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所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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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所在意的
林宇非吃了一惊。
在这罗天大醮之内，能力者他也见过了几个。不光是今天见到的路然和亦枫还有石玲，之前的诸天演武中也不是没见到过。这些家伙们能力各异，花样千奇百怪，可是若论诡异，眼前这个古方山可谓第一。
先不说能力如何，光是这个气氛就够诡异的。
这不只是光线变暗这么简单。
在这一转眼的时间里，整个直径三百米的演武场之内，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型的恐怖屋。看起来只是比较暗，可是当他看向对面的古方山的时候就明白，光线不是变暗，而是被改变了。
古方山和他的契者，脸色都变成了诡异的绿色，古方山的脸型也变得更加瘦削而且棱角分明，耳朵居然变成了精灵那样的尖耳。那个女契者变化倒是不大，但也足够诡异。
昏暗的绿光下，那个女契者忽然变得妖娆起来，那样子看上去不像个女人，反倒更像一只猫……不对，是猫妖。她的耳朵也变成了猫那样的尖耳，后腰出居然真的长出一条尾巴，不过不是猫尾，而是一条长度比她的上身都要长一些的，带着尖刺的尾巴。
像是恶魔的尾巴。
林宇非默默地评价了一句，倒是没有停下自己的步调。这样诡异的场面让他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也不敢再观望，直接召出了垂风。
古方山似乎真的如他所说，不会参与战斗。唱诵完后，他再次合上了书，后退了几步，便站着不动了。与之相反的，契者忽然向前几步，身形半伏下来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死死盯着林宇非。她身后的尾巴飘逸地摇曳着，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啸声。
“动手吧。”古方山忽然道。
毫无征兆的，契者身后的尾巴忽然伸长，在肉眼没有察觉的瞬间，忽然刺入了垂风的风壁。
“哧！”
林宇非狠狠吓了一跳。
双方这次的站位距离不远，但也足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但是那看上去只有一米多长的尖尾，仿佛完全忽略了这个距离，瞬间刺到了面前。以林宇非如今的精神强度，居然完全没有反应。
然而这还不是最惊悚的。很罕见的在于，这根完全没有真炁流动的尾巴，居然在那一瞬间刺穿了比以前强了很多的垂风的风壁！
要知道，现在的垂风是处在萤海的加强范围内的。这样的风壁，林宇非自信就算当初的九婴都无法攻破，但这个完全没有（也许根本不懂）行炁的契者，居然依靠蛮力刺破了。尾刺刺入的长度只有两尺，距离他还很远，但也将他狠狠地惊出一身冷汗。
“翔龙！”林宇非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翔龙。
能刺破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个契者的能力暂时未知，但是这个力度实在让他心惊。尤其是这是双方的第一次交手，林宇非很担心对方熟悉了垂风的强度之后，能做出更加强力的突破。
翔龙飞快的形成，而且是三道，依旧是一守两攻。不过他依旧没有将翔龙扩展到很大。对方的能力有些诡异，尤其是眼下包裹双方的这个环境他还完全不了解，过于庞大的翔龙威力更大，但也容易干扰到自己的判断。
“啪！”
林宇非一愣。
这可不是有人扇他巴掌，而是对面传来的声音，可是看到对面的举动之后，他就更不理解了。
“啪！”又是一声。
古方山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根长长的皮鞭，然后上前两步，一鞭抽打在契者的后背，紧接着，又是一鞭。
这是什么套路？
林宇非有些发呆，难不成这鞭子会像某些游戏里那样，会对契者产生类似于“鞭笞”的效果。
