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重逢与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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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重逢与初见
几分钟后，一行人在树屋的大厅里围坐在了一起。林宇非和叶枫坐在下首，老者坐在他对面，张仲坚和葛同山陪坐两边，女子没有坐下，站在了老者身后。
“失忆了？”老者死死盯着林宇非，一直盯得他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才有问道：“我的名字，云还，还有没有印象？”
“听……师兄说过了。”林宇非林宇非本想说莫离的，话到嘴边忽然看到了张仲坚的眼色，便改口说道。
“嗯。”云还点点头。
林宇非的情况，刚刚张仲坚已经和他大致说过了，所以他也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坐在那里思考。
“也许……只是分开的两个意外吧。”云还忽然道，“不能正常的行炁，估计就像你们猜测的，是内丹受到了压制；而失忆，也许只是另外一个意外。”
“是这样吗？”葛同山怀疑道。
“也只能是猜测而已，不过这件事眼下只能延后了。”云还看起来也很无奈，“眼下我们要准备的，是一个半月后天师府的罗天大醮，尤其是你们两个。”
云还说着，指指林宇非和叶枫：“我们到时候提前两天出发，这一个多月里我要根据你们的现状进行针对性的指点，所以接下来的两天，首先要摸清楚你们现在的水平。”
林宇非和叶枫同声答应。
“那么接下来，先把一些琐事办了。”云还说着，扭头瞄了葛同山一眼。
葛同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头道：“那我先出去了。”
看着葛同山离开，张仲坚、叶枫和那名女子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只有林宇非一脸茫然。
“宇非。”云还忽然叫道。林宇非愣了一下，赶紧答应。
“你当年幼小，尚未知事，所以当时只是记名挂位，并未要求你行拜师之礼。可如今你没有当年的记忆，虽然玄山他们与你师兄弟相称，但入门之礼还是要行的。现在我问你，你可愿意拜入我鬼谷一门？”
“玄山？”林宇非还未答应，一边的叶枫却好奇地问了出来。
“那是我的道号。”张仲坚应了一声，同时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你也过来。”云还倒没有因为这个不快，反而把叶枫也招呼到面前，“说起来你也尚未行入门拜师之礼呢，刚才的话，我也问你一遍，可愿入我鬼谷一门？”
场面忽然一静。
叶枫就是再脱线，也知道眼下这个场合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只是有些尴尬的是，被问的两个人，居然都没有立刻回答。林宇非安安静静地站着，看起来有点犹豫，叶枫则抓耳挠腮，有点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云还立刻面露不豫。张仲坚知道老师的脾气，正要从旁劝慰，云还已经开口，直接指着叶枫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叶枫见势极快，当然看到了这位长辈的脸色，不敢再犹豫，立刻摆出一副恭敬的神色，吞吞吐吐地道：“那个……老师啊，我修行之外，还搞着一些别的研究来着。我就想知道一下，正式入门之后，我还能搞那些研究吗？”
“可以。”云还正色道，“只要奉行我门中道义，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那就没问题了！”叶枫立刻喜不自胜，看得一边的张仲坚都有些无语，“我愿意拜入鬼谷一门！”
云还点点头，示意叶枫先坐下。然后看向林宇非：“你呢？可有什么顾虑？”
林宇非犹豫半晌，忽然问道：“您……是不是见过我小时候？”
云还一愣。他没想到林宇非想了半天，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看着林宇非殷切地目光，他心里忽然浮现出那个虽然泪流满面却一脸固执的孩子，心里一软，点头道：“见过，我当年曾指点过你三个月。”
“那我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林宇非忽然止不住地好奇起来，“我父母那时候还在吗？那时候的我是怎么修炼的？又怎么会遇到您？”
