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筑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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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筑道之路
话问出口，林宇非自己都有些后悔了。他和言道乾其实是第一次见面，就算两人都认识陈一刀，可那又怎样？
可话已出口，他也收不回来，只能惴惴地看着言道乾的神色。心想不会他已经知道了言和雍来找自己麻烦的事情，这就出手教训自己吧？
好在事情没有向他想象的方向发展。正在和陈一刀言谈正欢的言道乾闻言一愣：“怎么了？”
看来不知道。林宇非心里松了口气，赶忙道：“没事，随便问问。”
显然这样的回答太敷衍了，连林宇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圆。正犹豫着，言道乾已经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陈一刀。
“哦，他和陆通、左笑尘三人，一起都去了云山县。对了，你面前这位，便是鬼谷的那位新门徒，那三位，最后都被他打退了。”陈一刀立刻解释道，顺便帮林宇非做了个介绍。
林宇非心里暗恨陈一刀多嘴。可陈一刀都已经说出来了，自己再想解释什么也没用，只得继续惴惴地看着言道乾。
“哦，他是我小叔来着，”言道乾的回答让林宇非心里一紧，随即又道：“不过放心吧，他因为想要重修尸傀儡之道，早被逐出了家族，如今是旁门野人一个。我老爹还交代我遇见了要清理门户来着。”
“那你怎么不去？”陈一刀一愣，“他可就在这里，别说你不知道啊！”
“这里可是罗天大醮，我不能在这里给家族惹麻烦啊，真是的！”言道乾脸上浮现苦恼之色，“只能等出去再说了。最多遇到他的时候，我将他的傀儡先废了再说，这样出去后就更好处理了。”
两人又聊了起来，林宇非插不进嘴，愣在了一边。不过在内心里，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一者，没有和言家结怨，挺好。
二者，不管求取九曜钧天阵能不能得到许可，至少言和雍这件事，不会成为阻碍了。
可是，怎么求取呢？这可是人家的传家秘法啊！
言道乾和陈一刀的交流，林宇非终于是插不进去。
这两个都是修炼的疯子，一交流起来嘴巴跟机关枪一样，慢性子的林宇非根本无法跟上。最终和两人打个招呼后，来到已经和陈归海分开的张仲坚身边。
“不好交流？”张仲坚笑着问。他和陈归海没聊几句就分开了，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三个年轻人交流。林宇非几度想插话却插不上的郁闷，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他们说得太快了。”林宇非心不在焉地点头，心里还在想着九曜钧天阵的事情。
“怎么了？”张仲坚看出了他的犹豫。
“师兄，”林宇非犹豫着问道，“道门中……真的没有修炼精神的法子吗？”
“想求取九曜钧天阵吧？”张仲坚一眼看穿。
林宇非愣了一下，只好点点头。
“确实有些难办……”张仲坚沉吟着，“言家是个十分排外的家族，就算言道乾开明一些，也没法违背家族的意志啊。私传家族秘术是会被放逐的，我想他应该还没有这个觉悟。”
林宇非心里更加苦恼了。
诸天演武还剩下四天多，已经不需要比试的林宇非坚百无聊赖。他在各个道院之间转悠着，偶尔停下来看看别人的比试。有时候和张仲坚一起看玄如或叶枫的比试，有时候就只是一个人坐在某个看台上，盯着场下的比试发呆。
九曜钧天阵。
自从见到这个法阵之后，他的脑子里从未停下对这个阵法的念想。可是听了张仲坚的意见后，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向言道乾开口的心思。
被拒绝固然是尴尬的，但他真正害怕面对的，还是失望。如今不开口还有个念想，可一旦开口被拒绝了，那可真的连一点念想就没有了。
可是不开口，其实更没有希望吧。
此时的林宇非，无比痛恨自己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可惜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对于两位师兄的提前出线，叶枫表示出了无比的羡慕。时间进入第六天后，他的每一场比试都要用尽全力，甚至受过一次重伤，苦不堪言。
“你不是说尽力而为吗？我看你挺拼命的啊？”某一次看完叶枫的比试后，林宇非忍不住问道。那一场里叶枫的神木甲被对方全力的一击击碎了半边，叶枫的肋下被带走了一大片血肉，怵目惊心。可叶枫硬是就那么挺着，直接用上了全部的木金刚将对方围殴到昏死过去。虽说因为生长能力他的伤口在比试结束之前就长好了，可在林宇非看来，也是够拼了。
“我也要面子的呀师哥！”叶枫叫，“你和师兄都提前出线，师姐也是场场胜出。总不能我一个被淘汰吧！”
“只是为了面子？”林宇非疑惑。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小师弟可从来不是个好面子的人。也许胜负场上，终究还是放不下？他不太确定，可一边站着的张仲坚，分明露出的是欣慰的表情。
