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檀落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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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柳成蹊的魂魄依旧漂浮在湖泊之上，一脸颓败。
东南西北、上天入湖，他试尽了一切办法，依旧没能离开此地。
他发现以冰封着尸体的巨冰为中心，一旦他超过一定范围，便会出现一道看不见的“墙”，任他各种手段都无法突破，仿佛那道看不见的“墙”便是为他而设的牢笼。
正常来说，他如今是魂魄之躯，没有实体，就算是一道钢铁浇筑的铁墙，他也能一穿而过，但此刻面对一道看不见的“墙”却束手无策。
“既来之，则安之吧”
思索片刻后，他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既然无法离开，那便静观其变，谋而后动。
当年柳家一夜之间骤然衰败，作为柳家唯一的后人，他也摸索出一套残喘苟活的法则。
勉力自保、蓄力求生，以不变姿态，应万般手段。
此刻，柳成蹊无比庆幸自己是个鬼，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否则不等将他困在此处的人出现，他就已经饿死在这里了。
而且此地深处谷地，古树茂盛，白天也不会有丝毫阳光照射下来，除了无法离开，此地对于他这个“鬼”来说，倒不失为一处上好的安身之地。
这三天，他也逐渐想起了一些事，需重新斟酌一番。
虚空盘膝，正襟危坐，生前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从他离开木涯城，行至不过十里，且是官道，贼寇并不时常出没......
柳家没落后，迅速搬离了皇城，远离权力中心，看似风平浪静实则确实暗潮涌动，这些他了然于心。
原因，便是爵位，圣武亲王的爵位，大鸿国唯一一个异性世袭的亲王爵位。
当年柳家固然一夜衰败，但圣武亲王的爵位并没有被剥夺。此前因他尚未成年，加之柳家敌对势力从中作梗，爵位始终悬而未顶。
但如今，他已成年，若高中皇榜，身负浩荡皇恩，圣武亲王的爵位自是落在他的身上，如此以来，势必会影响一些人的既有利益。
更何况，当年他爷爷、父亲、两位兄长一日之间全部战死沙场，导致柳家骤然衰败，疑云重重，如果他重获亲王爵位，定然会重翻旧事，这可能也是他在殿试途中遇害的原因之一。
“这么多年，狐狸尾巴还是要露出来了吗？”
柳成蹊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阴冷凶芒。
“你倒是挺安逸！”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将柳成蹊从回忆中惊醒。
眼中凶芒尽收，连忙抬眼望去，只见湖泊的正上方，青光乍现，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来人一袭紫色长袍、腰间系着暗金色古朴腰带，背后是镶着金丝和绒毛制作的黑色披风，黑色长发不扎不束，随着披风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飘逸异常。
随着人影走近，柳成蹊方才看清其样貌。
男子年约三十岁出头，漆黑的双眸，平静却异常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是厚薄适中的红唇，此刻荡漾着另人眩目的笑容，浑身有着一种挥散不去的浓郁书卷气息，像极了名门大家里博览群书的儒士。
只是他虚空而立，绝非常人。
“是先生救了我？”
当男子停在数米之外时，柳成蹊心中忐忑，但依旧开口道。
听到柳成蹊的称呼，男子似笑非笑。对方明知道他的身份，却避而不言，以先生称呼。
“救你？也不算，毕竟你现在可算不上活人！”
柳成蹊面色不变，态度诚恳：“人也罢，鬼也罢，我终归还是我，所以还是要谢过先生的。”
此话倒是真心实意，如果没有那巨冰，他此刻已然陷入狂乱，失去神志。那时的他，便算不上柳成蹊了。
男子脸上温煦的笑容一滞，显露一丝诧异，似乎没有想到柳成蹊会这般回答。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可不会是这种态度。
目光在柳成蹊身上扫视几遍后，才再次开口：“你倒是有趣，也不枉费了我为你奔波数日！”
这话说的突如其来，让柳成蹊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可愿拜我为师吗？”短暂的沉默后，男子说出了一句让柳成蹊心中一跳的话。
尽管从对方的态度来看，不似谋害他之人，但突如其来的话，依旧让柳成蹊不知如何反应，沉吟片刻后略带询问的语气道：“拜师，先生是指什么？”
男子脸上笑意更深，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白皙的手掌冲着虚空一按，然后在柳成蹊惊愕的目光中，三日前的白雾再次弥漫，随着男子的动作，白雾犹如蛟龙翻身，剧烈的翻腾起来。最后越缩越小，最后化为一颗拳头大小的晶莹玉珠。
“此珠名为冰檀落玉珠，极具明心静气之效。你心中戾气过重，唯以此珠镇压方可，否则煞气入体，将会沦为凶煞厉鬼之徒。”
“厉鬼阴煞？”
柳成蹊若有所思，对方之言，与他之前猜测不谋而言。只是那诡异白雾居然不是巨冰所化，而是眼前这颗冰檀落玉珠，让他着实一阵吃惊。
男子轻轻握住那颗冰檀落玉珠，继续说道：“至于拜师，学的自然不是凡俗世界的武功手脚，亦或儒家名典，而是让你不惧阳光曝晒、让你自由操控冰檀落玉珠这般宝物，亦如我这般飞天遁地，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男子略微停顿，那双深邃的眸子犹如漩涡一般，让人一旦对上他的目光，便无法再移开：“日后你若有所成就，重塑身体亦无不可。”
一句一字都如重锤敲中柳成蹊的要害，直至”重塑身体“四个字出现，柳成蹊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先生说的是传说中的修仙之术？”
对于修仙之术，他虽不甚了解，但也听说过修仙一途讲究仙缘，难不成他便身负那神秘莫测的仙缘。如果学的修仙之术，成为高高在上的仙师，何愁不能重振柳家。
“是，也不是！”
男子目光复杂：“人有人道，鬼亦有鬼途！”
柳成蹊脸上的激动一滞，他自幼聪颖，岂能不明白对方话中含意。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他如今仅剩魂魄之躯，又如何再走人道。即便是修炼，走的也是鬼途，而非人道，更遑论仙道。
“道生万法，却殊途同归！看你如何抉择？”
见柳成蹊沉默，男子知晓对方明了，便继续开口道。
“徒儿柳成蹊拜见师傅。”压下心中猜测，柳成蹊向着男子拜去。人道、鬼途既已无法选择，那便选择力量吧，足以为柳家复仇的力量。至于对方收他为徒的目的，他选择了忽视。不是不在意，而是别无选择。
“很好，为师名讳上楚下思远，至于其它日后若有机会，你自会知晓！”
“是”柳成蹊恭敬的应道。
“你鬼躯尚未成形，心中执念太深，这冰檀落玉珠算为师赠予你的第一份礼物。你虽尚无灵力控制此珠，但佩戴之后亦能庇佑你几分。”
见柳成蹊这般知趣，楚思远语气多了一丝温和。
“谢师傅赐宝。”
说来奇怪，柳成蹊乃鬼魂之躯，按理来说不能接触实物才对，但此刻那冰檀落玉珠却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
“你虽未修炼任何功法，但此地乃是百阴之地，阴煞之气弥漫，加之冰檀落玉珠的蛟月精华，你的鬼躯已然易魂洗髓，抵得上寻常之人数年苦修之功，自然触得到这冰檀落玉珠。”看出柳成蹊眼中疑惑，楚思远笑着解释。
柳成蹊不懂其中奥妙，心中却也明白这定是楚思远的精心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