云还有些语塞。
他本来其实有些恼怒。就算是时代更迭礼法不再，可拜师入门终究是个严肃的场合，有什么问题不能在入门之后再问吗？可是看着林宇非那一脸的殷切，到嘴边的斥责终究没有说出来。
“就算失忆了，也还是那个性子啊！”云还心里叹息一声，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口舌流利之辈：“你那时候……我之所以会遇到你，是因为那天你刚好悟道，我在附近路过，感受到了修者的气息流转，所以才会找到你。”
回想起林宇非悟道时的情景，云还一脸地感慨：“我从未想过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能够自行悟道，而且能够直接贯通周天，达到养气之境。不过也亏了你悟道后直接突破动静够大，才能让我在几十里外都能感受得到。”
“真牛啊！”叶枫也忍不住感慨一声，“我当初可是折腾了两三个月才有些感觉呢。”
“只是你不专心而已。”张仲坚瞪了他一眼。
“我才不信!”叶枫道，“我搞起研究来可以专注几天几夜呢！一个八岁的小孩，能比我还专注？”
“那可真不见得。”张仲坚轻笑一声。
“那后来呢？”林宇非问道，“我那时候是怎么修炼的？”
“你是想找那时候的感觉吗？”云还看了他一眼，“那是不可能的。结丹之后，周天运行就是内丹的事了，可你现在内丹出了问题，周天运行已然受了干扰，强行运行旧有的周天也是没有用的。不过这个事情你不要太担心，我刚才和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已经有了些想法了。”
“是。”林宇非答应一声，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老师，你那时候……见过我的父母吗？他们那时候，还在不在？”
终究是绕不过去吗？
云还叹息一声，也只能正色道：“我离开的时候，他们也刚刚离开。不过我没见过他们，他们离开的事情，也是你和我说的。”
林宇非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云还看在眼里，也只能叹息了。
刚才他对林宇非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却也有些故意混淆的成分。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中偶尔的闲谈，张仲坚有意地了解了一下，得知在林宇非现在的记忆里，他的父母在他八岁那年出了车祸去世了；而云还所记得的，八岁的林宇非所说的，他的父母其实是离婚后抛下了林宇非，各自离开了。所以他说的离开，和林宇非理解的离开，其实并不是一回事。
可他终究是没有挑明了说。他看得出来，林宇非心里的心事恐怕还有很多，性格也并没有随着失忆有所改变。这个时候再给他一个打击，显然是不明智的。
安静了片刻之后，林宇非没有再多问什么。他直视着云还，轻声但是坚定地说道：“我愿意，加入鬼谷一门。”
云还在心里松了口气：“那便可以了。大事当前，拜师的礼节当免则免，接下来要授予你们两个道号，日后门内称呼，出门行走，也都方便一些。”
“就叫本名不行吗？”叶枫忍不住道。
“这是规矩！”云还严厉地瞪了叶枫一眼，“我鬼谷一脉也是道门大派，外出行走连个名号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叶枫被这一眼瞪得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好在他也听张仲坚说过自家老师的严厉，总算是有些心里准备。
云还没有再说什么，正在正神色道：“林宇非，上前！”
林宇非愣了一下，在张仲坚指引下来到云还面前，双膝跪下，微微低头。云还伸出左手轻抚在林宇非头顶，低声道：“赐你道号‘玄清’，日后行走四方，不可忘却。”
“谢老师赐号。”
在张仲坚的指点下，林宇非伏身行礼，然后起身立在一旁。
“叶枫，上前！”
叶枫没敢怠慢，赶紧上前跪下，乖巧之极。
“赐你道号‘玄微’，日后行走四方，不可忘却。”
“谢老师赐号。”
叶枫行礼起身后，云还将所有人叫道面前：“今日我鬼谷一门都在这里，正好让你们都认识一下，玄如。”
那女子上前行礼：“老师。”
“玄山是你们大师兄，这个你们都知道了。”云还指着女子对林宇非和叶枫道：“这是你们的师姐，我赐道号玄如，修为是结丹中境，今日都认识一下吧。”
“师姐？”叶枫一呆，“我看着还没师哥大呢？”
“她已修行百年，比你们都要大得多，而且正式入门也比你们都早！”云还哼了一声，指着叶枫说道，“虽说时代不同了，可是师门礼仪任何时候都不能荒废！这一点上，我看你是需要特别注意的！”
