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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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比试
“嘿……”叶枫只笑了一个字，就赶紧捂住了嘴。
林宇非也有些想笑，不过终于是忍住了。这个叫葛同山的家伙，实力看起来能和张仲坚比肩，行事却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刚才的最后一句，中二得不能再中二，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是从哪个日漫里学来的。
“你哪里学来的倭言倭语！”张仲坚皱起眉头。作为修道上千年的长者，平时就算偶有出山，也很少深入俗世，和普通人的来往极浅。对于其他的国家，还是习惯于古称。
“那些都是小事！”葛同山摆摆手，“我找你来做什么你很清楚！赶紧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好好和我打一场！我忍了快五十年了！”
“我早说过了，突破之前，你必然不是我的对手……”张仲坚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葛同山，“你小子，不会真的突破了吧？”
“险死还生啊！”葛同山感叹一声，“幸得得张宇初允诺在龙虎山秘仪外围突破，再加上有先祖先留下的一粒神丹，否则怕是真的会身死道消。”
“你这家伙，胆子可真大！”张仲坚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眼前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修炼真的会不顾一切。
“不说这个了，”葛同山看上去真是迫不及待，“你有没有什么安排的？没有的话就开打吧！”
“你先等一下，”张仲坚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林宇非和叶枫道，“两位师弟，你们先到那边的山头上去观战吧。顺便也让你们看看修者之间真正的战斗，多吸取一些经验。”
两人都点点头，转头开始爬山。两人都有修为在身，爬山倒不是难事，半分钟不到，两人已经站到山顶。
“这下可以开始了吧？”葛同山跃跃欲试。
张仲坚摇摇头，手里的天王刀提了起来，摆了个起手式：“来吧！”
“那就先试试我的三十二帝神将吧！”葛同山毫不废话，双手平挥，扔出符纸，落地便化作两个巨大的符阵，“显现吧，百兽大阵！”
符阵中传出杂乱的兽吼之声，转眼间上百头形态各异的妖兽在符阵中出现，源源不断地向张仲坚涌来。
“兽阵又有进步了啊！”张仲坚点头赞了一声，也不怠慢，双掌一合，将天王刀扣在掌中，旋即分开，天王刀已经分作两把，只是尺寸小了不少，然后双刀一摆，急速扑出，正面冲击兽群。
葛同山也没有停下。他从没想过靠兽阵就能胜了张仲坚，召出来也只是为了争取些许时间而已。张仲坚和兽群开打的同时，他手上法诀连续变换，嘴里更是爆豆一般念诵起来。
“太皇黄曾天，帝郁鉴玉明；太明玉完天，帝须阿那田；清明何童天，帝元育齐京；玄胎平育天，帝刘度内鲜；元明文举天，帝丑法轮……”
“快了很多啊！”张仲坚大笑一声，“再看看我们谁先赶上吧！”
话音落下，张仲坚身子猛然一振，“滋滋”的声音响起，电光涌动，转眼便布满了全身，如同一件雷衣电甲。雷甲成型只在瞬间，而后张仲坚的动作陡然加快，奔跑间身子一侧，刀光在两侧同时闪动，两头妖兽瞬间被砍翻消失。
葛同山不为所动，只是念诵声更加急促，法诀也变换得更加迅疾：“……太文翰宠妙成天，帝那育丑瑛；太素秀乐禁上天，帝龙罗觉长；太虚无上常容天，帝总监鬼神；太虚玉隆腾圣天，帝眇眇行元；龙变梵度天，帝运上玄玄；太极平育贾弈天，帝大择法门。三十二天，三十二帝；诸天隐讳，诸天隐名；天中空洞，自然灵章；诸天隐韵，天中之音；天中之尊，天中之神，天中大魔，天中之灵；九和十合，变化上清；无量之奥，深不可详；敷落神真，普度天人！”
念诵声停下，葛同山抬起左脚，猛然一跺。他的正前方猛然亮起一座法阵，一名全身黑色甲胄的神将陡然跃出，挥刀架向早已将兽群清光，正扑上前来的张仲坚。张仲坚毫不在意，两把天王双刀同时劈下，神将被劈得踉跄后退，但葛同山早已向侧方退开，同时张仲坚身前身后又有法阵次第亮起，每座中都有一名神将跃出，结成了阵势。
“七十年前你能轻易击败他们，七十年后，还能做到吗？”葛同山得意地大笑起来。