“强度不够，要再加强！”
古方山的声音居然高亢了一些，言语中似乎带着怒意，一边说，一边又是一鞭。
“是！”契者垂着头，低声回答。同时身形微颤，竟是有些畏缩。
只是因为表现不好挨打吗？
林宇非的心里，忽然又一股愤怒涌上来，没来由的。
说没来由其实也不恰当。虽然有些诡异，可是林宇非此时心里浮现的，竟然是蝴蝶的身影。
在他小时候初遇的时候，那个伤痕累累的身影。
当时的蝴蝶，仿佛和一百只野猫野狗打过一架，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咬伤和抓伤，小小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翻卷的血肉，仿佛那些零碎的皮毛才是附带的东西。
那时的它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没有了挪动一下的能力。
一向很顺从他的父亲，那一次却对蝴蝶表现出了异常的排斥，坚决要扔掉。但是天性胆小的他，那一次表现出了异常的固执。他不说话，但是死死地将蝴蝶抱在怀里，坚决不松手。最终父亲无可奈何，只得妥协。
虽然记忆越来越混乱，但是三个版本的记忆中，这一段都高度一致，所以林宇非对这一段的真实性毫不怀疑。
而现在，看到古方山抽打那个契者，他莫名地就想起了自己把蝴蝶死死地抱在怀里时候的感觉。
对被欺凌者的同情？还是弱者间的同病相怜？还是单纯地看不惯这种恶劣的处理方式？
林宇非分不清楚，但是愤怒的感觉，却是再清晰不过。.
“流萤。”林宇非低唤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一如既往。但是脚下的萤海里，流萤如同暴雨般涌出，绕过契者，直扑古方山。
古方山看起来是有躲闪的意识的，但是显然动作没那么快。林宇非含怒出手，这一波流萤足有上百，覆盖了古方山面前几乎所有的空间。古方山只来得及向旁边跨出一步，显然是不够的。流萤瞬间穿过，古方山的身体像一块破布一般被打碎，瞬间消失了。
林宇非一惊。
流萤能够打穿普通人的身体，打穿古方山这样完全没有修炁的能力者，当然也没有问题。问题在于，被打成碎片的古方山，没有一滴鲜血落地。
又是幻境吗？
林宇非心里了然。这个被打碎的古方山，显然只是个幻影，真身早已隐没到不知那个角落了。他不懂行炁，感知上是弱项，这个幻境之内光线太暗，用视觉来找更是为难。
“你生气了。”古方山的声音传来，却无法分辨方向。因为古方山的声音仿佛一直在游走，每一个字都会换一个地方，有时很近，有时又极远，让人根本无从分辨。
“为什么会生气呢？”古方山的声音依旧低沉，但是带着几分好奇，“你现在明显占据着优势，我的契者连你的基本防御都无法完全冲破。你的生气完全无法理解。”
古方山这样平淡中带着好奇的语气，让林宇非觉得更加无法忍耐，仿佛饥民听到“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一样。不过想想自己因为对方的契者发怒，在对方的立场确实有些没有道理，林宇非只能强行按捺着自己的怒气，伸手一指一边的契者：“她好歹是在帮你战斗，你就这么对她吗？”
不知身在何处的古方山忽然轻笑一声：“你的怒气真的是毫无道理。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吗？你知不知道契者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宇非愣住了。
“我们之间是主从契约的关系，我为主，她为从。”古方山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我在她深陷绝望的时候给了她希望；作为代价，她成为我的从者，为我工作，帮我作战，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堂堂的道门高第，连这种事都搞不清楚吗？”
“他说的，是真的吗？”林宇非没有再搭理古方山，而是直接向和自己对峙着的契者问道。
“是的。”契者低声道。
“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和他人说话！”