“是，老师，我会特别注意的！”叶枫乖乖点头。
云还哼了一声，冷冷地看着他：“你的脾性，我听玄山说过了。你的道号‘玄微’，是本派祖师，也就是你师祖用过的。赐号与你，是因为你机变百出，又喜研究杂术，与祖师玄微真人相类。但你要记得，你师祖精研百术，可没有因此荒废了修行。你既受此名号，便不要辜负了他！”
叶枫悄悄咋舌。他可没想过自己的道号来历如此之大。眼看云还又冷冷地瞪着他，不敢大意，立刻躬身答应。
云还和叶枫说完，又转向了林宇非。林宇非正神游物外，漫无边际地想着自己的道号又有什么由来，见云还看向他，赶紧收摄心神。
云还暗自叹了口气。按年月推算，眼前这人已然二十七岁，可看他的眼神，分明还是当年那个八岁的孩子。他略显拘谨地站在那里，眼里分明有看不尽的渴盼，却总是强自压抑着，分明有很多的问题，却就是不肯主动问出来。这个时候，他倒宁可是叶枫那样多嘴的性格，至少教导起来要容易得多。
“你的问题，玄山和我说过。”
最终还是云还先开了口：“失忆这种事情急不得，我们也没有相关的手段。所以眼下首要的，是先提升你的实战能力。一个半月后是天师府的罗天大醮，外门的醮仪是面向世俗的，与我们无关；但是内宗会由张宇初主持，举办一场论道大会。说是论道，其实主要还是比试切磋，前三名的优胜者，会受邀前往天师府的大秘仪之内修炼，并可以得到张宇初的亲自指点。所以你要努力争先，若能得见张宇初，便能让他给你好好看看你的问题。以他只差一步便入大乘至境的修为，应该能帮你解决。”
“老师你不是和他很熟吗？说一声不就行了，要这么麻烦？”叶枫咕哝一声。
“天师府作为道门领袖，统领诸门，张宇初每次的动作都要谨慎。就算他想要帮忙，也需要找个由头，否则便是天师府和鬼谷派的私下通好，是会影响到各派之间的势力平衡的。”眼见云还神色不豫，张仲坚赶紧把叶枫拉到一边，小声说明。
“那葛前辈还那么说？”
“哼！”云还听到了，冷冷哼了一声，“那个只知道修炼的疯子，他懂得这些势力平衡的东西？”
叶枫不说话了。云还又转向林宇非：“你的情况玄山和葛同山都和我说了，包括他们这些天观察的结论。你的修为在结丹境这点毫无疑问，而且从真炁量来看，应该至少在结丹末境。所以你现在的主攻方向不是修炼，而是实战。从这方面出发，葛同山提出了一个办法，你可以参考一下。”
“老师请说。”林宇非脸上现出了喜色。
“让他们两个来和你说罢，”云还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同时示意张仲坚去叫葛同山进来。拜师赐号已经结束，他已经不需要回避了。
葛同山显然只是在门外等候，张仲坚随意喊了一声，他立刻就推门进来了。云还也没说什么，显然是知道他的脾性。见他进来，便示意他向林宇非讲解。
“那我便说了。”葛同山看了张仲坚一眼，见他点头，便转向了林宇非：“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跳过周天运行的步骤，直接利用你的创造能力。”
“创造能力？”林宇非一愣，叶枫已经叫起来：“没看出来啊，师哥你还有创造这么高端的能力呢？”
“没有吧？”林宇非呆呆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像大师兄那样早造出任何东西来啊？”
“不，你有。”葛同山肯定的说道，“你这几天难道没有发现吗？只要你在出手时喊出招式的，威力都会大上一截。也许你自己还没有发现，但是根据我的观察，你获得的增幅比老张都大得多。”
“真的吗？”林宇非还在犹豫，叶枫已经叫了出来。
“好像是有点，”林宇非有些发愣，“不过好像不是很明显吧。师兄不是也说过，大多数人都会有一点点的创造能力吗？只是有一点的话，不会有太大效果吧？”
“因为你从来没有主观使用它的意识。本来这一点老张应该是最早感受到的，不过我估计他平时自己用得多了，所以和自身的混淆了吧。”葛同山道，“不信的话，你不妨现在就试试。不要想着怎么运炁怎么发射，只要在脑子里想象风刃的形状和状态，然后召唤它。”
“可以吗？”林宇非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张仲坚。
“试试。”张仲坚笑着鼓励。
林宇非不再说话。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象着一个月牙形的，青白色的风刃，然后想象着它悬浮在手掌上方。
“风刃。”他低声呼唤一声。
一声惊呼响起，是叶枫的声音。林宇非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了右手掌心漂浮着的那个东西。
青白色，约有一尺高半尺宽，几乎没有厚度，悬浮在右手掌心上方寸许的地方，明明没有动，却发出了轻微的尖啸声。