张仲坚没有立刻进击。他退后两步，手中双刀一把虚抗在肩上，一把前拒而出，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他嘴角缓缓地逸出一丝笑意。
“三十二帝神将吗？”张仲坚笑了两声，“你可以完全御使他们了？”
四方八天三十二帝，乃是葛氏先祖葛巢甫在创立《度人经》是无意间创造出的书灵，因他本人强大的创造能力，所以这三十二书灵也是强悍无比。葛巢甫应劫飞升之前，以自身血脉为契，将这三十二书灵封在了初本的《度人经》中，交由葛氏子弟代代相传。因其极难御使，所以所设封印也是强大且隐秘，葛氏后世子孙竟然始终无人参悟。直至这二十六世孙葛同山，天资绝顶，在突破结丹境时偶然发现了封印。但他也识得厉害，不敢轻易开启，直到结丹极境后，才敢尝试，终于在两百年前解开封印。七十年前，葛同山找上张仲坚，欲用三十二帝神将一战，却险些失控，最终是由张仲坚和云还合力相助，才再次封印，所以张仲坚才有此一问。
“七十年的时间，我的领悟可深了不止一层！”葛同山得意道，“老张，扛不住的话就说啊！”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张仲坚陡然大笑起来，身形电射而出，在一众神将中化作一道烁烁流光，手中双刀疾舞，转眼间就将所有神将都攻击了一遍。
葛同山神色凛然，开始全力操控三十二帝神将。踏入元婴境后，他确实可以完全的御使这三十二帝神将，但并没有达到完美。从刚刚张仲坚这一轮攻击就能看出来，三十二帝神将受个一两刀完全无碍，可是很显然，它们也没能困住张仲坚。张仲坚的刀法看起来粗放，却是货真价实的战阵刀法，以寡敌众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张仲坚一向以快闻名，自己若不全力施为，只怕转眼就会被突破。
三十二帝神将，并不是只能挥舞兵器砍杀。它们以神将为名，每个都有自主行动的意识，更有自己的能力，只是在目的性上与御使者同步，否则与一般的傀儡和役灵有什么区别？所以葛同山并不需要手把手地操纵它们，只要发出指令，它们自然会审时度势，做出最佳的配合。
然而即使这样，张仲坚仍如一道流光在阵中来回闪动。三十二帝神将，水火风雷，远交近攻，各类招式无所不包，却仍然没能住张仲坚的冲杀。
“老家伙，真是滑溜啊！”葛同山暗骂一声。
张仲坚也觉得压力巨大。
上一次面对三十二帝神将，葛同山并无能力完全御使，导致三十二帝神将完全就是一盘散沙，后来失控更是加上云还三人合力对付的，更是轻松。而此时的三十二帝已经完全接受了葛同山御使，结成了完整的战阵，对阵中人的压力远非当年可比。他的百战雷霆刀是战阵刀术不假，可眼下面对的，却也不是普通的战阵，这相当于是三十二名不俗的修者相互配合的杀阵！
三十二帝是器灵，被葛同山召唤出来，那么修为就是比葛同山低一个大境界的水平。三十二名结丹初境，可不是开玩笑的。前些天隐匿在这周围的那些人，最后暴露出来的足足有上百人，其中的结丹境，怕都没有这个数字的一半。
头脑风暴不过片刻，张仲坚拿定了主意。他倒不是没有碾压这三十二帝神将的绝技，只是那一式消耗巨大，而且并不适合在切磋的时候拿出来，那就只有另外的办法了。
冲杀中的张仲坚猛然发力，一道巨大的雷弧横扫而出，跟着天王刀长度暴涨，绕身横扫，将身周以及更远一些处施法的几名神将逼退了数十米，这为他争取到了约两三秒的时间。
而后，天王刀又恢复了长约丈许的姿态，插在张仲坚身前，将他整个人挡了个严严实实。从葛同山的角度看过去，视野中是能看到一把门板一样的厚背大刀。
葛同山不敢怠慢，三十二帝神将一齐发动，以最高速向着刀后围攻过去。他和张仲坚相交日久，深知这位老对手有多少手段。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有些慢了。
三十二帝冲到一半，刀后已经闪烁起耀眼的紫光，连同天王刀也被映照得一片紫色。
“胡不归？居然这么快吗！”葛同山吃了一惊，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回撤的指令。神雷胡不归，那是张仲坚所修雷术的最高法门，号称劫雷之下无敌的雷术，加上他现在已经是结丹极境，莫说只是结丹初境的三十二帝，便是以跨进元婴境的葛同山自己，也不敢随便硬接！
依旧是迟了一点。
葛同山叹息。这就是雷术修者的优势，常年受到雷电的洗礼，他们的反应和爆发总是能快到让人措手不及。他已经第一时间召回三十二帝，但是神将们收到指令，身形刚刚折返，暗紫色的雷电已经自刀后窜出，直指所有神将。
雷电的速度有多快？
