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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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的宅邸戒备森严,我偷偷潜入已经是万分艰难，为了防止被发现，只能躲在外面等待时机。其实我这次来,不只是想找到墨祀，也想找机会和义父见一面。一连等了三日，我终于等到那义子自己出门,在僻静之处拦住了他。”
“他的相貌和墨祀并不一样,但眉宇之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打算把他抓起来盘问一番身世来历，却没想到他功力了得，一时之间我居然占不到上风。由于延误了时间，义父的家仆和侍卫们把我团团围住,我不想伤人，也就没有恋战。”
“这次到神族,我已经是被通缉之人，只能躲躲藏藏，却无意中发现了很多事情。天庭里似乎正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因为我看到义父居然和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私底下见面。但我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只想尽快找到墨祀。”
“这时,我又听说神族的天牢里关了一个人，是通敌叛国的奸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审讯，应该会被判死刑。我对神族的天牢是十分熟悉的，之前去过好几次。我顾不得许多，立刻闯入天牢,一定要把墨祀救出来。果然,我在天牢里发现了他,已经被折腾得不省人事。我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墨祀离开了天牢。”
“然而，这其实是天庭计划的阴谋，就是为了引我上钩。正当我打算跨出天牢大门那一刻，无数兵将从天而降，把我们层层包围起来。这些兵将很多都是我曾经的下属。我请求了三次，对方都没有让路的打算，反而对我步步紧逼。蓦然间，我杀心顿起，将墨祀用绳索绑在背上，随后杀了个痛快。”
“我许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不管不顾，只闭着眼睛往外冲。所到之处，所有的兵将都被我撕成碎片。我仿佛失去了一切感官，温热的血喷洒在我的身上，到处都是。那些都是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朋友啊，就这样死在我的手里。”
“我从胸腔里发出悲鸣，这养我数年的故土，竟然是噩梦一样的地狱。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想做完这一切，远远地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再也不回去。”于小君红眸闪烁，似有点点星光，“然而，我还是没能走出神族半步，身后的墨祀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倒下的时候，一脸难以置信，但我的眸子里映着最熟悉的容颜，这个陪了我那么久的人，亲手把我杀了。”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是一脸惊诧。万万没想到，于小君讲了半天，居然会是这种结局。
“……咳咳，”徐晨辉先忍不住开口，“你的意思是，前世……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前世的白先生杀了你？”
于小君点了点头：“之前记忆只恢复了一部分，但我和他都梦到了一些过往。白启的确梦到他把我杀了。”
“那你呢？”沈封觉追问，“你梦到的不一样对吧？”
“是的，”于小君说道，“我梦到的是，我把他杀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胖子按着脑袋，嘴里抽着凉气儿，“听你刚才的描述，的确是你死在他的手里啊……后面还有吗？”
于小君摇头：“我的记忆只到这里了。本来还是模模糊糊的，但吸收了那些婴灵的力量之后，就变得异常清晰。”
“那些婴灵……”沈封觉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养的蛊，已经在这里养了很多年，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似乎已经算准了你会到这一层。”
一直在默默倾听的陈世通说道：“我怎么越听越觉得玄乎，与其说那些婴灵是专门养在这里的，不如说这幢丰都大厦都是设置好的局呢？”
徐胖子一拍大腿：“你一说，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说不定，从我们进入这大厦之前，它已经存在很久了，每一层都是提前设好的局。”
“为了……”于小君皱眉道，“为了让我一层一层往上走？”
“对！”沈封觉点头，“每一次死里逃生之后，你都会继续带着我们往下一层走。而且在是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察的情况下，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继续找到电梯。”
