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观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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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刚进七月,正应该是天气由热转凉的季节。但是今年的夏天格外地闷热和漫长,在暑热中煎熬了一夏天的开封百姓,日日盼望的秋凉总是不到。
每天的晚饭后,宣德楼外的天街广场上便聚满无数的纳凉人,人们东一堆西一簇地聚在一起扯闲篇儿。
“抖儿爷快看!”一个半大小子推了一把旁边的老者,扬手指向头顶的星空,“那儿的天怎么啦?那是星星吗,怎么血了呼啦的,看着那么瘆人!”
众人一起仰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头顶偏西方向果然有一颗暗红如血的大星,星光闪烁飘忽不定,周围一片或明亮或黯淡的红云,就像屠户张家那张用了多少年的肉案。
“唉,是够吓人的啊,怎么前两天没注意到?”众人脸上布满了疑惑和惊恐,一齐看向被叫做抖儿爷的老者。说是老者,其实年龄也不甚大,不到五十的样子。
“那叫大火星,你们看,像不像一团火?”抖儿爷得意地道。
“不像,倒像瘸三腿上狗咬后留下的血疤瘌。”一个长着疤瘌眼的小伙子说道。
“胡说!不吉利。那大火星是天上的星宿,属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相书上叫心宿二。二十八宿都是动物修成正果的,你们谁知道心宿二是什么动物?”
他看看四周,没人应答,抖儿爷得意地道:“不知道?是狐狸,所以这颗星又叫心月狐,美不美?听说武则天就是心月狐变的,一个女人,啧啧,把个大唐王朝搅了个地覆天翻。好好看看吧,现在看最清楚,再过两月就看不见了,再想看得等明年了。”
一个像个学究模样的中年人有些不屑地道:“你一会儿说是大火星,一会儿又是二十八宿,一会儿又是狐狸精的,你这不是信口开河吗?”
抖儿爷一看有人挑刺,有点儿不高兴了,他翻眼皮打量了那人一眼,说道:“要讲天文算术,你还差点儿,你这样子的也就在乡里开个私塾,还能混口饭吃,开封城里要饭都轮不上你。”
刚才说话的那个疤瘌眼小伙子也不高兴了,“去、去,该干嘛干嘛去,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抖儿爷制止了小伙子,“我要不说两句,显见得开封就没人了,那不就打了开封人的脸?”
他冲着学究道:“这么着跟你说吧,星辰是对应地上的人和事,朝代变了,人物变了,星辰的名称也在变。这颗星在星相学上叫大火星错不了,它属于二十八宿里的东方苍龙这个星群,东方苍龙可不是一颗星,而是一个星群,其中有一颗星叫心宿二,就是这颗大火星。殷商时期主祭的就是这颗星,所以又叫做商星。现如今朝廷也延用商星这个叫法,对应的是南京,因为我大宋的南京古称商丘。”
众人听得一脸茫然,重又抬头望天。
抖儿爷无奈地道:“算了吧,你们就记着,大火星、心宿二、商星,就是同一颗星。反正就是一句话,大火星是帝王之星,它对应的是一代代的地上的帝王。咳,跟你们瞎费唾沫,口干舌燥的,也没人给我买杯冰水来?”他左看右看的,没人献这个殷勤。
疤瘌眼道:“说得再好听,我看着还是像血嘎嘣,怎么看也看不出狐媚相。”
“是吗?我再看看。”抖儿爷煞有介事地再次仰望星空,“哎呀不好!你们看,离那颗星不远还有一颗暗星,这是双星相逆,星相学上叫做‘荧惑守心’,主‘大人易政,主去其宫’,怪不得这大火星这么不清爽,又要变天了。”
“大人易政,主去其宫是什么卦相?”学究问,话语中也谦恭了许多。
抖儿爷道:“什么卦相?凶卦,主帝王有亡故之灾!”
疤瘌眼惊叫一声,“啊——,前年太祖皇帝驾崩,到现在才刚应验?”他最先想到的是这件事。
抖儿爷不屑地道:“也不尽然……。”抖儿爷欲言又止,吊起了众人胃口。
“不是太祖皇帝,还能怎样,总不会再那个了吧?”疤瘌眼仍然不停地追问。
话题跑偏了,抖儿爷说话也加了小心,“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凶险,你们看啊,这颗星又叫商星,为什么叫商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它对应的是咱大宋朝的南京,南京乃是祖龙腾飞之地。”
抖儿爷话还没完,立刻有人抢过话头,“您这越说越玄了,不怪那位学究说,是有点儿云山雾罩了。咱们就说点儿大白话吧,我问你,太祖皇帝前年驾崩时,怎么天上没有凶兆啊?”
“是呀是呀,记得清清楚楚的,天上是没有什么异常啊。”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抖儿爷撇了撇嘴,说道:“你们呀,什么都不懂。那天整日里是不是晌晴白日的?直到傍晚才突然降下漫天大雪,那雪来得又突然又猛,那还不是上天示警?只是太祖皇帝没有醒悟到,没有采取得力措施,更不该……。”抖儿爷又闭上了嘴。
周围人连连点头,“说得在理,说得在理!”
人围得越来越多,抖儿爷在人群里憋得满头大汗,他不耐烦地道:“这满天的星辰,多得数也数不清,每一颗星对应的都是地上的人物。星宿二属东方苍龙,是帝王之星。”
一人打趣道:“那你看我对的是哪个星?”
疤瘌眼推了他一把,“就你?平头百姓一个,星辰说的是大人物,你这样的硬要对应天上的星星,那肯定是扫把星,谁见了谁晦气。”说得大伙儿叽叽咯咯地笑。
学究好像故意要引着抖儿爷把话说完,又把话题拉回到龙身上,他说:“照你这么说,心宿二是东方苍龙星群中的一颗星,那也是条龙呗。又叫商星,对应的又是南京,说来说去,这不还是应了太祖驾崩那件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