古方山的声音里包含着怒气。与此同时，契者身后的空中，那条长鞭凭空出现，挟着风声想着契者的后背抽去
“噗！”
一声闷响，长鞭被十几颗流萤同时击中，在抽中之前就化作虚无。
“抱歉，无论什么原因，这样的欺辱行为，我不能视而不见。”林宇非声音恢复平静，但内心的愤怒却越来越甚。在他的视线里，那个契者虽然没有被长鞭抽中，但在长鞭抽下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再次蜷紧了些，显然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形成了身体习惯。
“够了！”古方山的声音中的盛怒之意无比的清晰。无数的长鞭在虚空中出现，从多个方向抽向契者，但都被流萤一一击破。古方山怒喝一声：“你在等什么，作战！”
契者身子一抖，长长的尖尾再次发动，来势更快更猛。这次契者也没有闲着，长尾刺出的同时，她本人也已经直扑向林宇非，双手实质上嫣红色的指甲长达半尺，尖端处闪烁着寒光，也向着翔龙的风壁刺上。
已经成型的翔龙，居然再次被突入！
林宇非稍微有些吃惊，但是没有太过意外。古方山既然发出了指令，那就说明契者的攻击是可以用某种方法增强的。再加上他的翔龙并没有用到极致，所以能被突破也不是什么太值得惊讶的事情。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长尾在刺入不过两寸在时候停下，再难有寸进。十指的尖刺更浅，刚刚在内壁上冒了个头。
但翔龙的本质是高速旋转的暴风，契者只在风壁上停留了片刻便被甩飞了。她在空中抛飞了数十米，然后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借着腰力跳起来，又向后滑出了五六米，才借着尖尾和十指指甲刹住。
“啪！”
抽击的声音再次响起，长鞭的鞭梢在契者后背掠过，契者立刻又是一缩。
“不要停，继续攻击！”古方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宇非的动作忽然一停。
刚才这一击距离他有点远，再加上契者本身的遮挡，林宇非居然没来得及阻挡这一鞭。眼看着契者畏缩的样子，他心里一痛，蝴蝶那血肉模糊的小小躯体再次在眼前晃动起来。
林宇非骤然前突。久未用过的流云风甲的全力喷射爆发，直向契者的方向扑去。虽然没有雷术的加成那么明显，但也达到了风术的极致。
这一突进，莫说暗处的古方山，就连看台上，熟悉他的人也都觉得突兀。实在是因为他的术完全没有用到武技格斗的，全部都是远程大威力的术法，这样的突进发生在他身上，实在太违和了。
同一时刻，契者也再次发动扑击，整个人和尖尾的突刺又一次同时出现在林宇非身前不远处。加上林宇非这次也在突进，两人的相对速度只有更快。
林宇非猛然停住！
他的突进完全是依靠流云风甲发动的，刹停也一样。所以他的刹停比发动的时候更加突然。只不过契者本也是朝着他突进的，他这一停，契者的攻击立刻就到，十指和尖尾同时刺入翔龙的风壁，而起比上次深了一倍不止！
“风绳！”林宇非低喝一声。数道纤细的风绳出现将契者牢牢地捆住。双手被捆在身侧，尖尾和双腿被捆在了一起，十指的尖锐指甲也被从指尖处紧紧地束缚在了一起。
“合！暴风！”林宇非再喝一声。
三道翔龙早已靠近到极近的距离，林宇非指令发出，立刻合拢为一道；然后，以最迅烈的速度，猛然膨胀开来！
找不到你没关系，我可以将整个空间都覆盖，绞杀你！
林宇非的心里，少有地爆发出遏制不住的杀意。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用击败亦枫的手段来对付古方山，在不确定会不会失手杀死对方的前提下！
为了确保效果最大化，他用风绳将契者完全束缚，困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在确保契者安全的情况下，尽量缩小暴风中心的无风圈，确保杀伤的最大化。
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契约都无所谓，我看到了你的霸道，也看到了她的无助，那就可以了。这种霸道的契约，我一定会斩断它！
“你干什么！”
古方山的声音里终于流露出了恐惧，但很快就被暴风扩张的呼啸声淹没了。