已经止步折返的神将，连半步都没迈出去，就已经被紫色雷电击中，全部被炸得向外翻飞而出。看到这一情景，葛同山倒是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张仲坚这一式使得有些仓促，并没有爆发出最大威力。否则的话，所有神将都得被烧成飞灰。
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不对了！
三十二帝被炸开的同时，插在地上的天王刀已经被拔起，一道裹着紫色雷电的身影电射而出，直接向他本人攻来。而在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阻碍，所有的神将都刚刚被神雷轰飞，此刻还没有落地呢！
“老狐狸！”葛同山忍不住怒骂一声。
此刻别说再召回三十二帝防御已经不可能，就算强行操控，也是绝对赶不上的，因为眼前这一式，乃是在道门中被称为最快的刀法，传自初代昆仑奴的绝技——牵魂刀！
本就是最快的刀法，再加上神雷加持，别说施术防御，下意识地闪避都怕来不及。葛同山毫不犹豫，第一时间便急速后退，同时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棒子抬起向前直指，大喝一声：“长！”
话音落下，棒子立刻开始暴涨，从手腕粗道水桶粗细，几乎没有“长”的过程，速度也是快极。然而即便如此，也只长出了长不过数尺，粗也不过两尺上下的程度，张仲坚的快刀已至。
“铛！”交击声中，巨大的冲击波四散而出，吹得四周尘土飞扬。张仲坚倒退三步，葛同山却没有停留，仿佛被冲击波吹走一般向后倒飞，一直退出了数十米。
张仲坚暗暗叹息。葛同山借此得了喘息的机会，他可还没有。只是这一刀的功夫，三十二帝神将已经再次围拢上来。胡不归和牵魂刀的消耗都是极大，他不可能始终保持那样的攻势，所以眼下的局势，居然又回到了开始时候的样子。
“加把劲啊老张，这可不像你啊！”葛同山度过了危机，忍不住又得意起来，站在那里哈哈大笑。与此同时，三十二帝神将已经再次将张仲坚围定，只是未得指令，所以暂时没有攻击。
“怎么样老张，除了那一招，你别的绝技都已经用过了，要不要认输啊？”葛同山努力地忍着狂喜的情绪，但依旧是满脸带笑，“况且你那一招又不能在切磋时候用，差不多得了吧？你都压了我多少年了！”
“还没完呢！”张仲坚淡淡地回了一句。他从来不是什么执着的人，这一点和葛同山刚好相反，可那并不代表他愿意轻易认输。其实他还有一点和葛同山相反，同样度过了千年岁月，葛同山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隐世修炼，他却因为身份的关系，每逢乱世反而都要入世行走。这样说来，反而是性格宽厚的他，因为经常出入于出生入死的杀场，性子无比坚韧。与人切磋到了这个地步，葛同山觉得差不多了，他却还在想着要争先取胜呢！
没错，还没完呢！
张仲坚深深地吸了口气，身形下蹲，天王刀再次分为两把，刀型都是正常大小，一手正握，一手反握。然后低声念到：“神雷！”
暗紫色的雷电再次浮现，这次却没有汇聚在手里，而是飞快地流遍全身凝成甲胄。这次的雷甲与之前的有所不同，头顶有几道紫色的雷电向上逸出，如同龙角一般。不光如此，肩膀、手肘、膝盖后弯处都有类似的角状雷电，连天王刀的刀口处都有。
“神雷附体！”葛同山惊叫一声，“老张你别这样！只是个切磋，最多平手就得，不要拼命啊！”
“算不得拼命。”张仲坚低笑一声，“切磋也不是拼什么胜负，但总是要有所得的。这么多年来你隔三差五就来找我比斗，却始终被我压着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什么？”葛同山一愣。
“真想要变强，修为只是基础，技巧才是更进一步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实战中的历练才来得更快！”张仲坚双刀一摆，脸色被暗紫色的雷电映衬，显得有些狰狞，“来吧葛小子，想要我认输，你还得拿出更多才行！”
“攻！”
葛同山没有犹豫，发出指令。这次他没有任何保留，三十二帝神将一起扑上，将张仲坚围在正中，乱战起来。
三十二帝各有战斗的意识，葛同山没有再发出指令，他们也在凭借本能与对手战斗。葛同山站在那里，却在思考着张仲坚的话。
他和张仲坚几乎出生在相同的时代，算起来不过晚生五十年不到。当年葛玄仙人偶然下界，发现了在山中独自隐修的他，带在身边指点了三年。就在那三年里的最后几个月，张仲坚陪同云还来访。论道之后，天师提出让他和张仲坚两人互相切磋，以求精进。也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败给了张仲坚。