“但小君妹妹明明有机会出去的啊，”徐晨辉有些不解，“如果说这丰都大厦是为了困住她，那她也曾经到过一楼，回到现世啊。”
“但有人算准了她还会回来，继续往上走，”沈封觉说道，“因为白先生不在，小君妹妹肯定会再次进入大厦。”
“那这个人也太冒险了，万一小君妹妹不回去找白先生呢？”徐晨辉嘀咕着。
“对，”沈封觉说道，“所以那个人也在赌，在验证小君的选择。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然后在每一层的历险过程中，小君妹妹的能力在不断增强，她的回忆也一点一点会找回。”徐晨辉像是明白了，“也就是说，小君妹妹的能力和记忆本来都是被封印住的，只有靠她自己的力量才能解除，所以就需要让她不断经历危险和磨难。”
“是的，”沈封觉说道，“就像是对她的考验。”
“所以，我们要想找到答案，只能往上继续走，找到白先生，拼接他的记忆。以及……”陈世通说道，“找到设下这个局的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颖说道：“我们也要跟着她去吗？这好像不管我的事情。”
“颖儿……”陈世通刚想说话，就听见通天楼下有人大声叫喊——
“楼上有没有人啊！有的话快点回答！”
陈颖往前微微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楼下，登时有些惊慌：“爸爸，镇子上的人好像都来了，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
“别急，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到底有没有人？”楼下的人还在喊，“老陈在不在啊？”
陈世通迟疑了一下，应声喊道：“我在楼上呢，有事吗？”
楼下有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王志刚的声音响起：“老陈啊，楼上现在不止你一个人吧？是不是你的那些客人们也都在啊。昨天晚上镇子上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怀疑跟那几个客人有关系，所以你最好带着他们下楼，把他们交给我们审问。”
陈世通皱眉，低声说道：“他们肯定是去各家各户查了，咱们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自然会怀疑到我们。”
他想了想，高声说道：“这些都是客人，我带着他们来通天楼看一看，你们不要多想了。”
王志刚冷笑一声：“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白会的老冯现在不死不活，两个膀子都没了，也不知道你那些客人们是什么来路。既然你们不下楼，那也没关系。我们觉得这通天楼有问题，打算一把火全烧了。你们要是不下楼，就跟这楼一起陪葬吧！”
他话音刚落，下面一群人就把几桶油全都泼洒在一楼的地板和墙壁上。
徐晨辉脸色变了：“这可不行，再不下去咱们就变成烤全猪了。”
“如果下楼也没办法脱身吧，”张芸芸紧张道，“他们人也太多了。”
话音刚落，一股烧焦的味道从下面传了上来，那些人竟然直接点火了。火势熊熊，飞快地往楼上蔓延。
“他们就没打算让咱们活着出去，”沈封觉说道，“得想办法尽快脱身才行。”
于小君站起身来，踩着旁边的椅子纵身一跃，跳上来走廊的栏杆扶手。
“你们抓着我，”她回过头来，“那些婴灵们给我注入了很多能量，我也想验证一下能做到什么程度。”
徐晨辉打了个哆嗦：“小君妹妹，你这是要带着大家一起跳楼吗？这可是六楼！”
从上面望下去，他只觉得腿软，完全不想多看一眼。
“相信我。”于小君伸手，红眸闪亮，“来！”
徐晨辉忽然觉得眼睛一热，面前的女孩虽然完全变成了红眸，但此刻的眼神仍然像之前每一次救他的时候一样。
徐胖子两眼一闭，抓住了于小君的手腕，接着是沈封觉和张芸芸，陈颖迟疑了一下，拉着陈世通的手按在于小君的手上。
“虽然感觉还是很不可思议，但我决定相信你。”
红眸女孩点了点头，脚尖轻点，明明拖着几个成年人，却感觉轻盈得如同一只燕子，在空中一个转身，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楼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了这一幕。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怪物啊！这个女孩是怪物啊！”
于小君微微皱眉。
那人还在喊：“她肯定是怪物，你们看她的眼睛！”
于小君在空地上站着没动，两道柳眉慢慢皱在了一起。其他几个人围在她的身侧，一脸警惕地看着众人。
“难不成这几个人全都是怪物？”还有人在说话，“都是跟着那个女怪物的！”
于小君闭上眼睛，耳边似乎想起数不清的声音。
“她是魔族人，你们看她的眼睛，多可怕啊！”
“真是万万想不到啊，神族里面居然养出来这种怪物。”
“她还杀了那么多的魔族呢，比魔族的人更恐怖。”
“我曾经和她一起喝过酒，想想怪恶心的，跟这种人有交情简直奇耻大辱。”
“离她远点儿，感觉会传染呢……”
“她在孤儿院也从来不跟人讲话，简直怪物一个。”
“我见过她大半夜在外面乱跑，她到底是不是人啊，性格那么怪。”
“……”
无数的声音铺天盖地，朝着她压了过去。
于小君抬起头，再次睁开眼睛，血红的眸子里渗出残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