原来你也会恐惧吗？林宇非冷笑。
“哼！”
被束缚的契者忽然发出一声痛哼。林宇非吃了一惊，是风绳束缚得太紧了吗？
这个想法马上就被推翻了。风绳又没有杀伤力，起的只是个束缚的作用，经常战斗的契者，怎么可能连这点力道都受不了
“停下！”契者忽然叫了一声。
“他这样对你，你还要维护他吗？”林宇非低声道。
“不是这样的……”契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求你了，先停下……你这样……杀不了他的……”
“什么？”林宇非一愣。
“这个幻界……连接的是我的生命力……”契者说到这里，已经虚弱之极，几乎快说不动话了。
林宇非狠狠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便撤去了暴风，只保留了贴身的流云风甲。同时也将契者身上的风绳撤去。
失去了风绳的支撑，契者立刻瘫倒在地，低声地喘息着。
“没事吧？”林宇非蹲下来，低声问道。
“没事，谢谢……”
林宇非松了口气，直起身来。幻界仍在，他依然找不到古方山的所在，也只能随便对了一个方向，脚下萤海再次发动，垂风也再次召出。
“如果你愿意继续耗着，那我也不介意。”林宇非大声道，“只不过，如果我将你的契者困住，你觉得你还会有别的手……”
林宇非的话戛然而止。
右胸处传来剧痛，锐利的尖尾舞动着，尾尖掠过他的视野。剧痛之下精神涣散，垂风和萤海，甚至连流云风甲在内都全部溃散。
林宇非难以置信地想要扭头，却没能做到。尖尾舞动着，将他举到了空中。
“你应该庆幸，这个集会的规则不允许杀人。”古方山有些冷漠的声音依旧飘忽着，“契者擅自泄露契主的秘密，是要受到惩罚的。而且你以为，她不战斗我就没办法了吗？契约的效力不是以我的能力强度决定的，主赐予我的是权力，而不是力量。契者没有战斗能力的时候，我可以用契者的身体强行战斗，因为那是主赐予我的，战斗的工具！”
林宇非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被刺穿的那一刻，他心里立刻涌上了被背叛的感觉，甚至有些懊悔自己的轻信。现在他放下心了，至少，那个契者是没有背叛自己的。
“现在，失去战力的是你了。”古方山冷漠地说，“不想再多受痛苦的话，立刻认输吧！”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吗？”林宇非低声说道。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尾尖滴落，他却仿佛没有痛觉。
“那又如何？”古方山冷冷道，“我现在早已立于不败，你仅有的选择，只有认输！”
“抱歉，我绝不会选择认输。”林宇非低声道，“我有更重要的事。喷射！”
林宇非没有动用萤海，直接使用了喷射，整个人瞬间脱离了尾尖，箭一般向前冲去。冲出的同时，流云风甲覆盖全身，连同右胸的贯穿伤也用细小的风旋暂时封堵住了。
他没有立即回头，而是在冲出以后立刻发动了萤海。为求保险，这次的萤海直接开到了一丈有余的直径，紧跟着垂风发动，并迅速转为翔龙。
所有的操作一气呵成，直到翔龙稳定，林宇非才停了下来，再次转向契者的方向。
“哧！”
攻击在他停下的同时便到，长长的尾尖再次刺中翔龙表面，但这次却没能刺入。那尾尖似乎还不放弃，依旧在一次一次地刺上，但再难撼动分毫。萤海的大小对于其他术的加成效果影响很大，此时的翔龙，比先前的强度高出了两倍不止。
林宇非放下心来，立刻看向对面。
契者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双眼睛灰蒙蒙的，完全失去了神采。
“强行控制了吗？”林宇非想起了古方山之前说过的话。
“不可能！”古方山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慌乱，“受了那么重的伤，精神怎么可能这么稳定！”
林宇非没有回答。
左胸处，钻心的疼痛依旧在一阵一阵地袭来。若是修炼雷术之前，他还真的会支持不住；可现在，他的精神力相比之前可谓云泥之别，这样的疼痛，完全承受得住。
接下来，就是找到古方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