也许终究是有所改变了吧，林宇非想。
迈进了修者这道门，心态总是会有些变化的吧。就算是自己，现在不也是一门心思只想着提高自身实力吗？
再看提前出线的这几位。
除去陆通和于子朝终日闭门不出，其他几人看起来也都坐不住。
莫离整天出入于各个道院之间，关注着几乎每一场水平高一些的比试，偶尔还会凑到林宇非身边聊上几句——在林宇非一个人的时候。
背负双刀的那个仇笑然，天天在场地里乱转，看到哪场比试精彩，事后一定会找上那个胜者，提出私下切磋。在被劝阻之后，一个人站在回廊里，鹰隼一样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射。光林宇非自己，就看到好几次，这家伙和陈归海在主会场的角落里比试，打得尘土飞扬。
陈归海没有仇笑然那么疯狂，但也找上了张仲坚几次，美其名曰求教。可看他那热切得足以和当初找张仲坚的葛同山相媲美的眼神，林宇非毫不怀疑他会和张仲坚打个天翻地覆。按陈一刀所说，他们这位老祖性格还是比较内向的，可没想到求比试的时候居然也这么疯狂。
至于陈一刀和言道乾，这几天就没有分开过。两人也不关心其他人的演武，就聚集在主会场的一个角落里，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地也小小地切磋一下。不过作为晚辈，这两位还是比较节制的。
“这就是高手吗？”林宇非默默地想到。
“这个时代的人不是有句话吗。”林宇非向张仲坚请教的时候，张仲坚说道，“不疯魔，不成活。”
“执着吗？”
“我曾和你说过吧，修者的三大境，炼术立势筑道。”张仲坚道，“炼术说的是技法；立势顾名思义，说的是气势的养成；而筑道，说的就是你说的执着，或者说信念。同样的道路，信念越坚定的人，路走得越长远。当某个信念如同印章一样刻在你的脑子里，终身都无法抹去的时候，你所做的所有，都会以此为目标，这就是道。”
“筑道的人，会走得更远吗？”林宇非低声道，“不管什么道吗？”
“当然。”张仲坚笑着，忽然伸手一指：“你看。”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林宇非看到了那个仇笑然，此刻正拦在陈归海面前，看来是想要再次邀战。陈归海沉默地看着，忽然伸手扶了扶背后的刀柄，两人一起走向主会场的一个没人的角落。转眼间，刀气纵横，尘土飞扬，两人再次激斗起来。
“京城陈家，立族不过三百年。三百年前，他们刚到京城，尚未立稳脚跟，家主兼族中第一高手陈百川冲关失败，兵解而去，当时族中修为最高的就是十五岁的陈归海，可那时的他也不过养气初境。面对众多老牌家族的围剿，陈家几乎灭门，全凭张宇清从中斡旋，为陈家争取了百年时光休养生息。度过那一劫后，陈归海发下毒誓，将本应由他继承的家主之位让与有经营能力的族兄，然后闭关苦修，整整一百年。百年后他出关时，修为已达结丹中境，赫然成为了京城诸族中的第一人。此时囿于诺言蛰伏百年的诸族刚刚准备发难，在他的震慑下再次退缩，陈家才得以彻底保全。此后的两百年内，陈归海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始终支撑着陈家，为陈家培养着后起之人。这是当年更加惊才绝艳的陈百川都没能做到的事，最终是由天赋差着一大截的陈归海做到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这就是道吗？”林宇非喃喃道。
“而那个仇笑然，”张仲坚继续道，“他在百年前以武入道，一生追逐的，就只是变强。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与比自己强很多的人挑战，几乎每天都在九死一生中度过。他甚至向张宇初发起过邀战，虽然最终没有得到回应，但决心可见一斑。短短百年进入结丹境，便是他的所得。”
“陈归海的道，是守护之道；而仇笑然的，就只是单纯的强者之道。”张仲坚道，“筑道筑道，筑的是自己的道路。什么样的目标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之铭刻在心头的决心。你知不知道，就算是莫离，其实也早已筑道？”
“是吗？”林宇非有些茫然。
自己这样的，能做到筑道吗？整天在各种事情上犹豫的自己，真的能筑道吗？
“加油吧。”张仲坚道，“不过你的话，暂时可以不考虑这个。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炼术的成长空间还很大，不要过早的局束自己的方向。”
“是。”林宇非点点头。
“还有，”张仲坚又道，“这几天，我建议你多看看别人的对局。天师府的罗天大醮，是修者最集中的地方，更何况这次的规模更大。多看看，也许能从另一方面找到自己的解决之道。”
“知道了，谢谢师兄。”林宇非说道，“那我先出去看看。”
“去吧。”
张仲坚笑着说了一句，看着林宇非的背影离开了某个出口，这才收回目光，身形闪动间，出现在了看台上的一个角落里。
“他到底怎么回事？”阴影里站着一个身着青袍的老者，披着披风，头上带着兜帽，将脸孔完全遮住了。
“不知道。”张仲坚摇摇头，“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是那样了。没有记忆；修为还在，可是包括葛同山在内，都感知不到他的内丹。”
