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舞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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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如此情形,城墙各处的部分守军纷纷放下手中兵器,举起早已备好装满水的陶罐向着起火之处一一砸去,随着陶罐破裂,燃烧着的铁木顿时熄灭。
铁木城的准备不可不谓之周全,然而奈何与敌人数量差距太大,没过多久,草邙大军已是冲到城下架起云梯,更有,从与城墙齐平的攻城塔楼内冲出的无数草邙士兵,与城墙上的守军厮杀在一起。
而此时的城门处却是更加危机,数百个草邙士兵在木幔与轒轀车的掩护下,推动一架巨大的撞车连续不断的撞向城门,随着轰隆的巨响不断传来,仿若整个铁木城都在震动。
伴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守城的将士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他们虽是滚下了无数巨木,泼下了不知几许的滚油,然而城墙上的黑色盔甲还是越来越少,渐渐被兽裘翎帽所代替,更是随着城外传来的万马奔腾,铁蹄翻飞声,余下的将士均是双目死灰,露出绝望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五道身影冲天而起,四道飞向城墙各处,一道竟是化作一道长虹飞向了城外。
一身锦衣的阿丑长剑一挥,登时一条巨大的青龙吐着剑气,杀向蜂拥而来的草邙士兵。
与此同时,幻化成一头巨大白虎的阿子,在虎啸连连中,几个呼吸间便拍碎了附近的几座攻城塔楼。
而在另外两处,天生异相长有一双长耳的阿卯,与长相粗犷拿着一柄弯刀的阿寅,二人怒吼中更是幻化出两只巨大的火鸟,在声声嘶鸣下口吐烈焰,正欲冲上城墙的草邙士兵,以及附近的攻城塔楼顿时全部化为飞灰。
而那冲向城外,要以一己之力挡住数十万铁骑的,却是小和尚觉心。此时的觉心不知为什么,已换下天干小队的黑衣,重新又穿上了僧袍,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佛号诵起,无数泛着金芒的卍字如流星般击向地面。
随着轰隆的炸响不断响起,顿时沙尘漫天,下方随之传来不绝于耳,人仰马翻中发出的惨叫与嘶鸣,然而却未曾伤到一人。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诸位施主且看小僧一舞可好!”
音波划破长空,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小和尚木杖一甩,顿时令万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小和尚身形妖娆,宛如异族舞娘,竟是在空中以木杖为伴,翩翩起舞。
数十万草邙骑兵目瞪口呆,均是勒住马缰仰头而望,恍惚间忘记了置身战场,仿若到了西方极乐。
“摩登伽女迷障现,菩提尊者落凡尘。恒河沙粒无量劫,芥子须弥三千界。”
小和尚口吞梵音,与木杖共舞的他,时而化作一个面遮黑纱,露着肚皮极其妖冶的黑裙女子,时而又化作宝相庄严的菩提之相。刹那间整个战场时而弥漫着靡靡之音,时而又传来缥缈的诵经声。
此情此景中,就连那些正在攻城的草邙士兵,亦或是铁木城上守城的将士,竟是均已忘记了生死厮杀,双目迷惘的望向空中。
“呜——呜——”
怪异的长号声突然响起,在草邙大军中的某处,一名黑衣人掀起遮面的黑纱,竟是露出一张温润的樱口,正在吹响从士兵手中,夺来的一支巨大长号。
顿时整个战场上的士兵,不论是草邙还是铁木城守军,就如大梦方醒般,迷惘顿无!血红着双目,又看向了对面的敌人。
然而就在厮杀就要再次开始之际,突然又是两声长号传来,却是草邙大军发出了收兵信号。
草邙大军宛如一股洪流般汹涌退去,然而在城墙上,却留下一些来不及退走的士兵,均是被守城的将士一一砍杀。
草邙大军的进攻好似要告一段落,然而他们却是退而不走,俨然稳住阵营在千丈之外。
“音缈,这僧人施的是什么术法?”
吹响长号的黑衣女子身旁,站着数名装束一样的黑衣人,而除了问话之人听声音是那金流外,其余几人竟然皆是胸口隆起的女子。
“这应是佛门幻术,具体音缈也不知。”
“幸亏你们小队也来支援,否则又将功亏一篑。”金流语声暗淡,仿若还未从失去伙伴的伤痛中走出。
“金流队长,我们隐族死了那么多同伴,如今你们五行队也只剩下你一人,这么做真的值得吗!”这时其中的一名黑衣人忽然问道。
金流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半晌才说道:“墨画,我知你心意,这一切只能留给后人述说是非,我金流也只能祝福你们小队不要再夭折。”
墨画胸口起伏,好似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金供奉,接下来该你们了!”
几人寻声望去,却是一声华裘的草邙大王子,耶律孤鸿。
“大王子放心,若是对方再有高手出战,我等定会阻止。”
走到近前的耶律孤鸿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然而他却是话锋一转道:“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既如此,金供奉先行护的小王周全,接下来还看父汗的一步暗棋。”
片刻后,一只墨鸟跃然纸上,那叫做墨画的黑衣女子,张开樱口轻轻一吹,画中墨鸟竟然双翅展动脱离纸面,掀起一个细小的竹筒飞向空中,而看方向,赫然就是铁木城。
而此时的铁木城城头上,一身乌亮战甲的城主铁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殿下,此事怪不到伊少侠身上,当日敌营的动静全城可闻,定是对方军中也有了不得的高手。”
任天荒一身金光灿灿的盔甲上,满是大片血污,与铁石相比起来,却是显得甚为狼狈,手中的方天画戟重重的向下一插,竟是有一小截生生的插入脚下坚硬的铁木里。
“只要他能回来,我就不怪......他!”任天荒还未说完最后一个字,堂堂虎狼男儿竟是声音哽咽,一双虎目中竟是流下两行血泪。
“爹爹......”
“夫君......”
红衣如火,掩饰了斑斑血痕。
素衣如雪,却染上了点点梅花。
任无悔与娘亲南宫海棠,均是上前一步,依偎在任天荒胸前,她们二人何曾见过,铁血平生的爹爹与夫君会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