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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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白，执掌昼夜的天鲸翻了个身，露出鱼肚上的天蓝白，像是要将夜里的一切都洗刷了去，让人类迎来光明的未来。
萨斯搞定外边的事，转头又回了酒馆。
昨晚又是一个狂欢夜，甚至因为萨斯喝赢大酒鬼迪达老爷的直播传了出去又涨了不少热度，许多在老远处刷怪过任务的玩家都组团跑了回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幸灾乐祸。
都是从新手开始的，几乎每个玩家都因为输给迪达老爷而删号重来过，甚至还有一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头铁孩子删了不止一个号，今天输了就删号，重回新手村疯狂练级，一周后再次卷土重来。对于这部分玩家来说，游戏的性质已经变了。
因此昨晚知道迪达老爷输了，跑回来看热闹的人出奇的多。
这臭老头下次再输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必须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笑他一次！
笑得嘴干就买杯酒润润再接着笑，但凡少哈哈了一句对他们来说都是亏的！
于是这一夜的迪达老爷失去了胜利，却因为来客众多赚的盆满钵满。
萨斯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散场了，酒馆里一堆“尸体”东一具西一具铺满了酒馆，一眼过去跟乱葬岗一样，和那天萨斯堆成的野怪尸山不遑多让。
这时候的玩家和游戏Npc就很好区分了：打着鼾呼呼大睡，不时还会在梦里呢喃几句的是游戏Npc；表情安详平静，怎么被动手动脚都不会醒，跟真的死尸一样的是玩家。
玩家下线后只是操控的意识离开了，身体并不会消失，而在大街上就地下线的话会有被摸光装备的危险，所以一些玩的比较晚的玩家干脆就在酒馆里下线了，留下这么一屋子颇为壮观的场面。
好在萨斯是干过大事的人，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惊慌。他进屋看到精灵店员在洗酒杯，人还没走进就听到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有的人啊，明明都不会醉酒还说要出去醒酒，这一去就是一个晚上，看不上我这小破店还不直说，真是给我面子。”
萨斯没怎么听懂，但他隐约觉得这话哪里好像不对。
寻着声音望去，就见迪达老头还在吹胡子瞪眼，手里捏着大把大把的钞票，一边数一边说着莫名有点酸酸的话。
精灵店员解释：“美人你别理他，他那是在气你昨天晚上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被人看了笑话。”
萨斯有点抱歉：“对不起啊，昨天路上出了点事，本以为可以早点回来的，没想到还是耽搁了点时间。”
要是可以和那帮人好好说话，估计几分钟就回来了，结果因为对方骂他，他一时没控制住脾气就纠缠了起来，这才花了这么多时间。
“没事的美人，老板他就是这种臭脾气，刚刚是在担心你晚上出去会遇到棘手的事情呢。”
“你放屁，我那是在担心他吗？我那是在担心他要是回不来，欠了我的钱还不回来！”迪达老爷被戳穿了，当即来了一个暴怒：“你这臭丫头到底是站哪边的！”
精灵店员想都没想就说了大实话：“我当然是站在美人这边的了，谁好看我站谁那边。”
萨斯觉得自己有点习惯这两个家伙的相处模式了，他假装没听到这些话，让精灵店员先去完成她的工作，自己面不改色的走到迪达老爷身边，顺手捞了个凳子坐下。
“昨天晚上很热闹吗？”萨斯问。
迪达老爷哼哼两声，“那可不，我这个酒馆好歹也是矮人国最有名的酒馆之一，人来的再多都不奇怪。昨晚也就是因为有和你的赌局，人这才来的比平时多上那么一点。”
萨斯笑道：“这样不是挺好吗？给自己多攒点钱，到时候好去向科万娜女士买玫瑰花酿酒。”
迪达老爷老脸红了那么一瞬，别扭地撇开头：“谁说我要去她家买玫瑰花了？这矮人国里种玫瑰花的也不止她一家，再说如果实在没有档次好的原料，我还可以去城外买。”
萨斯：“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就算科万娜女士庄园里的全是劣质玫瑰你都会选择去她家买，更何况还不是劣质。”
不远处精灵听到了，跟着附和：“那可不，就算科万娜女士家不卖玫瑰改卖菊花，他都要以买两朵菊花作为装饰往人家那跑一趟，要是我敢说什么，还会以我不懂审美骂我一顿。”
还真是毫不在乎自家老板的脸面啊。
宁愿冒着失去工资的风险也要怼她家老板，这又是何等的执着。
迪达老爷：“……我可去你们的！”
“虽然知道你是好意，但规矩不能破。”迪达老爷看向萨斯：“你的房费还是要付的，这可赖不掉。”
“哇，老板你好贪的心啊！”精灵店员夸张道：“美人昨天都给你挣了这么多钱了，你居然还馋他那一点点伙食费，这么抠门都可以去和龙比了。”
众所周知，龙族是所有族群中最爱财宝且最抠门的一个族群。
“干你的活去！”迪达老爷一个酒瓶朝精灵店员丢去，被后者灵巧接住。
“谁说我是贪财了！我是差这么点钱的人吗？！”
迪达老爷：“这是规矩，我们所有人都不可以违背的规矩，又不是我定的！你以为我不想给这臭小子免单吗？”
但是规矩不可破，这是他们所有人甚至整个世界的族群都必须遵守的法则，是被刻在骨子里的要求。
萨斯知道迪达老爷说的是什么。
面前喜欢口是心非的矮人和喜欢揭老板老底的精灵，以及酒馆之外千千万万的生灵，他们并非真实存在，而是由人类创造出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提前设定好的，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满足他人的需求，就连一直坚定遵守的规则也是人类所设下的枷锁。
与他们相处和与木偶玩具相处没有区别，因为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是虚假的，多变的人又怎能从固定的模式中获得永远的快乐呢？
萨斯突然开口：“如果我实在付不出钱怎么办？”
迪达老爷也是张口就来：“那我就把你卖了，钱到手再让藤把你赎回来。”
精灵店员大喜：“真的！那我买了能归我不？”
萨斯：“……”
好吧，守规矩，但不多。
他有点好笑，自己之前居然会想他们有无意义这种问题。
人类同样也是神明的造物，自诞生之日便受命运的摆布，困于生老病死七情六欲的囚笼，无法与自然的威力抗争。
这么看来，他们和人类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哪怕一开始的存在被设置好了，未来的决定权依旧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就像人类自己本身那样，永远不会屈服于命运的安排，永远寻找并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发什么呆呢你？”迪达老爷晃了晃手，示意萨斯回神。
萨斯微笑：“我在想去哪里挣钱比较快，毕竟太慢的话就要被你卖了。”
“哼，你要是真的知道怕了就不会敢调侃我……那什么，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正好我缺一些打造盔甲的材料，你去给我找来，就当是抵酒钱了。”
萨斯：“那我如果多找来一些材料的话能再住几天吗？”
迪达老爷：“……行吧，到时候让藤给你打理间房出来，省得又要抢我的房间。”
萨斯又问：“那如果我找来的材料再~多一些的话，能给我做个炼金炉吗？”
迪达老爷：“……”
迪达老爷：“你别逼我真抽你。”
小伙子你在得寸进尺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