那时候，张仲坚刚刚拜入鬼谷一门，除了少年时随昆仑奴所修的刀法，于道门术法知之甚浅，而他自己，十五岁入道，山中苦修五十年，又得仙人指点三年，道法精熟，自以为必胜。然不过数息之间，张仲坚以刀背抵颈，将他压服。
那一战后，仙人飘然而去，临行前隐晦的指他道心有余，历练不足。
然而他并未领会。他出世时葛氏一门早已没落，居于乡野之地，人情冷暖尝遍。十五岁时双亲亡故，读过家传道经的他厌倦世情，进山修炼，从此再未入世。败于张仲坚后，他坚信是自己修炼不足，于是继续苦修，并与张仲坚约定再战。直至百年之后，他修为大进，自觉有了胜算，于是再次找上张仲坚，结果再败，而后再度入山修行。
如是千百年过去，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找张仲坚比斗一次，誓要胜上一次，却始终求而不得。如今他的修为已经超过张仲坚，可为何还是压不服他？
果然如他所说，也如先祖天师所说，自己缺乏的是历练吗？
那就试试吧！
就如张仲坚所说，技巧还得在实战中磨炼，自己欠缺的，也许不是争胜的心，而是苦战的磨砺。
那就实实在在地来一场吧！不要把这一场当做什么切磋，用上全力，当做一场生死之战来打，哪怕逼迫他，用上禁忌的招数！
葛同山忽然盘坐在地，手中法诀数变，而后一张符纸出现在手中直接贴上顶门百会穴，而后双手捏剑指向前，低喝一声：“神魂，加持！”
金色的光雾如同小蛇一般从他的顶门出现，一道接一道，转眼间便有三十二道出现，而后毫不停歇的，直接飞出，没入三十二帝神将的顶门。
正在和三十二帝酣战的张仲坚立刻感受到了压力。三十二帝受到神魂加持，全身都裹上了一层淡金色的雾气，最直接的后果便是身躯变得坚硬异常，天王刀砍上去伤痕明显变浅，哪怕是附带了神雷也不行。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在于，三十二帝的杀伤力也大大提升，即使有神雷甲吸收伤害，也明显感觉有些受不住了。
“这便是天师传下的神寄之术吗？果然了不起！”压力愈来愈重，张仲坚眼里的精光却也越来越亮，岁月积淀之下早已压在心底的豪气又升腾起来，“那就酣畅淋漓地战一场吧，我也再加把劲！”
他双刀一摆，迅疾无比地在阵中转了几个转折，再停下时赫然站在一个任何神将都攻击不到的位置。虽然只是不到半秒的时间，但他身上的雷甲却已经生出了新的变化。
所有的紫色雷电仿佛凝固，再没有半点光芒，如同一件真正的，紫红色的铠甲。铠甲的每个关节都向后伸出半尺的角状枝丫，头顶的更是斜逸而出足有尺余，各有好几个分叉，如同真正的龙角。
“看吧，这便是我的新技巧，雷龙甲！”张仲坚此刻再无半点仁厚长者的模样，而是完全化作一名征战沙场的猛将，眼中精芒闪动，只有战意，“大战一场吧！”
“我去，大师兄这也太猛了！”
山顶上，观战的林叶二人脸上都露出惊叹的神色，叶枫更是看得如痴如醉：“不愧是前辈，手段就是高！再好看的电影，也不如这场战斗精彩啊！”
即使被震惊得有口难言，林宇非也还是无语地看了叶枫一眼。这么惊险异常的战斗，这小子也能想到些有的没的，也真够可以了。
“我决定了，今天起，我要把修炼加入我的日常活动里！哪怕挤掉一些研究的时间都成！”叶枫两眼放光地说道。
“我觉得大师兄听见你这话一定会揍你的。”林宇非无奈地说。
“你就没有触动吗？”叶枫牛头看过来，“我也要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也做到这么厉害什么的。”
“我的目标早就定下了。”林宇非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的战斗，“我肯定会努力的修炼，但不是为了变得多厉害。我首先要做的，是搞清楚我身上的问题。自从你们出现后，我发现我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叶枫惊讶地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林宇非：“师哥你……”
“两位，打扰了。”
叶枫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声音来自身后。两人都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然而看清楚身后的人后，却又都愣住了。
“莫离？”叶枫首先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