伤傀儡也要和仇笑然硬碰一次。内里的原因当然不是面子问题,作为一个立志要把言家傀儡术发扬光大的人,他也不甘心只凭一个修为和年龄的差距就轻易放弃。
就算要放弃,至少也要看清楚差距!
“召请,东方房日兔,南方星日马!”
借着仇笑然收刀的短暂时间里,言道乾双手结印,再次召出两具星傀儡,与西方昂日鸡和北方虚日鼠并列在身后,西方毕月乌与北方危月燕守御身体两侧,其余的十具在身前围成一个圆圈,以金、木、水、火、土的顺序依次排列。
至此,言道乾同时召出了十六具星傀儡,早已超过他能够完全掌控的数目,脸色已经一片苍白。但是他并未到此为止,而是双手结印高举头顶,口中暴喝道:“炽日凌天,五行来复,明月晦晦,山擎海覆!”
念到这里,高举的双手法印再变,食指突出如剑前指,厉喝一声:“山海轮复刀!”
身后的温度陡升,同时身边的双月傀儡清光闪现,将言道乾包裹在内。而身前的十具傀儡陡然化作流光,瞬间结成一个高速旋转的圆型。五彩的光芒一闪即逝,化作一柄轮形的巨大环刀,嗡鸣着迎向仇笑然再次劈下的一刀!
高速旋转的环刀呈五彩色,挟着风雷海啸之音,声势极尽宏大。言道乾身后,四日傀儡通体的强光越发耀眼,几乎要燃烧起来。身侧的两具阴傀儡身上的清光却逐渐转暗,都快要变成黑色了。
言道乾的脸色也不再苍白,此时身处阴傀儡的光影中,脸色却像充血过度了一般,涨得通红,头顶甚至有热气冒出。
整场比试一直神色肃然的仇笑然,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刀势却丝毫不变,转眼间便和迎上的环刀撞在一起。
“轰!”
大刀和环刀相撞,大刀向上弹起数尺,眩目的五色光芒中,环刀瞬间溃散,化为原状的十具傀儡向演武场的各处四下抛飞。
言道乾向后挫退十几步,才勉强停下来,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人也立刻委靡下来。所有的傀儡化作流光,汇入他的识海之中。
“前辈厉害!”言道乾没有再坚持,就地坐倒,抹去了嘴角的鲜血。
“伪势?”
仇笑然收起了刀,来到言道乾面前,伸手将言道乾拉起来。
“是。”言道乾道,“借了傀儡的阵势。可惜我现在修为不足,没法布下完整的星天傀儡阵。”
“无妨!”仇笑然笑了一声,“你可以再来挑战我,我等你十年!”
“多谢前辈!”言道乾行了一礼,抬头扬声道:“我认输!”
两人同时被传回了坐位,各自坐定。
“仇笑然胜!三清为证,祖师探符!有请天师张宇初真人,有请鬼谷云还道长!”
“鬼谷玄离,全真谭道宗,下场!”
人影闪动,两人同时出现在演武场中。近处的谭道宗一身灰色短褂,一对布鞋,小腿上里着绑腿。穿着是个精干的道人,却长了一脸骆腮胡子。他手中握着一柄桃木柄的白色拂尘,若非那一脸胡子,看装扮倒也仙风道骨。
远端的莫离却有些奇怪。前几次的比试,他的下场总是很从容,可这次看起来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甚至比谭道宗下场还早些。
出于好奇,林宇非将精神集中到莫离的脸上,立刻便看清了。
何止下场的动作。此时的莫离,脸上浮现的是由衷的笑容——不是以前那种从容不迫的微笑,而是像一个渴求一个玩具很久的小孩,终于心愿得偿的那种欣喜,丝毫不加掩饰。
这个对手,有什么特别的吗?
林宇非忍不住好奇起来。
“全真祖庭谭道宗,道友有礼了。”两人相对,谭道宗先行了一个礼。
莫离没有回礼。他仿佛失神了一般,两眼呆呆地盯着谭道宗,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欢愉。
谭道宗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定了定神,再次稽首道:“全真祖庭,谭道宗,道友有礼了。若无他事,我们是不是可以了?”
“嘿嘿嘿……”莫离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已经成了狂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
谭道宗的脸色已经不如开始时那么自然,脸颊微微抽动:“道友若不动手,贫道便要出手了!”
莫离笑声陡止。
“你叫什么?”
“贫道全真谭道宗。”谭道宗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一句。
“你叫什么?”莫离仿佛没有听到,又问了一次。
谭道宗眉头跳了一跳,按捺着又答道:“贫道,谭道宗。”
莫离忽然他上一步,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有些森冷:“你叫,什么?”
“道友在那我开心么?”谭道宗脸上终于露出怒容,手中拂尘一摆,准备不顾一切进攻,“贫道,谭道宗!”
“真的吗?”莫离忽然冷笑一声。
看到莫离的笑容,谭道宗心里忽然一颤,准备迈出的那一步忽然就迈不动了。
“原来不是你吗?”莫离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本来是一句失望的感叹,可他表现出来的,像是极度的兴奋,又像是极度的愤怒。
谭道宗听到了,但显然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所以脸上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原来不是你吗,三河寨大首领,陆河轩?”
