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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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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字字珠玑,这世间最浅显易懂的道理,被钱七七娓娓道来,让路风载几乎无力去承受。

李怀恩本来准备好酒菜,想跟路风载好好谈谈,左等右等,还不见他回房间,刚要去甲板上看他,却瞧见船老大扛着昏迷的他,给送了回来。

接过路风载道了谢,船老大伸手制止道谢,他对李怀恩说道:“李公子,没有别的事就别叫我了。”

船老大冷酷的语言淡漠的表情,李怀恩瞬间明白了,言外之意就是船上没大夫,也没有药,就算是有,也不会给。现在这种情况,李怀恩也不好多说什么,也不好惊动任何人。

只是江姨默默熬了一碗姜汤端了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路风载,也是气不打已处来,直接捏着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巴,一股脑把姜汤灌了进去,也不管烫不烫,就是硬灌,灌完了转身就走。还是李怀恩替路风载盖好被子。守在床边。

到了晚上,路风载还是昏迷不醒,嘴里还喃喃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李怀恩笑了,“天道不公,你小子,现在才知道。”也不知道钱七七说的他听进去多少,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到了后半夜,路风载终于稳定下来,李怀恩也放下心来,准备回房间休息,经过走廊看见陈左左手里拿着食盒。

“我见你没吃饭,给你送来。”把食盒交给李怀恩道:“吃了再去休息。”

一晚上风雨稀稀拉拉的还伴着雷声,好在是有惊无险,路风载也醒了,但是一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吃不下东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独坐愁城。他脑海里全是店家小二看他的眼神,冷漠,无视,还有张淼大夫对他的厌恶,仔细想来不仅仅是因为他辜负了钱七七,这里面还夹杂着对修道之人的恨意,以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人,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现在想想真是让他心惊肉跳。

难怪,难怪李怀恩一直在说;天道不公,天道不公,他以为只是李怀恩对自己时运不济,命运多舛的感慨,没想到还真的是‘天道不公’。可笑,当真是可笑。他还有什么资格和李怀恩做兄弟,他根本配不上钱七七。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南湘国百姓,一生勤勤恳恳,却无端遭人祸,又该如何,反抗吗?用什么去反抗,用锄头吗?修道者用一根手指就能要你生不如死,“哈哈哈,反抗,当真是可笑。”他的房间里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刺耳的笑。

“吱呀”门被打开了,李怀恩见路风载还躺在床上,眼神忽明忽暗,似哭似笑。他放下手中的酒坛,一把拉起他道:“起来,喝酒。”

路风载看着有酒,就这样披头散发的直接起床,坐在凳子上,一杯酒下肚,他鼓起勇气问道:“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命如蝼蚁,恐怖如斯”说完李怀恩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是我师傅说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想要活下去本就艰难,天灾人祸。天灾不常有,人祸天天有。”

路风载苦笑道:“人祸,人祸。”这个人祸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闷了一杯酒李怀恩说道:“小时候家里穷,我母亲在家养桑织布,父亲和我种地干活,闲暇的时候我会去镇上的学堂,蹭蹭夫子的课。我们镇上的夫子也不管我。我也算半个读书人。”他回忆往昔眼神充满向往。

“我们丹夏国赋税不重,只需要上供给当地的修道门派就可以了,还有时不时来一些散修打打秋风,日子也算过得下去。虽过的苦,但好在一家人其乐融融。”

离开落霞镇太久了,李怀恩有些想不起夫子的模样,也不知道家里的地谁在种,家里还有一颗大大的的桑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管。还有落霞镇的晚霞还是那么美吗?

“我懂了,天大地大你为什么非去东洲不可。”

路风载突然懂了,为什么钱七七要同他说这些,道不同,不与谋。在他看来去东洲也不过是争地盘,做强有力者,凌驾万物之上。他认为净天门的建立也是如此,李怀恩去东洲不是想成为霸主,而是想要摧毁这个,污秽肮脏不堪的的修道界。亏他还自诩两人是兄弟。

路风载不同于李怀恩,他是王公贵族,李怀恩不过是草根贱民,所闻所见都不相同,如果不是同时落难,相遇于铸剑山,两人恐怕此生都不会有交集。

李怀恩明白所以痛苦。他与路风载患难与共,生死之交。他盯着路风载的眼睛说道:“我父母惨死,你知道那群修道之人说了什么吗?”李怀恩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站起身来一把揪起路风载的衣襟咆哮道:“不就是杀两个叫花子!”

“哈哈哈哈,路风载你听听,这就是你们修道之人,如此残忍,如此可怕。”

放开路风载,李怀恩逐渐恢复平静,这样相顾无言,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的酒喝到半夜。

还有两天就到东洲了,江姨能感觉出来路风载的变化,他没有了修道之人的轻狂傲气,多了点稳重和善。

江姨告诉路风载,陈左左从千圣山金库拿的钱财,除了建立净天门开支以外,剩下的全部交给了南湘国百姓。

后来路风问陈左左,为什么没有银钱要去幽暗森林而不是去穆安城主府拿,哪里不是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吗?顺道杀了穆安解救百姓。

陈左左道:“穆安此人不是乱杀无辜之人,虽然用自己的喜好来逼迫城中百姓,欺压百姓,但好在会让他们活着,如果我拿了他的钱财,吃苦的还不是城中的人。”

“至于杀了穆安,我也想一掌结果了他,可是城中百姓怎么办,如果遇到更加残忍暴戾的城主又该如何。总不可能杀了穆安以后,带着百姓跟我们一道去东洲吗?”

路风载哑口无言。他想以后若有机会,他一定把张淼大夫的诊金给付了,可惜直到他死,也没有付给张淼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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