“那他的真炁哪里来的？”老者道，“能够创造威力那么大的术，一般的结丹末境都做不到。”
“没有完全搞清楚，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创造能力。”张仲坚道，“他的创造能力，看起来比我的要强得多。我和葛同山的猜测，他的内丹因为某些意外崩溃了，但是因为创造能力的原因，他的身体得以保全，真炁也因为这个原因保留下了一些，然后由创造能力再生成。可是因为失忆的原因，他忘了怎么凝结内丹，所以真炁只能最大限度地分散在他体内。”
老者没有说话。
“还有一个问题。”张仲坚忽然说道，“那座城市，我总觉得有些不协调，可是仔细感知却又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我们的结论是，要么是我感觉错误；要么，那里有一个比我要强至少上百倍的创造能力者，他创造了无数的妖兽隐藏在城市里，可是因为我们差距太大，我无法感知。”
“应该不会的，”老者道，“父亲在那里住了将近十年，他又进出过秘仪八阵，感知极其敏锐。如果那个城市有什么异样，他一定会感觉到的。”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张仲坚淡淡地说道，“还不能和他说吗，哪怕一部分？”
“时机未到。”老者摇摇头，“怎么？”
“他的炼术遭遇了瓶颈，也许需要及早筑道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张仲坚道，“可他现在没有记忆，快连方向都找不到了。”
“他会找到方向的。”老者说道。
“那就好。”张仲坚说完，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对了，莫离是怎么回事？还有陆通和言和雍？老师好像很生气啊。”
“都是父亲的安排。”老者的音调似乎降低了几分，“这是他们的命数，都躲不掉的。”
“希望如此吧。”张仲坚低叹一声，脚下几缕电光闪过，人瞬间消失了。
老人也没有在说话，停顿了不到半秒，也悄然不见。随即附近有人经过，似有所感，看过来时，却只看到了地上扬起的一点微尘。
离开了主会场的林宇非，听从了张仲坚的建议，随便选择了一座道院，直接上了看台观战，却不料看到了叶枫入场。有心换一个，叶枫却早已看见了他，挥手和他打起了招呼。无奈之下，林宇非只得留下来，先看完了再说。
叶枫这场的对手，居然是个道武双修的修者。主修火术，却没有选择修炼远攻，而是将火焰像雷甲一样凝聚在身上，双手部分更是凝结成了两柄火焰长刀。那火甲极其凝实，完全呈暗红色，几乎没有火苗飘动，附带着极致的高温。叶枫的蛇藤瞬间就被切断然后烧成灰烬，就连耐火的神木甲都只撑了不到一秒便被融穿。若非木金刚救驾，只这一合叶枫便要被烧焦了。
叶枫显然吓了一跳。这样极致的高温，连玄如的火神剑都不曾这么强悍。上来救驾的木金刚不过几合便被连砍带熔切成数段。可明知不敌，叶枫也不得不将其他几具拉来阻挡，自己一边恢复神木甲，一边向着周围连续地洒出种子，随后两手抚地，竟是连续两次施展了预设。
这是要拼命了啊，林宇非想。这几天来他也看过几次叶枫的对局了，使用预设能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这极短的时间之内，五具木金刚已经去了三具。这个对手是以武修为主的，近身格斗非常强悍，几乎每一击都能命中木金刚的薄弱之处。再加上极致高温的火焰刀加持，坚硬耐火的木金刚也坚持不了几回合。
眼见剩下两具木金刚也岌岌可危，叶枫毫不犹豫，转身就向后逃去。他的神木甲并没有加速的能力，此时虽已重新长好，却也没什么用。对手几下砍翻了木金刚，身后火焰爆发，急速追了上来，看来是想尽快解决战斗。
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连林宇非都开始担心起来。却见叶枫的背后好几道气流忽然喷出，吹得地上尘土飞扬。
喷射！林宇非立刻就认了出来。这小子，居然学了自己的术！虽然很粗浅，但是看起来挺有效，叶枫的速度陡然提升，瞬间又甩开了一截。
看来叶枫对于喷射的应用是有过练习的，在场内不停地变向，每每在对手快要追上的时候又间不容发地闪开。两人一追一逃，转眼时间就过去了两分钟。
“快逃不动了吧？”林宇非又有些担心了。他的喷射葛同山曾经点评过，很实用，但是因为对炁的使用没有节制，所以消耗其实不小。叶枫只是养气中境，这么频繁的使用，这会真炁快枯竭了吧？
事情的发展如他所料。再几次变向之后，叶枫被逼到了一侧的看台下面。此时他没有再施展喷射，脸色也有些发白，看来是逃不动了。
“认输吧小子！”对手终于开口了，“养气境对结丹境，坚持到这个程度，你也足以自傲了，也丢不了师门的脸面！”
“嘿嘿。”叶枫却背靠墙根微微喘息，脸上却忽然狡黠地一笑，“我还没输呢！”
“如此，那便得罪了！”
那人被红光映照的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怒气：“反正你也有生长能力，我也只能让你受些伤了！”
说罢，手中火焰刀一摆，身后火光暴涨，那人瞬间便出现在叶枫身前，双手火焰长刀如同落雷一般，向着叶枫的双肩高速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