“你到底是谁!”谭道宗脸色剧变。一直以来表现出的端庄凝重,此时彻底的消失不见。
这于他而言是极端隐秘的事情,为了隐瞒这件事他曾杀光了所有的知情人,甚至包括向他传道的师尊。
可为什么,面前这人会知道!
莫离没有再问,谭道宗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再一次低低地笑了起来,转眼就变成了疯狂地大笑。他仰天俯地,捶胸跺足,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极尽癫狂。
场外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除了两个人。
观礼台上,云还坐在座位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演武场内,什么也不说,只是沉着脸,看不出悲喜。
而在天罡星位上,张仲坚脸上露出的则是了然的神情。
“这可真是……天道昭彰啊。”张仲坚低叹一声。
短暂的失神后,谭道宗杀心骤起。场地很大,场外的人没什么可能听到场内的说话,如今知道他底细的,只有面前的莫离。但现在看来,莫离也在极度的狂乱中,正是下手的机会。主意拿定,他立刻向前三步,拂尘扬起,同时左手抬起开始结印。
就在此刻,莫离笑声骤止!
“绣娘……离儿……”他仰头向天,本已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痴笑,“相见……终于可以不再害怕了……今天就为你们,了却这桩心愿!”
他的目光在下一刻投向谭道宗,脸上的表情让对方悚然止步,刚刚扬起的拂尘尘尾垂下,准备结印的左手僵在半空。
莫离的脸上,是极致的狰狞,仿佛在地府的硫磺泉中,熬炼万年的恶鬼!
他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如同吐信的毒蛇。然后双手扬起,如风般拍在地面,一道血红色的符纸落地,一分为八,飞快地向八个方向游开。
“诸天……万象!”
演武场内,此刻静寂无声。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看台上的人里,和莫离对局过的人不少,但是没人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他总是从容地入场,淡定地出手,从不因别人的不敬发怒,也从不因胜利而狂喜。他就像一个儒雅的书生,在和人平平淡淡地说书论道。就算是对石玲那一次,他的发怒也是努力收束着的,下场后,很快便调整过来。
可是现在。
莫离和谭道宗都说话都没有含炁而发,甚至没有大声说话。他们的表情大家都看得清楚,却难以明白其中缘由。可是莫离的癫狂和谭道宗的慌乱,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寻仇吗?”有人低声猜测着。
但是接下来的事,所有人都不清楚了。
莫离的诸天万象施展出来,八道血色的细线瞬间延伸到演武场的边缘然后转折向上,一直到超过看台高度的位置,又向中心合拢。转眼间,莫离和谭道宗都被一个血色的八棱柱形空间包裹起来,再无半点动静。
看台上,无数人都伸着脖子,死死地关注着这个八棱柱空间。
“什么呀,”坐在前面的叶枫抱怨着,“这不就啥都看不到了吗?”
林宇非的两侧,言道乾和陈一刀都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两位也是一心变强之人,两位强者的比试眼看又是干瞪眼看不到,他们的失望也是显而易见。
林宇非没有出声。这一刻他脑海里想起的,是张仲坚和葛同山都说过一些的,莫离叛离师门的一些过往。
“是那个仇人吧?”林宇非默默地想着。
诸天万象之内。
莫离冷笑着,死死盯着对面的谭道宗。而谭道宗——也许此时可以叫做陆河轩,在短暂的震惊后,神态也回复到了正常。
毕竟也曾是一代豪强,虽然有片刻的震惊,但是不会就此被吓退。定了定神后,他再次像莫离问道:“朋友,你到底是谁?若是当年对你有所得罪,我愿意赔罪!”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莫离低笑一声,“那么我给你几个关键词吧。四百年前,莫忘生。”
“原来是你!”谭道宗终于反应过来。
这一瞬间,谭道宗仿佛换了一个人。先前的仙风道骨,先前的容让克制,先前的中正超然,此刻统统消失不见。此时的他虽然仍然穿着那身道袍,但是气势已全然不同。
拂尘倒持背在身后,身形微微前倾,头部前探,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盯着莫离。此时的谭道宗,仿佛一直要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准备扑上:“你居然,还活着!”
“你不也还活着吗?”莫离低笑一声,“老实说,当初听到你的死讯的时候,我失望得几乎要发狂,只恨老天对我,何其不公!”
莫离的脸色忽而狰狞,忽而狂喜:“所以当我再次得到你的消息后,我彻夜难眠,整日整夜想着的,都是你;每时每刻想着的,都是……怎么折磨你,然后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吗!”谭道宗哼了一声,“当初我是山寨头领,你只是个乡间秀才;那事过去两年,我便入全真修行。如今的我早已达到结丹后境,你不过刚刚中境!现在找上门来,是你自己找死!”
“这种事,试试不就好了?”莫离眯着眼睛,站在原地甩了甩袍袖,低声吟诵道:“猿啼畅道内,虎啸出人间!”。
巨大的猛虎和灵猿出现,一左一右,毫不犹豫地向着谭道宗的两侧扑去。
“想杀我,这样的水平可不够!”谭道宗冷笑一声,拂尘插在背后,扎了个马步,双手左右伸出,掌心向外,低喝一声:“血离刀!”