林宇非欣喜若狂。这些天来，他并不是没想过用出这样的风刃，却从来没有成功过。能够挥手放出风刃并保持足够的距离就不错了，像这样子保持稳定状态的，他想都没有想过。
“果然，这个比你还要强些啊老张！”葛同山得意洋洋，“这不就好办多了吗小子，现在用你的想象让他散去吧！”
“让我再试一试。”林宇非仍然在兴奋状态，没有接受葛同山的提议，而是闭上眼睛，想象着这个风刃改变形态，变成风锥，包裹在手掌上。
“好小子，有悟性！”眼看着林宇非手掌上方的风刃如同流水一般改变形态，变成一个螺旋状钻头一样覆盖整个手掌，葛同山忍不住赞叹一声，“性子是有点独，不过这悟性，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啊！”
林宇非此时也睁开眼睛，看着手掌前段那个青白色的风钻，兴奋异常。这是他自从和都玉山交手后就有点想法，之前多次尝试都难以实现，现在居然一次成功，心情难以想象的酣畅，忍不住狠狠地攥起了拳头。
“小心！”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张仲坚，一个是葛同山。叶枫和正在满意地点头的云还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宇非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妙。他本是想攥起拳头挥舞一下的，可是攥拳的一刻就发现了不对。在那一瞬间，覆盖在指端的风钻没有消散，而是突然失去了控制，陡然脱手飞出，速度比他平时施放的风刃快了几乎一倍。而风刃的去向更是让他浑身发冷，那个方向，玄如正站在那里，长剑还背在身后。
“师姐小心！”
林宇非大叫的同时，张仲坚天王刀出手，却终究没有赶上，只是将地上的木头茶几劈成了两半，至于其他人，能叫声小心就不错了。
在所有人惊叫的同时，玄如没有伸手去拔剑。她将左手在胸前比个剑指，低叱一声，背后的长剑自动出鞘，带着覆盖剑身的白炽色光焰，在风钻距离她只有一尺的地方劈中。轻微的爆鸣声中，风钻溃散，她的右手闪电般伸出握住了剑柄，脚下后退了两步。长剑上白光散去，嗡鸣了片刻才平静下来。
这个变故在瞬间便已经结束。整个过程中，云还仍旧端坐不动，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张仲坚微微松了口气，收回了天王刀。葛同山却还没做出什么动作，见没有出事，也是松了口气。只有叶枫张大了嘴，呆在了那里。
林宇非则脸色煞白，先前内心的得意已经荡然无存。直到玄如自己将危机解决，他才想起了什么，手脚发颤地来到玄如面前：“对不起师姐，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你没事吧？”
过度的紧张之下，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道歉的话也说得语无伦次。玄如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将长剑归鞘，说了一句：“放心，无事。”
“哦哦，那就好。”林宇非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巴掌，却是葛同山。
“这也算是一个教训吧。”葛同山感慨着说道，“创造能力的使用，其实是相当精细的一件事，使用过程中可不能随意干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所以有创造能力的人不少，能流畅运用的却不多。大多数的人，能用来加强自己的术就不错了。”
“是，多谢葛前辈指点。”林宇非终于平静下来，虚心向葛同山致谢。
“这个不用谢我了。”葛同山摆摆手道，“这个方面，更有资格指点你的，是你师兄。接下来的日子，有什么问题问你师兄就好了。”
“他说的没错，”云还开口说道，“接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一个月，然后去往天师府。这段时间里，主要由你大师兄对你进行指点，至于玄微，你需要做的是尽量将你的能力运用熟练，至于修为……”
“我会努力的！”叶枫立刻表态。
“修炼的事以后再说。”云还看了他一眼，“罗天大醮上你那些器械是不能使用的，但是可以使用能力。以你现在的修为水平，你还是好好强化你那生长能力的使用吧。”
“呃……是！”叶枫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我自己也有一些准备，接下来我也会好好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