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留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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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重阳才过，早秋的寒霜初降。

母亲的病久治未愈，父亲带着母亲和妹妹离开晚晴城，前往沪北求医。

潍皖交界爆发多起兵变，其中省府兵变抢劫了外国商人，引起了外交纠纷。统治军阀黄忏甫借口弹压叛军，摊派、勒索军费，苛捐杂税层层加码，百姓苦不堪言。

与此同时，城市治安也变得混乱不堪，仅省府之内，接连数月爆发了多起血案。

历史的巨轮倾轧而来，并没有给蒋峥嵘太多沉寂的时间。

此时谌学婴受父亲安排，出国前往欧洲留学，蒋峥嵘和陶衷奎一路送他到南方城市的出海港口。

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带着几分凉意，蒋峥嵘赠予谌学婴一支刻着“玉谦斋四学子”的手工紫竹小楷狼毫毛笔。

谌学婴站在港口边，对蒋峥嵘和陶衷奎感叹道：“往日校园书声朗朗，意气昂扬犹在眼前，如今不过半载光阴……”

陶衷奎也感慨万千：“是啊，转眼间竟然就要天南海北，各奔东西咯……”

蒋峥嵘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语气轻松一些地安慰道：“好啦，又不是见不到了，谌兄此去开阔眼界，他日归来，我们仍然可以再会嘛。”

谌学婴看向二人，问出了一个比较特别的问题：“鸿昭，老陶，你们二位真不愿与我同行？”

商会虽然也受到动乱影响，但谌学婴如果想带至交好友一起留洋，从谌家拿一些资助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陶衷奎率先摇头了：“谢谢你和令尊的美意，但我已经决定跟我长兄去参加共盟军，如今国土四分五裂，我只信天下一统才可救江山啊。”

谌学婴点点头，又看向蒋峥嵘：“鸿昭，你……你还是想留在晚晴城，等一等张麒灵吗。”

蒋峥嵘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下意识地微怔了一下，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晚晴城目前治安混乱，我的确想留下来尽一份力，不过，我们国家对我而言，其实已经够大了，如果可以，我想在国内四处走走，了解一下我们自己的地方情况。”

报纸上刊登的新闻有限，那些租界区的沦陷、外资企业的挤压、军阀势力斗战的复杂渊源，百姓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各党派的思想、军事工作开展……他想亲眼去见一见。

谌学婴闻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二位，请多保重啦，希望他日我回到故土，我们还能在一起共举大事。”

陶衷奎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举什么大事，你先好好学习吧，师夷长技以制夷，我们虽然现在不成什么气候，但天涯海角，都会等你回来的。”

蒋峥嵘笑道：“俗话说，人有大志，能成大事，不管咱成不成大事，总有这个志向在，是好事嘛，老谌，我看好你！”

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环境中，几个青年谈笑风生，爽朗地笑了起来，把离别的苦闷暂时藏起。

谌学婴带着管家随从上了船，客轮驶出海港，天气晴朗。

彼时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自幼同乡长大的朋友，此一别后，余生漫漫，竟然再未有过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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