左右掌心内,各有一把尺余长的血色刀刃伸出,在猛虎巨猿扑到的瞬间,激射而出。这两头凶悍的妖兽瞬间被血刀贯穿,随后在眨眼的时间里化作了一摊血污。血刀毫不停顿,向两侧绕了个小圈,直向莫离刺来!
“静养千年寿,重泉自隐居。”
吟诵声响起,龟甲盾再次浮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迅捷,也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凝实,仿佛实体。
“哧!哧!”
第一次,无往不利的龟甲盾被刺穿了!
两把血刀一先一后刺在龟甲盾的表面,都贯入盾面数寸,刀尖从龟甲盾的内侧冒了出来,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嵌在龟甲盾上的血刀剧烈地振动着,却没能挣脱出来。龟甲盾仿佛一道强力的枷锁,将两把血刀锁在了原地。
“天真!”谭道宗冷笑一声,“我的血离刀,可不是实体!”
嵌在龟甲盾上的血刀忽然化作了液体消失,转眼便在谭道宗的掌心重新凝聚。
“一蛇吞象,厥大何如!”莫离没有理会血离刀的消失,只是再次吟哦一声。
巨大的虚影在莫离身后逐渐凝聚。这一次,谭道宗脸色大变。
虚影还没有凝聚,他无从判断这是什么东西。但是那东西携带的那种吞天食地的气势,让他打从心里颤动。他不敢再托大,双手急速结印,然后再次张开。
“血祭千秋,刀恒万古。幻血……万离刀!”
谭道宗怒喝一声,血刀开始变幻,数量越来越多,几乎布满了谭道宗头顶方圆数丈的空间。而后,无数的血刀如同飞蝗过境,直向着莫离和他身后的虚影扑去。看这样子,竟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将莫离和尚未召唤成型的妖兽一举斩杀!
莫离嘴角逸出一丝冷笑,没有再召唤什么,只是身形一晃,忽然后退数步,人已经站到了虚影之后。
连续不断的哧哧声响起,幻血万离刀没能穿过虚影,而是纷纷钉在了虚影身上。谭道宗的反应到底慢了一些,幻血万离刀发动的时候,虚影的召唤似乎已经完成,具有了实体。最终这成千上万的血刀,尽数停刺中了这个虚影。
虚影渐渐地凝实,谭道宗的脸色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从容。眼前这个巨大的影子,他已经认出是什么东西了。
上古灵兽,巴蛇!
诚然这不是真正的巴蛇,只是巴蛇的一个虚影,带来的势远超过它本身的实力。但就算是这样,谭道宗也不敢小觑。
势的影响,可大可小。对于完整立势的人,这样借来的“势”不管有多强,也不够看。可对于他这样只是刚刚立势,尚未稳固的人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刚才莫离展露了自己的身份,让他心旌摇动,势的施展更受影响。在这样的影响下,幻血万离刀的威力也大受影响,至少跌落了三成往上。眼看巴蛇的虚影后面,莫离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谭道宗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那我便以绝对的实力,压倒你!”
谭道宗面色一狠,伸手招过一柄血刀,左手在刀刃上一挥。
手腕处血管破裂,鲜血挥洒而出。谭道宗右手结印,左手向上一样,低喝道:“真血祭炼,凝血,万离刀!”
手腕处的鲜血漫天洒出,却没有落地,而是爆散成淡淡地血雾。莫离的诸天万象之内,本就是一片血色,这是血雾扬起,更显得诡异了。
“呵呵!”莫离忽然低笑了一声。
召出巴蛇虚影之后,他一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看着谭道宗在那里对抗虚影的势。此时看谭道宗在幻血万离刀之后再次施展凝血万离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美事,欢快地笑出声来。
看着他这样笑,谭道宗却没有被再次激怒。毕竟修道之前,他也是一方豪雄,麾下也统领着一干人众。对于这样一个不断冒犯于他的人,他也不会怒形于色。
杀了就好了!
处身于道门,压抑了数百年的杀心被莫离轻易地激发出来。毫不犹豫地,谭道宗上前一步,双手一指,血离刀再次发力,将巴蛇虚影轻易穿透。
“我曾凭借这凝血万离刀,斩杀过低阶的上古灵兽。”巴蛇虚影转眼散去,谭道宗冷冷地盯着莫离,“凭借虚影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妄言报仇什么的了。太幼稚了!”
“当然不会这样简单啊。”莫离没有看谭道宗,目光投向一处空地,似乎在发呆,“这是一个盛大的日子,我没有一天不想着这一刻。只是我苦苦地找了你四百年,怎样也不能够过于草草地了事。”
“这一刻,应该有一个,盛大的祭典!”
莫离的语气,忽然变得狂热起来。他猛地回头,冷冷地盯着谭道宗:“你是那个最重要的祭品,怎么能让你,轻易的死去?”
“螟蛉有子,蜾蠃,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