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邑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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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这番插曲,沈飞阳这一路倒也顺利,七月中旬时终于抵达了新邑。
这新邑原本是大雍朝的陪都,战乱时历经了十几位帝王在此称帝,最后这天下终究还是被姓卫的得了去。大衍太祖皇帝定都长安后,将饱受战乱摧残的古城重新修缮了一番,改称“新邑”。
但由于此地为漕运航道的最后一站,南方的粮草商品送入长安前,都要先从这新邑装车,此地繁华程度也因此不亚于京城。因而这新邑虽无陪都之名,却也有陪都之实,不少达官贵人、王侯将相都将私院设在此城,在这地方开设医馆,自然也算是挣钱的买卖。
沈飞阳领着蓝沄剑,只和街上居民打听了两次方位,便找到了圣手医师莫问行的医馆。沈飞阳下山时路过新邑,对此地也算熟悉,自然也到过师兄的产业。
“九师叔!”刚踏进药堂,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蓝沄剑定睛一看,却见是个身着藕色的长裙、粉雕玉琢的少女跑过来打招呼,沈飞阳笑了笑,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是讲毒啊。蓝沄剑,这便是我四师兄的弟子莫讲毒,小师侄,这是西南蓝家的蓝沄剑。”
“蓝姐姐好。”那小姑娘倒也不认生,大大方方地同蓝沄剑打了声招呼,蓝沄剑笑着点头,仍是抱拳行了个礼。
“讲毒,我师兄呢?”沈飞阳没听见自己师兄走动的声音,自知他不在堂中,便问道。
“师父正在后院招待贵人呢。”莫讲毒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名字还是她师父莫问行给起的,沈飞阳有时候觉得,她们师门个个都是起名字的鬼才。四师兄是个大夫,给自己的徒弟起名讲毒,也是有趣,是怕徒弟学成了医术到处毒人吗?
好在自己不打算收徒弟,不然这“讲”字辈,还真不好起名字。
“贵人?长安来的?”沈飞阳也压低了声音,她师兄名声在外,闻名于世的比她大师姐还早,会被达官贵人请去看病也很正常。
“是也,还请九师叔先在堂中歇息,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师父。”兴许是主治大夫不在,现在医馆里还有些冷清,不过正方便了莫讲毒招待二人。
沈飞阳却升起了八卦的心思,叫住正准备去禀报的师侄:“哎,不急,小师侄,你可知这贵人是谁?”
“这……师叔,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啊。”莫讲毒为难道,那贵人从长安来,还带了一中毒少年,师父只是交谈了几句,便把人请到后院秘密施诊了。
卫茗徵坐在外室,手上抚摸着茶盏的边缘,内心有些焦急。傅氏本家的小少爷傅乐灵押解贡船,在运河遇袭中毒的消息,她在半月前便收到了,因此马不停蹄地秘密赶到新邑,请大衍的圣手为表弟解毒诊治。
此时她正坐在莫问行医馆的后堂,焦燥地等待着。那表弟中的毒十分离奇,全身发冷抽搐,口吐白沫不能人言,得亏傅家此次随行的也有几个杏林高手,一路封住经脉,吊着这小表弟的命,这才坚持到新邑。
这小表弟可是外祖父二哥的亲孙子,外祖的兄弟都有些子嗣凋敝,若是小表弟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外祖不好同本家交代啊。
藕色长裙的小姑娘突然跑了进来,卫茗徵知道那是莫问行的徒弟,便也没说什么,对方见到她,也只是施施然地使了个礼,随后快步走到内室的门外,轻声叫道:“师父,九师叔来了。”
“什么?”莫问行嗖地一下从门帘子里钻了出来,随后转头对屋内的其他大夫说道:“诸位先暂且压住这小郎君的经脉,我同门的小九来了,傅小郎君有救了!”随后他便闪出一道虚影,往前堂跑了。
里面的大夫面面相觑,刚刚这莫问行还念叨着什么“要是问心在就没这么棘手了”,这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啊?
沈飞阳还在那美滋滋喝茶呢,就见自己四师兄突然冒了出来,闻见他身上的药味还吓了沈飞阳一跳。那莫问行啥话都没说,而是一把拽住沈飞阳的袖口,“小九啊,来得正好,刚好就差你这味药了。”
沈飞阳:“?”
然后她就被连拖带拽地拉进后堂内室,卫茗徵见到莫问行拽了个人回来,瞧见那身熟悉的蓝衣和蒙眼的黑布,心中就是一动,定睛瞧去,才确信这人便是莫问心。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沈飞阳虽注意到了内堂外室好像有个人,但还没来得及仔细辨认,就被师兄一把扯进内室里,闻见了那股略微熟悉的阴腥味儿,沈飞阳眉头一皱。
“师兄,有人中蛊了?”
“正是,问心,你且用内力点住此人左臂向上三指……”莫问行并没有说这是什么穴位,说了他九师妹也记不住,不如准确地告诉她位置更好些。
沈飞阳并未多问,而是依着师兄所说,挨处点去。与此同时,莫问行迅速写下一个方子,喊自己徒弟立刻抓药煎药,顺便支使大夫们准备各项物件。
“好,孙大夫,还请你把傅小郎君扶起来,对,就是这样坐着。”沈飞阳一听,什么,这人姓傅?不会有这么巧吧?
“师妹,你再用内力,输入此人后背第五块骨头右手第二指处……一定要感受此人经脉的异动,切不可伤及窍穴。”看情况挺焦灼,沈飞阳便按捺住了询问的心思,而是依着师兄的指点照做。
她的三阳绝脉,输出的内力皆为刚烈阳气,由此是最适合将蛊虫逼出的人选。沈飞阳定下心神,细细地通过内力感受着阴寒之物,过了三刻已是满头大汗。
这他爷爷的比外科大夫做心脏搭桥手术还难好不好!好歹外科大夫还瞧得见,她沈飞阳啥都看不见,只能谨慎地凭借自己的感觉去找,因此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那蛊虫逼出来。
“噗!”那傅小郎君嘴中吐出一口黑血,正好喷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盆里。蛊虫也随着这一口血飞了出来,毫无迟疑地向着其中一名大夫飞去,莫问行手腕一翻,一枚银针便飞射出来,刚好将蛊虫穿了个对穿,钉在了墙上,顿时绿色腥臭的汁液便流了下来。
众人赶忙上去扶住这傅小郎君,沈飞阳则满头大汗,缓缓地站起身,拿起腰间酒囊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