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功大于过,如何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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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功大于过,如何相抵?
一个时辰后,御花园中。
有礼部官员全程接待,李立轩已换了尚书的官服,来到了此处。
靖德帝早已在此等候。
尽管是冬天,但御花园的一角,却盛放着玉兰花,幽香阵阵,随冷风摇曳。
“臣李立轩,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立轩跪地见礼。
“爱卿快快请起!”
靖德帝龙颜大悦,为示恩宠,当即上前亲自扶着李立轩起来,亲切的说道:“爱卿这一战,打出了我大乾百年未见的风骨,也打出了大乾北境十年的太平,更是救朝廷于水火之中。”
“按理说,朕当亲自出城,携文武百官,京城子民,一同相迎,但因群臣反对,朕也不好独断而行,此时见爱卿风尘仆仆,朕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啊。”
甭管真的假的,哪怕李立轩知道是装的,可这也是极大的恩宠了,他自是受宠若惊,忙说道:“为陛下,为大乾尽忠,以全臣节,实乃应有之事,陛下何故挂怀?”
“你啊你啊...”
靖德帝哈哈大笑,一脸亲切。
竟是一时间,君臣敦孝,其乐融融。
不过,靖德帝心知肚明,此次大败匈人,这是千古功绩,他虽能强压张泗功劳,但可不好针对李立轩。
再者,李立轩也是现在朝中为数不多能打胜仗,有实力,对朝廷忠心,而且还没有朋党的孤家寡人了。
对于李立轩,是不能打压的,但也不能完全的信任。
因此,而今这般的表面上拉拢,就已足够了,到底,李立轩是个忠心的臣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很快,靖德帝就拉着李立轩的手,在御花园中转了起来,期间,全程不提半句张泗的事情,反而只专注于告诉李立轩,明日的凯旋仪式,连同祭祀,大赦天下,大宴等等。
很快,李立轩就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地询问道:“陛下,臣有一事想问。”
“爱卿但说无妨。”
李立轩一脸严肃的说道:“此次大败匈人,军师张泗可占全功,整顿军伍,发明弓弩,大败匈人步卒三万,阵斩匈人阿尔哈图之子爱新金,又献计使匈人入城,大败匈人精锐铁骑三万,后又正面接战,大胜匈人,阵斩阿尔哈图。”
“有如此功,封国公尚不为过,圣上为何只封他为子爵?”
靖德帝显然是早有准备,此时并未生气,而是长叹一声:“爱卿有所不知。”
“那张泗光天化日之下,命人杀了明州税监,此等大罪,按律当斩,戴罪之身,功过相抵,便是如此。”
李立轩眉头紧皱:“功大于过,如何相抵?”
“若他仅仅只是杀了明州税监倒也罢了,可他在江南声名鹊起,无人不知他抗税杀阉,甚至有百姓都传唱起了他的名声,各地乡绅,更是为他建起了生祠,编起了童谣。”
“朝廷中,更是三天两头一个折子,尽是以张泗为榜样,向朕提议召回阉人,阉党祸国的言论。”
“你说说,朕如何敢赏他?”
靖德帝摇了摇头,似乎十分无奈:“匈人势大,国乱岁凶,朝廷本就艰难,更是因为这场战事,国库已空,朕不得已,加征一年辽响,再苦一苦百姓了。”
“光是这场守渝关的战事,朝廷就耗去了三百万两的银子,更有从鲁省,豫省征收来的大量粮草。”
“正常的税,已很难收上来了。”
“朕何尝愿意派太监收税,背负骂名?实在是朝廷没钱,不得已而为之!”
靖德帝说完后,李立轩顿觉无言以对。
尽管李立轩很清楚,皇帝说的冠冕堂皇,但太监们收上来的税,有一半都进了皇帝的内库,以供皇室花费,只有一小部分会拿出给朝廷。
更别说各地的太监们,交上来一两银子,自己就要从百姓那里盘剥五两甚至十两。
这样的手段,焉能长久?
可皇帝说没钱,他也没有办法。
“正因此,朕不能大肆封赏他,否则,朝廷中会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靖德帝看见李立轩的反应,心中大定,嘴角弓起一抹笑容。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作为一手提拔起李立轩的人,他自然清楚李立轩的忠心,也清楚这样的人该怎么对付。
李立轩是倔脾气,顺毛驴,若逼急了他,是真敢以死明志的,正因如此,他才采取这种说法。
可实际上,张泗的确在江南有了这么大的名头,可正是因为之前没人敢公然抗税,都是偷偷摸摸的,才令张泗有了偌大的名头。
更别说,朝中文官们,的确有上书清除阉党的奏折,但数量并不多,也没有形成风气。
靖德帝不过是夸大其实而已。
“不过,朕倒是听说,这位张泗,似乎掌握了引天雷的本事。”
“若他肯将此秘法献于朝廷,朝廷就不需要维持庞大的边军,应付对匈人,蒙人的压力,财政状况将大为缓解。”
“如此大功,朕自当厚赏他,封他为伯爵,征辟他入仕,也都是顺理成章。”
靖德帝这才漏出了狐狸尾巴。
李立轩心里大惊,没想到皇帝真盯上了小友的炸药!
好在他早就想好了说辞,便道:“陛下,张泗有天纵之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乃大才也。”
“然而引天雷之法,也是偶然成真,难以复刻,需以天时相佐,恐怕难以常用,何况匈人已吃了大亏,已心有余悸,下次必将没有这等效果。”
“何况,此法精妙无比,臣也不知。”
靖德帝的脸色登时不悦起来,冷冷道:“爱卿此言差矣,此法若难以常用,无法复刻,如何顷刻间令匈人三万骑兵灰飞烟灭?”
“那可是匈人骑兵,可日行二百里,冲锋起来,瞬息之间,可至百步。”
“莫不是爱卿以为朕不知兵,便蒙骗于朕?”
李立轩大惊失色,忙道:“臣岂敢。”
“哼!”
“那便是那张泗心不诚,怀有异志,对朝廷不忠,安能赏他?”
“爱卿也是在渝关亲眼见证了那引天雷之法的,怎会不知?只怕,是替那张泗隐瞒!”
“好个为朕以全臣节的忠臣良将!”
靖德帝眸子已冷了起来,言语也颇有讥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