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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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州边境，铁木城。
这几日，随着无悔郡主带着五万援军回归，不但使得守城的将士士气大涨，城中的百姓更是欢呼雀跃，且无悔郡主的名气更是水涨船高，一时无两。
城中那些不论是开酒肆的还是开赌坊的，还有三教九流中最不入流开青楼的，都是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一些准备举家搬迁到其它郡城的，一时间也去了心思。
然而，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三殿下任天荒在听闻了女儿此行的经过后，心下明知青龙城应是出了大事，可他实在是不忍丢下铁木城的将士自行离去。不过让他略微安心的是，不论如何，父王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因为他的母亲是朱雀仙子。
再说无一几人到了铁木城后，并未随着无悔郡主去见铁石与任天荒。
任无悔虽是极力挽留，执意要让自己的救命恩人住到城主府，可无一心中记挂小虎，又怕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便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推脱了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同根而生姐姐的好意。
无一在神识大成后，随意散开便可覆盖方圆百里，他锁定了狼苑一众人的去处，果不其然，小虎与宋思以及贾天雷三人就在其内，甚至先到此地的小和尚觉心也在。
然而此时的觉心却是变了一个模样，胸前挂着的念珠与手中的木杖虽然还在，但一身行头竟是与小虎几人变的一模一样，这小和尚竟是想做一回怒目的金刚，赫然也加入了天干小队。
一众少年人许久未见，待见的无一带着紫墨与东方少卿突然出现后，少不得一番惊喜交加。
本来以无一的本意，找到小虎与宋思后，就带着二人回九水村，回到村子里，三人便可以日夜守在那里，一寸一寸的寻找蛛丝马迹。
可小虎的一颗虎脑却是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就连一向对无一很是顺从的宋思竟也是不愿回去。对于此事，这二人竟是难得的异口同声一次，说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还要建功立业弄个将军当当。
二人这等气势，反倒是把无一给比下去了，好像他若是不留下，就不是个深明大义之人。
此事着实把无一给难住了，他总不能现下就告诉二人，九水村平白无故的不见了，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他俩的亲人也都不见了！再说这种无稽之语他们会信吗，即便无一如实相告，估计小虎与宋思也只当是他要以此骗的他们回去。
对此，无一在思量了许久后，最终决定还是继续留在铁木城，不过他也要加入甲小队，这样才可保的伙伴们周全。
无一既然加入了甲小队，紫墨与东方少卿自然也跟着加入，这样一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姜教习。先不说在蛇吞城一役除去吕之浩的无一与觉心，虽说姜教习没有亲眼看到！单单一个东方少卿就不是他一个教习可比的。
他的修为是灵武境后期，而东方少卿的修为只是灵相境中期，虽说在境界上他高出东方少卿一筹，但修道中人的灵相境和他普通武夫的灵武境比起来，高明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姜教习带领的甲小队，本就是实力最强的一队，而随着无一几人的加入，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不但实力最强，在人数上也是最多的一队。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十个天干小队虽说到此未有千日，但最近排在后面的五个小队似乎已经有所行动，他们往往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出城，在黎明前又悄悄的回来，然而直到有一天，已是暖阳当空，也未曾看到他们丝毫身影。
对于此事，铁石与任天荒自是肉痛不已，一众少年若不中途夭折，假以时日必是军中栋梁，然而心下虽是万分惋惜，但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是大汉儿郎，如此也算死得其所。
然而肉痛归肉痛，若是草邙大军再次大举攻城，三殿下任天荒虽在，可铁木城却再也没了骁勇善战的伍仟黑甲重骑。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有，对方也不可能愚蠢到再次上当。如此情形下，铁石与任天荒经过再三斟酌，在半月后，又派出了除了甲小队以外的其余四队。
可是在五日后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站在城头上的铁石与任天荒，心中的寒冷却胜过了穿在身上的冰冷盔甲，他们等待的四个小队也没有回来。
“两个多月了，他们也该来了！五十万大军消耗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任天荒眺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着的山丘，然而覆盖山丘的不仅仅是白雪，还有满山遍野白色的毡房。
铁木城内的南部区域，有一片军营，此地原本是伍仟黑甲重骑的驻扎之处，但自从黑甲重骑全部殉国后，铁石就把此地分配给了天干小队。
空中雪花如絮，灰蒙蒙的一片，落在了一群少年的脸上，然而今日似乎尤为寒冷，这些雪花并未融化，使得这些少年的睫毛都变成了白色。
他们已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原本一袭黑色披风，如今全然变成了白色，只露出身前些许穿在内里的黑衣劲装。他们同站在城头上的城主铁石与三殿下任天荒一样，他们也在等，在等四个小队的归来，然而此时却已过了辰时。
“祭拜......”
姜教习悲呼一声，向着东方躬身弯腰抱拳一拜，站在他身旁的两名教习与身后的一众少年，也均是跟着齐齐一拜。
偌大的一个校场上，如今只剩下了他们百十来人，显得那么空旷与苍凉。
白雪皑皑，素裹玄裳，就如同为死去的少年英魂们披上了丧衣，洒下了白绢。
他们没有枉死在道貌岸然的吕之浩手中，是明德书院唯一一批真正到了边境的人，他们履行了入学时的誓言，替那些埋骨在银瀑下方的同伴们挽回了颜面。
“吕之浩，若是你还活着，看到如此情形又会怎么想！你会后悔吗！”
丝丝青色氤氲从人群中升起，萦萦绕绕间飘向无一的眉心，这怪异的一幕外人无法察觉，只有无一一人知晓，这是人初之气。
无一仰起头，双眸微凝间望向了白茫茫的苍穹，他希望用所谓的灭世之瞳，是否可以看到隐藏在天地朦胧间的怨影，他一直都想问问自己的第一个师父吕之浩，怎么忍心为了一己之私杀了那么多的人。
“大德虽强矣，然不如蝼蚁赤子心。”这是最后无一给自己的答案，也是给那些没有归来的少年英魂们的一个答案。